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一章 ：熾焰燃光
    晨霧還未散盡，李淵已在新改造的訓練室裏揮汗如雨。沙袋被擊打得簌簌作響，拳風卷起牆角的枯葉，在晨光中劃出淩亂的弧線。李陽倚在門框上注視父親的動作，注意到他落地時左腿微不可察的滯澀——那是昨夜戰鬥留下的暗傷。
    "盯著看不如動手。"李淵頭也不回，拋來一副拳套。皮革還帶著體溫，李陽接住時，摸到內側用紅繩繡著的"平安"二字，是母親蘇瑤的針腳。
    訓練過半，李悅抱著醫療箱闖進來。十六歲的少女穿著運動背心，馬尾辮隨著跑動晃動："周叔叔說你們又偷偷加練！"她不由分說拽過李淵的手，熟練地塗抹藥膏，"傷口都發炎了還逞強！"
    李淵笑著任女兒擺弄，目光卻落在李陽纏著紗布的指節上。少年在昨夜戰鬥中徒手折斷敵人匕首，此刻傷口滲著血絲，卻倔強地不肯喊疼。這種要強的性子，像極了他年輕時的模樣。
    廚房裏突然傳來瓷器碎裂聲。三人臉色驟變，李陽率先衝向走廊，卻在轉角處猛地刹住腳步。蘇瑤扶著灶台喘息，青瓷碗的碎片在晨光中泛著冷光，她掌心的血跡比碗碟更刺目。
    "老毛病罷了。"蘇瑤強撐著微笑，任由李悅撲過來包紮。她避開李淵探究的目光，將咳在手帕上的血漬悄悄塞進袖口。李陽攥緊拳頭，想起昨夜偷聽到的電話——母親托人聯係境外的醫療團隊，話語裏藏著難以掩飾的焦慮。
    午後，山路上駛來一輛黑色越野車。戴著墨鏡的男人遞來枚加密u盤，隻說了句"你要的東西"便迅速離開。李淵插入電腦的瞬間，李陽看見父親瞳孔猛地收縮。屏幕上，是李悅親生母親的照片，以及一份標注著"鳳凰計劃"的絕密檔案。
    "這是......"李陽湊近細看，卻被李淵迅速合上電腦。"去看著你媽和妹妹。"父親的聲音冷得像冰，"別讓她們靠近後山。"
    夜幕降臨時，李悅在畫本上塗下大片黑色。"爸爸又要走了，對嗎？"她突然問正在整理書包的李陽，"就像三年前那樣，帶著秘密消失。"少女的聲音發顫，畫紙上的鉛筆狠狠戳破紙麵。
    李陽將妹妹摟進懷裏，摸到她後背潮濕的冷汗。記憶閃回七年前，父親深夜離家時，他也是這樣躲在被子裏發抖。"不會的。"他輕聲說，"這次我們一起麵對。"
    後山倉庫裏，李淵與老周激烈爭執的聲音穿透門縫。"鳳凰計劃根本就是個陷阱！"老周拍著桌子，"當年就是因為追查這個，你才被國際通緝！"李陽透過窗縫看見父親將照片貼在牆上，上麵的女人與李悅有著七分相似，胸口卻有個觸目驚心的彈孔。
    "她用生命換來的情報，我必須查清楚。"李淵的聲音低沉而堅定，"那些人不會放過悅悅，除非......"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李陽突然推門而入。
    "讓我幫忙。"少年舉起手中的戰術平板，屏幕上是他連夜破解的暗網追蹤程序，"你教過我，戰士不會把家人置於危險中。"
    李淵盯著兒子的眼睛，仿佛看到了時光重疊。七年前那個躲在門後的小男孩，此刻已經成長為能並肩作戰的戰士。老周無奈地搖頭："多一個幫手也好，但得聽指揮。"
    與此同時，蘇瑤正在書房與境外專家視頻通話。她摘下假發，露出因化療稀疏的頭發，屏幕對麵的醫生神色凝重："肺纖維化已經到三期，常規治療......"話音未落，李悅突然推門進來，手中捧著剛摘的野菊花。
    "媽媽，你看！"少女笑著將花插進玻璃瓶，沒注意到母親迅速戴上的針織帽，"等病好了，我們去海邊看日出好不好？"蘇瑤別過臉，偷偷擦掉眼角的淚，反手將診斷書塞進抽屜最深處。
    深夜，月光如銀霜灑在訓練室。李陽對著鏡子練習擒拿動作，突然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李淵遞來杯熱牛奶，指腹擦過兒子肩頭的淤青："疼就說，別硬扛。"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表露關心，李陽握著杯子的手微微發抖。
    "你呢？"少年反問，"左腿的舊傷，每次陰雨天都疼得睡不著吧？"父子倆對視片刻，同時笑出聲。月光透過窗戶，在地上映出兩道逐漸靠近的影子。
    當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時，李陽被急促的警報聲驚醒。訓練室的監控屏幕上，數十個紅點正在後山移動。李淵已經穿戴整齊，腰間別著那把陪伴他多年的軍刀："照顧好你媽和妹妹，我去去就回。"
    "一起去。"李陽扣上戰術背心，將手槍插進槍套。他的動作行雲流水，像極了父親當年教他的模樣。李淵盯著兒子的眼睛，最終點頭。
    山路上，父子倆駕車疾馳。李陽注意到父親始終將右手放在副駕駛手套箱上——那裏藏著他留給蘇瑤的遺書，以及一張泛黃的全家福。遠處傳來直升機的轟鳴聲，天空被染成詭異的暗紅色。
    "當年你媽懷著悅悅時，我在中東執行任務。"李淵突然開口，聲音混著引擎的轟鳴，"每天最盼著的，就是她發來的胎動視頻。"他的眼神變得溫柔，"有次任務失敗，我被埋在廢墟下三天，支撐我活下去的，是手機裏你們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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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陽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他從未聽過這些往事，記憶裏父親總是沉默寡言，卻願意將最深的牽掛藏在每一個轉身的瞬間。
    戰鬥在廢棄礦洞打響。雇傭兵的火力凶猛，子彈擦著耳邊飛過，李陽卻異常冷靜。他按照父親教的戰術，與李淵默契配合，在槍林彈雨中穿梭。當一顆手榴彈滾向李淵時，李陽幾乎是本能地撲了過去。
    爆炸聲震耳欲聾。李陽在硝煙中睜開眼，看見父親蒼白的臉。"為什麽......"李淵聲音發顫，手指撫過兒子額頭的傷口。李陽笑著吐出帶血的牙齒："該換我保護你了。"
    此刻的小山村，蘇瑤正在教李悅打太極。女兒的動作依舊笨拙，卻學得格外認真。"等爸爸和哥哥回來，我們表演給他們看！"李悅說著，突然捂住心口。她最近總覺得心悸，卻不敢告訴母親。
    蘇瑤察覺到女兒的異樣，正要詢問，遠處傳來密集的槍聲。她臉色驟變，從衣櫃深處取出塵封的狙擊槍——那是她作為前女特工的最後裝備。"待在地下室，鎖好門。"她將李悅推進暗格，轉身時，長發被風吹起，露出頸後若隱若現的紋身。
    礦洞裏，李淵終於找到了"鳳凰計劃"的核心文件。文件袋裏除了犯罪組織的證據，還有一張泛黃的字條："保護好我的女兒，她是希望。"那是李悅親生母親的字跡。
    撤退途中，李陽發現了敵人的包圍圈。他將父親推進密道："我引開他們！"沒等李淵反應，少年已經扣動扳機，朝著反方向衝去。槍聲在山穀回蕩，驚起無數飛鳥。
    "回來！"李淵怒吼著追出去，卻被老周死死攔住。"你帶著文件先走，我去接應陽陽！"老周將他推進密道，轉身消失在硝煙中。
    地下室裏，李悅握緊母親留下的防身匕首。她聽見地麵傳來震動，知道戰鬥已經逼近。突然，暗門被炸開，幾個蒙麵人闖了進來。少女握緊匕首，想起父親教的格鬥技巧，眼神逐漸變得堅定。
    千鈞一發之際，蘇瑤破窗而入。狙擊槍在她手中化作致命武器，子彈精準命中敵人要害。當最後一個敵人倒下時，她咳出一口鮮血，卻仍強撐著對女兒微笑："別怕，媽媽在。"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李陽渾身是血地逃回山村。他的左臂中槍，卻死死護著懷裏的文件。當看到母親和妹妹平安無事時，終於支撐不住倒下。蘇瑤衝過去抱住兒子，淚水滴在他蒼白的臉上。
    晨光中，李淵帶著增援部隊歸來。他衝向妻兒，將他們緊緊擁入懷中。李陽在昏迷中抓住父親的手，喃喃道："我做到了......"
    醫院長廊裏，消毒水的氣味刺鼻。李陽躺在病床上熟睡，李悅守在床邊，畫本上畫滿了哥哥康複的場景。李淵和蘇瑤站在窗前，望著初升的太陽。
    "文件已經交給國安局。"李淵將妻子摟進懷裏，"那些人再也不能傷害我們。"他頓了頓，聲音發顫，"答應我，別再瞞我病情。"
    蘇瑤靠在丈夫肩頭，淚水無聲滑落："好。這次，我們一起麵對所有。"
    三個月後，一家人終於踏上了去海邊的旅程。李悅在沙灘上奔跑，李陽拿著相機記錄妹妹的笑臉。李淵和蘇瑤手牽手走在後麵，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看！是流星！"李悅突然指著天空大喊。全家人抬頭，隻見一道璀璨的光芒劃過天際。李陽悄悄將手放在父母交疊的手上，李悅則許願："希望我們永遠在一起。"
    海浪聲中，李淵握緊妻子的手："還記得我們的誓言嗎？"
    蘇瑤微笑著點頭："星河流轉，與你同歸。"
    遠處，朝陽躍出海麵，將整片沙灘染成金色。那些經曆過的傷痛與磨難，都化作了此刻掌心的溫度。而屬於他們的故事，如同永不熄滅的火焰，在歲月長河中，繼續燃燒著熾熱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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