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4章 雨夜的戰術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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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三十四章 雨夜的戰術推演
一
暴雨砸在防盜窗上的聲響,讓李淵下意識繃緊了脊背。他正蹲在客廳整理孩子們的玩具,指尖剛觸到李陽的坦克模型履帶,耳邊的雨聲突然變了節奏——不是自然雨勢的雜亂,是有人在樓下屋簷下刻意跺腳的聲響,三短兩長,間隔零點七秒,像極了當年部隊的緊急聯絡暗號。
蘇瑤從廚房探出頭,手裏還攥著洗碗布“怎麽了?”她的圍裙上沾著泡沫,是剛才給李悅洗水彩筆時蹭的,“嚇我一跳。”
李淵的目光掃過窗外。路燈的光暈在雨幕裏散成模糊的圓,樓下的香樟樹下確實站著個穿黑色衝鋒衣的男人,背對著樓道口,右手插在褲袋裏,站姿筆挺得不像普通人——膝蓋不打彎,重心始終在兩腳之間,是常年站軍姿留下的印記。
“沒事。”李淵把坦克模型放進收納箱,箱蓋合上的瞬間,他用指關節敲了敲箱體,三短一長,是給蘇瑤的信號。這個動作他們練過無數次,從他剛退役那年開始,蘇瑤就說“總得有點防備心”,那時她還不知道,他防備的從來不是外人,是怕自己帶回的戰場陰影,驚擾了這方小天地。
李悅抱著布偶貓跑過來,小腳丫在地板上踩出啪嗒聲“爸爸,講睡前故事!”她的劉海被汗水打濕,貼在額頭上,像片剛抽芽的柳葉——是蘇瑤的眉眼,卻比她多了幾分嬌憨。
李淵彎腰抱起女兒,鼻尖蹭過她的發頂,聞到洗發水混著奶香的味道。這味道能瞬間撫平他緊繃的神經,比任何鎮定劑都管用。“今天講《小貓巡邏隊》?”他記得這是女兒最愛的故事,裏麵的黑貓警長總愛說“保護大家是我的責任”。
李陽從房間出來,推了推眼鏡,鏡片上沾著水汽“爸,物理老師讓做電路實驗,你能幫我看看嗎?”他的校服袖口卷到小臂,露出和李淵同款的骨節分明的手腕,隻是還沒染上老繭。
李淵的目光再次掠過窗外。樹下的男人已經轉身,側臉在路燈下泛著冷光,左眉骨有道淺疤——是子彈擦過的痕跡,角度刁鑽,絕非意外受傷。這樣的傷,他在部隊見得太多,多到能通過疤痕形狀,判斷出當年使用的槍械型號。
“先講故事。”李淵的聲音平穩,抱著李悅走向沙發,路過蘇瑤身邊時,用指尖在她掌心快速敲了三下。這是他們的緊急預案啟動信號她帶孩子進臥室鎖門,他處理外麵的事。
蘇瑤的瞳孔微縮,卻立刻笑著接過李陽手裏的實驗器材“陽陽,我們先幫妹妹找故事書裏的插圖好不好?”她的手指在器材盒上劃過,故意碰倒了裝電池的小盒子,五號電池滾了一地,“哎呀,手滑了。”
李淵坐在沙發上,翻開故事書的瞬間,眼角的餘光鎖定了防盜門的貓眼。樓道裏的聲控燈沒亮,說明來人刻意放輕了腳步,且知道燈的感應範圍——這不是隨機闖入,是有備而來。
二
李悅的呼吸漸漸均勻。小姑娘蜷縮在李淵懷裏,布偶貓被壓在腿下,嘴角還掛著口水,大概是夢到了故事裏的小魚幹。李淵輕輕把她放在沙發上,蓋好蘇瑤織的小毯子,毯子邊緣的流蘇掃過他的手背,帶著熟悉的觸感——蘇瑤總說,流蘇要留七厘米長,“這樣悅悅拽著玩時不會勒手”。
臥室門被蘇瑤從裏麵反鎖,傳來鑰匙轉動的輕響。這扇門是他特意改裝過的,鎖芯用的是部隊倉庫同款,能防液壓剪,門框裏嵌著鋼筋,當年裝修師傅說“沒必要這麽結實”,他隻是笑笑,在門後裝了根可拆卸的頂門棍——就像當年在叢林哨所,他總在門後放根削尖的木棍。
客廳的掛鍾敲了八下,雨聲突然停了。不是自然停歇,是被什麽東西擋住了,比如——衝鋒衣的兜帽。李淵走到玄關,慢慢解開鞋帶,軍靴的鋼頭在地板上磕出悶響,故意放大聲音。這是心理戰術,讓對方知道他有準備。
貓眼外的景象變了。男人已經站在門口,手裏捏著張照片,照片上是五年前的李淵,穿著作訓服,站在界碑旁,肩膀上還扛著狙擊槍。照片邊緣有灼燒的痕跡,像從檔案袋裏硬撕下來的。
“李淵同誌。”男人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帶著金屬摩擦般的沙啞,“老首長有請。”
李淵的手指停在門鏈鎖上。這個稱呼暴露了對方的身份——隻有部隊內部人才會這麽叫,且“老首長”三個字,通常用於已故或退居二線的高級將領。他退役時,老首長確實找他談過話,說“有需要隨時回來”,但那是句客套話,像他這樣接觸過核心機密的兵王,退役後按規定要“人間蒸發”,與過去徹底切割。
“我不認識你。”李淵的聲音壓得很低,胸腔共鳴讓門板都在輕微震動,“認錯人了。”
門外傳來金屬碰撞聲,像是徽章被捏在手裏。“‘孤狼’,記得嗎?”男人的聲音突然拔高,“101novel.com17年邊境,你在雪地裏救的那個新兵蛋子,我是他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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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淵的脊背猛地一僵。101novel.com17年的雪,比今年的雨更冷。那個叫王小虎的新兵,在潛伏任務中突發肺水腫,是他背著人在齊腰深的雪地裏走了七個小時,回到哨所時,兩人的褲腿都凍成了冰殼。後來小虎退伍回家,去年還寄來結婚請柬,照片上的新郎笑得一臉憨厚,旁邊站著個眉眼相似的男人——正是門外這位。
“他出事了?”李淵的聲音裏終於有了波瀾。
“失蹤了。”門外的男人沉默了三秒,“在緬甸,找一批被走私的文物時。”
三
蘇瑤在臥室裏抱著兩個孩子,後背緊緊貼著門板。李陽用小手捂住李悅的耳朵,哥哥的掌心溫熱,妹妹的睫毛在顫抖,卻懂事地沒出聲。“媽媽,爸爸會沒事的,對嗎?”李陽的聲音很輕,像怕被門外的人聽見。
蘇瑤摸著兒子的頭,指尖觸到他後頸的朱砂痣——和李淵的位置一模一樣。“會的。”她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卻努力擠出笑容,“你爸爸是超人,什麽壞人都不怕。”
她的手機屏幕亮著,顯示著110的撥號界麵,手指懸在通話鍵上。這是她和李淵約定的底線如果涉及危險,立刻報警,不必猶豫。但此刻她遲遲沒按下去,因為門外提到了“王小虎”——那個總給家裏寄特產的年輕人,照片還在客廳的相冊裏。
門板突然傳來劇烈的撞擊聲,不是用身體撞,是用工具,像撬棍。李悅嚇得往蘇瑤懷裏鑽,李陽卻突然想起什麽,拉著媽媽的手往衣櫃跑“媽媽,爸爸說衣櫃後麵有通道!”
這個秘密通道是李淵去年挖的,借口“裝新風係統”,在衣櫃背板後鑿了個能容一人通過的洞,通向隔壁單元的空置房。他當時笑著說“防地震用的”,蘇瑤卻知道,這是給她和孩子們留的後路,像他每次執行任務前,都會給她發條“平安”的暗語。
客廳裏的打鬥聲隔著門板傳來,悶響中混著玻璃破碎的脆響——大概是電視櫃上的魚缸被撞翻了,那是李悅生日時買的,裏麵有三條金魚,分別叫“爸爸”“媽媽”“悅悅”。
蘇瑤咬著牙,把孩子們推進通道,李陽懂事地幫妹妹爬進去,自己則回頭望著媽媽“你呢?”
“我去找爸爸。”蘇瑤把衣櫃背板推回原位,從抽屜裏摸出把剪刀——不是普通的縫紉剪,是李淵給她的軍用匕首,偽裝成了剪刀的樣子,“快去找張阿姨,讓她報警。”
門板“哐當”一聲被撞開時,蘇瑤正站在臥室門口,匕首藏在袖子裏,像當年她在大學辯論賽上,藏在手心的小抄。她看見李淵正把男人按在茶幾上,對方的手腕被反擰著,臉貼著碎玻璃,衝鋒衣的拉鏈上還掛著半片魚鱗——是魚缸裏的“爸爸”。
“別傷他!”蘇瑤的聲音帶著哭腔,卻站得筆直,像株被狂風壓彎卻不肯折斷的蘆葦。
李淵的動作頓了頓。男人趁機掙脫,手肘往他肋骨撞去,這是部隊格鬥術裏的狠招,專攻軟肋。李淵側身避開,順手抓起沙發上的抱枕,墊在對方摔倒的路線上——他不想在孩子們麵前見血,哪怕是別人的血。
男人摔在抱枕上,卻突然笑了,從懷裏掏出個微型錄音筆“老首長說,你變了。”他按下播放鍵,裏麵傳出老首長熟悉的聲音,帶著病後的虛弱,“李淵,小虎的事,隻有你能辦。別讓我失望。”
錄音筆被扔在地上,電池摔了出來。男人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玻璃渣“三天後,火車站寄存櫃37號,有任務詳情。”他的目光掃過蘇瑤,突然立正,敬了個標準的軍禮,“嫂子好。”
四
暴雨再次傾盆而下時,男人已經消失在雨幕裏。李淵蹲在地上撿玻璃碎片,手指被劃破了,血珠滴在茶幾上,和魚缸裏的水混在一起,像朵迅速綻放又枯萎的花。
蘇瑤從臥室抽屜裏翻出急救箱,碘伏的氣味讓李淵皺了皺眉——和部隊醫務室的味道一模一樣。“別動。”她的手指很穩,棉簽蘸著藥水,輕輕塗抹在傷口上,動作和他給新兵包紮時如出一轍,“疼嗎?”
“不疼。”李淵的目光落在她顫抖的睫毛上,“嚇到你了。”
“沒有。”蘇瑤的眼淚突然掉下來,砸在他的手背上,滾燙的,“我隻是怕……怕你又要走。”
結婚那天,她在誓詞裏說“我知道你屬於戰場,但我希望你也屬於我”。李淵當時沒說話,隻是把軍功章摘下來,塞進她手裏,那枚冰涼的金屬上,還帶著他的體溫“以後,它歸你管。”
李陽和李悅從臥室裏跑出來,小臉上滿是淚痕。李悅撲進李淵懷裏,小手死死攥著他的衣角“爸爸不要走!”她的指甲嵌進布料,像極了當年王小虎在雪地裏,攥著他衣襟的力度。
李陽走到爸爸身邊,踮起腳尖,用創可貼貼在他的傷口上——是卡通圖案的,上麵印著小熊,“這樣就不疼了”。他的書包裏總背著創可貼,是蘇瑤教的,“男孩子要學會照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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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淵把兩個孩子都摟在懷裏,下巴抵著他們的發頂。客廳的掛鍾敲了九下,雨勢漸小,遠處傳來救護車的鳴笛聲——大概是張阿姨報的警,那個退休的老警察,總說“李淵這小夥子,看著就靠譜”。
蘇瑤默默收拾著殘局,把玻璃碎片掃進垃圾桶,用抹布擦去茶幾上的血跡。她的動作很慢,卻很堅定,像在擦拭一件珍貴的瓷器。“我去給你煮碗薑湯。”她的聲音裏帶著鼻音,卻沒回頭。
李淵望著妻子的背影,突然明白,所謂的兵王,從來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的鎧甲,是蘇瑤的溫柔;他的盾牌,是孩子們的笑臉;他的戰場,是這個充滿煙火氣的家。
五
薑湯的熱氣在廚房彌漫,混著蘇瑤洗發水的清香。李淵坐在小板凳上,看著妻子往鍋裏放紅糖,塊頭要切得均勻,“這樣融化得快”。她的側臉在燈光下柔和了許多,當年的棱角被歲月磨成溫潤的弧線,像他手裏那把用了十年的軍刀,雖不再鋒利,卻更顯珍貴。
“真的要去嗎?”蘇瑤的勺子在鍋裏輕輕攪動,紅糖塊在沸水中慢慢散開,像朵正在綻放的花。
李淵沒說話,隻是握住她的手。這雙手曾為他縫過磨破的作訓服,曾為他包紮過流血的傷口,曾為他洗過沾滿泥汙的軍靴,如今卻在為他擔心,指尖的微涼傳遞著不安。
“王小虎是個好孩子。”李淵的聲音很輕,像怕驚擾了鍋裏的薑湯,“他妹妹下個月高考,等著他回去陪考。”
蘇瑤的動作頓了頓,眼淚掉進鍋裏,濺起細小的水花。“我跟你去。”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堅定,“孩子們可以暫時住張阿姨家。”
李淵搖頭“不行,太危險。”
“危險?”蘇瑤轉過身,眼睛紅紅的,卻帶著倔強,“你以為我這些年白等了嗎?你教我的格鬥術,我每天都在練;你給我的匕首,我睡覺都放在枕頭下;你畫的逃生路線圖,我閉著眼睛都能背下來!”
她從抽屜裏拿出個筆記本,翻開,裏麵是她畫的家庭應急方案孩子們的學校地址、班主任電話、張阿姨家的備用鑰匙位置、附近醫院的急診路線……甚至還有李淵的過敏史“青黴素過敏,不能吃芒果,被蜜蜂蟄了要用肥皂水清洗。”
李淵的眼眶突然發熱。他總以為自己在保護這個家,卻不知蘇瑤早已悄悄學會了所有技能,像個隱藏的戰士,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守護著這個家的周全。
“三天後,我自己去。”李淵合上筆記本,手指輕輕拂過蘇瑤的字跡,“你幫我照顧好孩子們,等我回來。”
蘇瑤的眼淚又掉了下來,這次卻沒忍住,撲進他懷裏,像隻受傷的小鳥。“一定要回來。”她的指甲嵌進他的後背,“孩子們還等著聽你講《小貓巡邏隊》的結局,我還等著吃你做的糖醋排骨。”
李淵緊緊抱著妻子,下巴抵在她的發頂,聞到她發間的薑湯味。“一定。”他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像當年在誓師大會上的承諾,“我答應你。”
窗外的雨徹底停了,月光從雲層裏鑽出來,照在客廳的全家福上。照片裏的四個人,笑得像陽光一樣燦爛,手牽著手,仿佛能抵擋所有風雨。李淵知道,無論前路有多少危險,他都會回來,回到這個充滿愛的家,回到他最珍貴的人身邊。
六
三天後的清晨,火車站的人不多。李淵穿著件普通的夾克,背著個洗得發白的帆布包,裏麵裝著蘇瑤給他準備的換洗衣物、急救包,還有兩包孩子們塞進去的糖果——李陽說“爸爸吃糖能變勇敢”,李悅說“這是魔法糖,能打敗壞人”。
蘇瑤送他到進站口,沒說太多話,隻是幫他理了理衣領。“注意安全。”她的手指在他胸口輕輕按了按,那裏藏著張全家福的迷你版,是她連夜用塑封機封好的,“遇事別逞強,記得你還有我們。”
李淵點頭,在她額頭親了一下,親掉了她眼角的淚。“等我電話。”他轉身進站,腳步堅定,像當年奔赴戰場時一樣,卻在檢票口回頭望了一眼——蘇瑤還站在原地,穿著他買的那件米色風衣,像株等待歸鳥的樹。
寄存櫃37號在角落,鏽跡斑斑的鎖上掛著個熟悉的標記孤狼突擊隊的隊徽。李淵輸入密碼,是王小虎的生日,櫃門“哢噠”一聲彈開,裏麵放著個黑色的公文包,沒有鎖,像在等他主動打開。
公文包裏隻有三樣東西一張緬甸的地圖,上麵用紅筆圈著個小村莊;一張王小虎的近照,笑得一臉憨厚,背景是片茂密的叢林;還有一枚三等功勳章,是當年李淵讓給王小虎的,說“這孩子比我更需要鼓勵”。
李淵把勳章攥在手裏,金屬的冰涼透過掌心傳來,卻讓他想起蘇瑤的話“你不是為了勳章而戰,是為了守護而戰。”他把地圖折好放進包裏,把照片塞進內兜,貼著胸口的位置,那裏能感受到心跳的溫度,像家的方向。
走出火車站時,陽光正好,灑在他身上,暖洋洋的。李淵抬頭望向天空,雲卷雲舒,像極了蘇瑤做的。他知道,這場新的“戰役”,他一定會贏,因為他的心裏,裝滿了愛和勇氣,裝滿了家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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