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欞，灑在林鳳霞的床前。陸偉光早已起身，正在院子裏打拳，呼呼的風聲帶著軍人特有的剛猛。
    林鳳霞給兩個孩子穿好衣服，陸偉光也打拳完畢，額上帶著一層薄汗，接過小念安顛了顛：“今天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好得很，”林鳳霞遞給他一塊毛巾，“你今天去部隊，也多留個心眼。秦雅那邊，我總覺得她不會善罷甘休。”
    陸偉光擦汗的動作頓了頓，將毛巾搭在肩上，聲音低沉：“放心，我已經和保衛處打過招呼，會加強對她以及她接觸人員的監控。你在家也一樣，有任何不對勁，立刻給我打電話，或者直接找大院門口的警衛。”他伸手，指腹輕輕碰了碰林鳳霞的臉頰，“別怕，也別硬扛。”
    “知道了，陸大營長，囉嗦。”林鳳霞嘴上嗔怪，心裏卻是暖的。
    送走陸偉光，林鳳霞開始了一天的忙碌。小安國自己拿著一本圖畫書，坐在小板凳上看得有滋有味，時不時還指著上麵的動物，奶聲奶氣地問林鳳霞：“媽媽，這個，大老虎，吃肉肉？”
    “對，安國真聰明。”林鳳霞一邊給搖籃裏的小念安掖好被角，一邊笑著回應。
    剛過九點，院門又被叩響了。
    “誰呀？”
    “鳳霞妹子，是我，秦雅。”
    林鳳霞挑了挑眉，來了。她揚聲道：“是秦雅姐啊，門沒鎖，直接進來吧。”
    秦雅推開院門，今天她穿了一身素雅的碎花布拉吉，手裏提著一個小巧的竹籃，裏麵裝著幾個紅彤彤的蘋果。“鳳霞妹子，我娘家捎來的蘋果，聽說是新品種，甜得很，拿來給孩子們嚐嚐。”
    “秦雅姐你太客氣了，每次都讓你破費。”林鳳霞接過竹籃，放在石桌上，並沒有立刻打開。
    秦雅的目光在院子裏轉了一圈，最終落在林鳳霞精心侍弄的那幾盆藥草上，特別是那幾株長勢格外喜人的益母草和幾株透著清香的薄荷。“鳳霞妹子，你這幾盆花草養得真好，綠油油的，看著就喜慶。不像我，養什麽死什麽。”
    她慢慢走近那幾盆藥草，伸出手，似乎想觸摸一下葉片：“特別是這幾株，瞧著就精神。鳳霞妹子，你平時是怎麽打理的？有什麽訣竅嗎？我家院子裏也想種點，就是不知道土質合不合適。”
    林鳳霞心中冷笑，狐狸尾巴快藏不住了。她不緊不慢地拿起剪刀，修剪著旁邊一盆月季的殘枝：“也沒什麽訣竅，就是尋常的園土，摻了點煤渣，透氣。秦雅姐要是喜歡，改天我勻你一些土就是了。”
    “那敢情好。”秦雅順勢蹲下身，手指狀似無意地撚了撚花盆邊緣的泥土，“我瞧你這土，顏色好像是比我家的深一些，是不是加了什麽特別的肥料啊？”她一邊說，一邊指尖似乎想往花盆裏更深處探去。
    “媽媽，秦阿姨，你看我的大蘋果！”小安國舉著一個紅蘋果跑了過來，正好擋在了秦雅和花盆之間。他仰著小臉，大眼睛亮晶晶地看著秦雅，“秦阿姨，你要不要吃？”
    秦雅的動作被打斷，手指在空中僵了一下，才笑著接過安國遞來的蘋果：“謝謝安國，安國真乖。”
    “秦阿姨，你為什麽一直看媽媽的寶貝花花呀？”小安國歪著小腦袋，好奇地問，純真的眼神讓秦雅有些不自在。
    “阿姨……阿姨是覺得鳳霞妹子會養花，想學學。”秦雅幹巴巴地解釋。
    林鳳霞暗自給兒子點了個讚，麵上卻笑道：“小孩子家家，什麽都問。秦雅姐，這蘋果看著真不錯，我去洗洗。”她說著，端起竹籃就要進屋。
    就在林鳳霞轉身的瞬間，秦雅的身體微微前傾，一隻手迅速地伸向離她最近的一盆益母草，手指飛快地掐了一小片葉子，想塞進袖口。
    “啪嗒。”
    一聲輕響，秦雅手裏的蘋果“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滾到了她的腳邊。她“哎呀”一聲，彎腰去撿蘋果，那隻掐了葉子的手也順勢收了回來，動作快得幾乎讓人看不清。
    但林鳳霞的餘光捕捉到了那一瞬間的異樣。
    她轉過身，若無其事地將竹籃放在石桌上：“秦雅姐，怎麽了？蘋果掉了？”
    “沒事沒事，手滑了。”秦雅撿起蘋果，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指不自然地蜷縮了一下。
    林鳳霞走到那盆益母草旁邊，仔細看了看，一片葉子邊緣有明顯的新鮮掐痕。她端起水壺，給那盆益母草澆了點水，聲音平靜無波：“這益母草啊，看著普通，其實嬌貴得很，隨便掐一片葉子，都可能影響整株的長勢。而且啊，這東西藥性強，不懂的人亂用，反而傷身。”
    秦雅拿著蘋果的手緊了緊，指尖有些發白。她感覺林鳳霞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在敲打她。
    “是嗎？我還真不知道。”秦雅勉強維持著笑容，“看來養花種草的學問也大著呢。”
    “可不是嘛。”林鳳霞直起身，目光在秦雅的袖口處若有似無地掃過，“就像這‘鳳翎玉露’，看著簡單，裏麵的門道多著呢。差一分一毫，效果就天差地別，甚至可能適得其反。所以啊，不是我小氣不肯分享，實在是怕好心辦了壞事，擔待不起這個責任。”
    秦雅的心沉了下去。林鳳霞這番話，幾乎是明著告訴她，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小動作。
    她不敢再多待，匆匆找了個借口：“鳳霞妹子，我突然想起家裏還有點事，我先回去了。蘋果你們吃。”
    “好，秦雅姐慢走，有空常來。”林鳳霞客氣地送她到院門口。
    看著秦雅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林鳳霞唇角勾起一抹冷意。想從她這裏偷東西？道行還淺了點。不過，今天秦雅的舉動，比之前直接開口詢問要更進了一步，也更危險。看來，她背後的人，給的壓力不小。
    傍晚，陸偉光回來，林鳳霞把白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她果然開始動手了。”陸偉光眉頭微蹙，“今天保衛處的人跟我匯報，秦雅最近和一個身份不明的外地人有過幾次接觸，行蹤很隱秘。而且，她還收到過加密的電報。”
    “加密電報？”林鳳霞心頭一凜，“看來，她背後的人不簡單，而且目的非常明確，就是要‘鳳翎玉露’的方子，或者說，是想弄清楚我們家這‘好運氣’的來源。”
    “嗯，我擔心他們會采取更激進的手段。”陸偉光握住林鳳霞的手，掌心溫暖而有力，“我已經讓保衛處的人二十四小時盯緊她了。你這幾天盡量少出門，如果必須出去，讓王嬸或者李嫂陪著你。”
    “我知道了。”林鳳霞點了點頭，“不過，千日防賊，總不是個辦法。我們得想個法子，讓她背後的人知難而退，或者，露出馬腳。”
    正說著，院門外傳來了王嬸略顯急促的聲音：“鳳霞！鳳霞！你快出來看看！”
    林鳳霞和陸偉光對視一眼，起身快步走向院門。
    “王嬸，怎麽了？”林鳳霞打開門。
    王嬸拉著林鳳霞的手，壓低聲音，指向斜對麵的秦雅家院牆外的一處陰影：“我剛才倒垃圾，好像看到秦雅鬼鬼祟祟地在那牆角埋了什麽東西！黑燈瞎火的，一眨眼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