屋裏許久沒人說話，劉愛紅搓著手格外緊張，她知道媽手裏肯定有錢，老二分家出去沒給錢，之前她一個老太太管著全家的分紅工分，存折都沒人看過。
    要她說估計出500都出得起，隻是這老太太精的很，不到入土那天誰也摸不到她的底。
    “……媽？”
    “媽求你救救阿陽，楊家勢力大咱們惹不起，你要不救他阿陽這輩子就毀了。”
    毛大把所有錢都堆在桌上，秀芳一張一張把細碎的毛票捋好壓平，語氣漫不經心，“難道你覺得他這輩子還沒毀？
    品性不端、愛慕虛榮，不爭氣，都這個時候了還沒死心？”
    劉愛紅咬住舌頭沒敢說話，毛大瞪了她一眼，“我也不指望他怎麽樣了，先把命留著。”
    “外頭的人都說我眼盲心瞎，挑錯了人，跟老娘分家出去的一個比一個過得好，就我在四個裏挑了個最孬的。
    你們兩口子再過幾年都要當爺奶了，還鬧出這種事，臉燒不燒？”
    毛大低著頭寧願地上有個坑鑽進去，連劉愛紅都沒敢深呼吸。
    “前頭你們夫妻倆的事都還沒過，稻陽又跟人姑娘睡一屋，你們一家生怕老娘多活幾年，一件接一件連個喘息的功夫都不給！”
    秀芳難得情緒這麽平緩的訓斥他，毛大低得不能低的背都快折了，“……媽”
    “別嫌我說話難聽，現在看來你們從上到下根就沒立好，怎麽指望小的？
    剩下的錢我能出，隻是以後這個家必須要全部聽我的。”
    毛大趕緊點頭，劉愛紅在心裏反駁，這家不一直她說了算，比地主家裏的老太太還威風。
    “那好，以後不管是長假還是周末，家裏所有人都得到村裏掙工分，老大你的工資除了手上留一點，其他的必須全交回來。
    稻陽高中就別上了，他也學不明白，小山明年上初中，咱們一視同仁都上完，村裏今年搞了這麽多動作，讓他們想辦法在村裏弄個工作比什麽都強。”
    毛大依舊點頭，劉愛紅就跟被踩了尾巴一樣，“這怎麽行？”
    “怎麽不行，你是覺得你兒子上完高中能拿到名額上大學，還是覺得你有能耐給他弄一個正式工？
    你現在連他後麵的學費都出不了，給老娘閉嘴！”
    “我……”
    秀芳嫌晦氣都沒看她，“這500多算他欠家裏的，等工作了必須還回來，等他們倆娶媳婦兒的時候我會一人分一筆錢。
    至於稻香你們也別覺得能拿捏她，要腦子還不清醒就把頭丟井水裏泡泡，以後她的事你們倆別管。”
    “……憑什麽，我是她媽，她工作了每個月都得交一部分錢回來。”
    秀芳從床底下抽出一遝錢，把毛票都換下，把500塊裝到信封裏遞給毛大，“你現在去楊家，反正都這樣了你就客客氣氣的把錢給他，別讓楊家把你副食廠的工作弄沒了。”
    毛大接了錢就走，秀芳拍拍手從門後頭拎出一條長長的鐵棍，劉愛紅嚇了一跳趕緊退到角落。
    “你再聽不懂人話，小心老娘把鐵棍燒紅了捅你喉嚨裏！”
    “……”
    ——
    楊家
    楊琴英縮在她奶懷裏直哭，“奶奶，對不起我知道錯了，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我不想離開家裏……”
    楊正明坐在沙發上抽煙，兩個老人心疼得直抹眼淚，“阿慧，孩子已經知道錯了，受的苦也夠了，你看這臉黃得跟什麽一樣，別給她送走行不行？
    要送走了那我們倆這日子也過不下去，幹脆隨著她一起走。”
    楊琴英是楊家這輩唯一的女孩，因為她爺爺奶奶都不願去叔伯家住，疼的跟心肝一樣。
    “嗚嗚嗚我真的知道錯了，原諒我好不好……”
    楊琴英最後撲過去抱著她媽哭，除了她之外一直在沙發上抹眼淚的兩個老人也給楊正民夫妻倆造成了不少壓力。
    “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跟他有來往，媽求求你。”
    “……記住你今天說的話，這是最後一次機會，再有下次我不會再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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