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久了，三日。”
    秦昭斬釘截鐵地說道。
    “三日？你小子莫不是來消遣老子的？這麽短的時間，你讓我怎麽……”
    壯漢瞪大了眼睛，正要發作。
    秦昭從袖中掏出一錠金子，放在桌上。
    金燦燦的光芒瞬間照亮了壯漢的眼睛。
    “三日，如何？”
    “成交！”
    壯漢一把抓起金子，喜笑顏開。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可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就在這時，秦昭身後的許遼突然驚呼出聲。
    “陳統領？你是虎咆營的陳統領？”
    一旁的獨眼壯漢聞聲抬頭，瞥了許遼一眼，語氣冷淡。
    “你認錯了。”
    說罷，便繼續埋頭鍛打手中的鐵塊，火星四濺。
    “不可能，我不可能認錯！我是小許啊，陳統領，您不記得我了嗎？”
    許遼激動地上前一步。
    秦昭看著激動的許遼，微微側頭，低聲問向身旁的素婉儀。
    “虎咆營是什麽？很厲害嗎？”
    素婉儀一臉鄙夷地白了他一眼。
    “你連虎咆營都不知道？虧你還是皇子！”
    “我又沒上過戰場，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嗎？”
    秦昭有些無奈地聳聳肩。
    素婉儀輕哼一聲，解釋道。
    “虎咆營是大武最精銳的軍隊，隻有數千人，曾經是我父親建立的，軍中的每一位都能以一當十，可謂是打仗的一把尖刀。但是……”
    素婉儀的臉色突然黯淡下來。
    “自從我父親戰死沙場後，虎咆營便被打散，將士們被調往其他軍隊，如今怕是已經散落天涯了。”
    她頓了頓，目光落在獨眼壯漢身上。
    “這位陳統領，恐怕也是因傷退伍了。”
    秦昭點點頭，心中了然，再次看向那獨眼壯漢，眼中多了幾分敬重。
    他沉吟片刻，問道。
    “那他為什麽會在這裏？”
    陳武依舊沉默不語。
    許遼見狀，連忙上前一步，對著陳武道。
    “陳統領，這位是八皇子殿下，我現在在他手下做事。”
    鍛造鋪裏的其他幾位壯漢聽到“八皇子殿下”幾個字，嚇得立刻扔下手中的工具，跪倒在地，齊聲道。
    “拜見皇子殿下！”
    秦昭擺擺手，示意他們起身。
    “都起來吧，不必多禮。”
    他走到陳武麵前，語氣溫和。
    “陳統領，久仰大名。”
    陳武終於抬起頭，目光直視秦昭，語氣依舊冷淡。
    “不敢當。”
    秦昭笑了笑，。
    “陳統領有什麽苦衷嗎？”
    陳武沉默片刻。
    陳武並未回答，隻是悶頭揮動著手中的鐵錘，一下又一下，火星四濺，仿佛要把所有的憤懣都發泄在鐵塊上。
    鋪子裏靜得可怕，隻有鐵錘敲擊的鏗鏘聲。
    一下一下地敲擊在每個人的心頭。
    一旁身材魁梧的壯漢撓了撓頭，甕聲甕氣地開口了。
    “當年虎咆營被打散後，我們兄弟幾個也就退伍了。本來想著拿了退伍費和陣亡兄弟們的撫恤金，也好回去過個安穩日子。可誰知，那些錢……”
    壯漢說到這裏，重重地歎了口氣。
    “那些錢，朝廷一直拖著沒發。陳大哥性子直，跑去理論，結果……唉，被人打了出來，還落下了殘疾。”
    陳武依舊沉默著，手中的敲打聲卻越來越大，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急。
    鋪子裏的其他人氣都不敢出，生怕驚擾了他。
    壯漢又接著說道。
    “陳大哥心裏苦啊，他覺得對不起那些陣亡的兄弟，覺得沒臉去見他們的家人。所以現在，他每月掙來的錢，除了勉強維持生活，其餘的都給了那些陣亡兄弟的家人們。哎，我們幾個也跟著他一起接濟，可杯水車薪啊……”
    “混蛋！”
    秦昭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發出一聲巨響，嚇得周圍幾個工匠一哆嗦。
    他雙眼通紅，額角青筋暴起。
    “屍位素餐的家夥，連死人錢都賺！這幫狗官，簡直該死！”
    素婉儀看著秦昭憤怒的樣子。
    她輕輕地握住了秦昭的手，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眼神。
    秦昭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心中的怒火，轉頭看向陳武，沉聲問道。
    “陳統領，那些克扣撫恤金的官員，都是誰？”
    陳武終於停下了手中的錘子，抬起頭，獨眼中閃過無奈。
    “八皇子殿下，有些事，不是我們這些小人物能管的。您……還是別問了。”
    “陳統領。”
    秦昭上前一步。
    “我知道你擔心什麽。但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你，為那些陣亡的將士，討回公道！”
    陳武看著秦昭的眼神，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漣漪。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卻又最終什麽也沒說，隻是深深地歎了口氣。
    秦昭見狀，也不再多言，隻是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遞給陳武。
    “陳統領，這塊玉佩你拿著。如果有什麽需要，可以拿著它去八皇子府找我。我秦昭，說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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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武看著手中的玉佩，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收下了。
    他對著秦昭深深地鞠了一躬。
    “多謝八皇子殿下！”
    秦昭扶起陳武，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溫和。
    “陳統領不必多禮，你們都是為了大武，為了那些浴血奮戰的將士們。這件事，我管定了！”
    說完，秦昭轉身對許遼吩咐道。
    “許遼，你去查一下，那些克扣撫恤金的官員，都是些什麽人？我要他們的全部資料，越詳細越好！”
    “是，殿下！”
    許遼領命而去。
    秦昭又看向素婉儀。
    “婉儀，我們走吧。”
    素婉儀點點頭，跟著秦昭走出了鍛造鋪。
    就在秦昭踏出門檻的前一刻，他突然轉身，目光灼灼地掃過陳武和一眾工匠，沉聲道。
    “若爾等還有再戰之心，可來尋我。不日我便要前往北拒城，那些痛，我會讓北狄狗賊加倍償還！”
    “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
    秦昭對著眾人拱手一禮。
    “你們都是大武值得敬佩之人。”
    素婉儀默默地跟在秦昭身後，兩人走出鋪子，一路無言。
    素婉儀幾次想開口，卻又不知該如何說起。
    她知道秦昭心中壓抑著怒火。
    將沈莊和素婉儀送回武安侯府後。
    秦昭與許遼策馬返回皇子府。
    夕陽西下，將他的身影拉得老長，顯得格外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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