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窗外偶有幾聲蟲鳴。
    飯後，陸偉光主動攬下了洗碗的活兒，林鳳霞則抱著陸念安在屋裏輕輕踱步，哼著不成調的催眠曲。小安國自己搬了個小板凳，坐在爸爸腳邊，小手拿著抹布，有模有樣地擦著小板凳腿，嘴裏還念念有詞：“擦幹淨，擦幹淨，寶寶講衛生。”
    “秦雅那邊，你覺得她下一步會怎麽做？”陸偉光擦幹手，從廚房出來，接過林鳳霞懷裏的二寶，動作已經相當熟練。小念安在他懷裏蹭了蹭，繼續安睡。
    “今天她問起我院子裏的花草，又提到王嬸腰疼緩解的事，還有你演習順利……”林鳳霞接過話頭，眼底閃過一絲慧黠，“她感興趣的點，越來越向‘我’本身，或者說‘我們家’的這種‘好運氣’靠攏了。”
    “她背後的人，如果隻是普通的商業間諜，目標可能是某種具體的產品或者技術。但秦雅現在的關注點，似乎更寬泛，也更……玄乎。”
    “沒錯，她可能更想知道，‘鳳翎玉露’的配方。”
    “鳳翎玉露？”陸偉光重複了一遍，看向林鳳霞，“你給她看了？”
    “當然沒有。”
    “欲擒故縱。她背後的人，怕是盯上這個‘鳳翎玉露’的方子了。”
    “八九不離十。”林鳳霞篤定道，“一個能讓人容光煥發，甚至可能附帶‘好運’的方子，對某些人來說，價值連城。”
    “他們會想辦法弄到手。”陸偉光語氣肯定，“秦雅會更頻繁地接近你，甚至可能會用一些手段。”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倒要看看，她能使出什麽花招。”
    第二天一早，林鳳霞剛把早飯端上桌，院門又被敲響了。
    “誰啊？”林鳳霞揚聲問。
    “鳳霞妹子，是我，劉嫂！”門外傳來一個爽朗的女聲。
    是住在隔壁單元的劉嫂，她家有個五歲的皮小子虎子，是院裏有名的小霸王。
    林鳳霞打開門，劉嫂一臉喜氣洋洋地站在門口，手裏還拎著一小籃子自家種的黃瓜：“鳳霞妹子，快，給你嚐嚐鮮！剛從我們家小菜地裏摘的，水靈著呢！”
    “哎喲，劉嫂太客氣了，快進來坐！”林鳳霞笑著接過黃瓜。
    劉嫂一進院子，先是探頭看了看搖籃裏睡得香甜的陸念安，又摸了摸在旁邊自己玩積木的小安國的小腦袋，這才拉著林鳳霞的手，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說：“妹子，我跟你說個奇事兒！”
    “什麽事啊劉嫂，看您這高興的。”
    “還不是我家虎子！”劉嫂眉飛色舞，“你記得不？前兩天虎子不是在你家院門口玩，你家安國給了他一塊你做的桃花酥，還讓他摸了摸二寶的小腳丫？”
    “記得啊，虎子還說桃花酥好吃呢。”
    “可不是嘛！重點是後麵！”劉嫂激動得拍了下大腿，“那小子，以前讓他看書寫字，比登天還難，成天就知道上樹掏鳥窩下河摸魚。結果你猜怎麽著？昨天！他居然主動跟他爸說，想學認字了！還把他爸那本破舊的《三國演義》小人書翻出來，看得津津有味！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嘿！”
    “真的假的？虎子轉性了？”
    “我騙你作甚！一開始我也不信，以為他三分鍾熱度。結果今天一早，又自個兒在那兒比劃呢！你說，這是不是沾了你家倆寶的文曲星仙氣兒啊？”劉嫂越說越覺得是這麽回事，“都說你家安國聰明，二寶有福，我看啊，這福氣還能往外傳呢！”
    “劉嫂，您這可真是……巧合，都是巧合。孩子大了，懂事了唄。”
    “哎，我不管是不是巧合，反正虎子肯學好，我就高興！”劉嫂說完，又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陸念安，“這小福娃，看著就喜慶。”
    送走了劉嫂，林鳳霞心情大好。
    上午，林鳳霞在院子裏給君子蘭澆水，小安國在一旁幫著拔雜草。陽光透過葡萄架的縫隙灑下來，斑駁陸離。
    “鳳霞姐，忙著呢？”秦雅的聲音又在院門口響起。
    她今天換上了一件鵝黃色的連衣裙，襯得她氣色不錯，手裏提著一個精致的糕點盒子。
    “是秦雅啊，快進來。”林鳳霞放下水瓢，擦了擦手。
    “我路過糕點店，看到新出的綠豆糕，想著天氣熱，給你和孩子們帶點嚐嚐，清熱解暑。”秦雅將糕點盒放在石桌上，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林鳳霞的臉頰。
    “秦雅你太客氣了，老讓你破費。”林鳳霞笑著打開盒子，一股清甜的綠豆香氣彌漫開來，“安國，來，謝謝秦雅阿姨，有綠豆糕吃啦。”
    小安國禮貌地道了謝，拿起一塊小口吃起來。
    “鳳霞姐，你這氣色可真是越來越好了。”
    來了！林鳳霞心中暗道。
    她拿起一塊綠豆糕，細細品嚐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說：“就是我婆婆照顧得好，偉光也體貼，我自己呢，平時也喜歡琢磨些吃的。比如這綠豆，性涼，夏天吃最好。”
    秦雅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很快掩飾過去，笑道：“鳳霞姐你太謙虛了。我認識一些朋友也注重養生，但效果總是不盡如人意。我也想學學，調理調理身體。”
    林鳳霞放下綠豆糕，拿起旁邊的一本《本草綱目》翻了兩頁，似笑非笑地看著秦雅：“秦雅，不是我小氣。這東西呢，講究個對症下藥，一人一方。我的方子適合我，未必適合你。而且，有些藥材的用量，差之毫厘謬以千裏，萬一吃出問題來，我可擔待不起。”
    “再說了，我用的也就是些常見的，你看，那益母草，對女子好；那薄荷，提神醒腦。你要是真喜歡，回頭我給你包一些，你自己回去泡水喝，也挺好的。”
    秦雅看著那幾株青翠的草藥，心裏明白，林鳳霞這是在敷衍她。
    但林鳳霞話說得滴水不漏，她也不好再強求。
    “鳳霞姐說的是。”秦雅勉強笑了笑，“是我唐突了。我看啊，主要是你們家這風水好，福氣旺。你看安國多聰明，二寶多可愛，陸營長也是步步高升。真是讓人羨慕。”
    “嗨，都是托大家的福，鄰裏和睦，心情舒暢，自然一切都順當。”林鳳霞打了個太極。
    秦雅又坐了一會兒，旁敲側擊了幾句，見林鳳霞始終守口如瓶，隻得起身告辭。
    “鳳霞姐，那我先回去了，你忙。”
    “慢走啊秦雅，常來玩。”林鳳霞送她到院門口。
    看著秦雅略帶失望離去的背影，林鳳霞唇角微揚。想套她的護膚品配方？沒那麽容易。這“鳳翎玉露”可是係統出品，珍貴著呢。
    傍晚，陸偉光回來，林鳳霞把白天秦雅的來訪和對話學了一遍。
    “她果然還是不死心。”陸偉光道，“這個‘鳳翎玉露’，怕是要成為她近期的重點目標了。”
    “嗯，而且我感覺，她背後的人，不僅想要方子，可能更饞我這‘福氣’的來源。”林鳳霞若有所思。
    陸偉光握住她的手：“不管他們想幹什麽，我們都有應對之策。保衛處那邊會繼續盯著秦雅，一旦她有異動，或者她背後的人想采取更激進的手段，我們就能第一時間知道。”
    “嗯。”林鳳霞靠在陸偉光肩上，“就怕他們狗急跳牆，對孩子們不利。”
    “放心，”陸偉光聲音沉穩有力，“我不會讓他們有這個機會。”
    小安國抱著他的小水桶跑過來，裏麵裝著他下午在沙坑裏挖到的幾顆漂亮的鵝卵石：“爸爸媽媽，看！石頭！給妹妹！”
    他把一顆最圓潤光滑的遞給陸偉光，示意他給搖籃裏的妹妹。
    陸偉光接過石頭，在小安國頭上揉了揉：“安國真乖，知道疼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