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熱腸古道賺青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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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為何問我要賠償?”
    範希文不由得叫苦。
    大漢下巴一揚。
    “你當我傻?這老貨哪裏有錢賠與我,你既要出頭,就得拿句話來說。”
    範希文眼神在老漢和大漢之間來回掃視,現在自己與有為的狀態跑也跑不掉,打又打不過,隻有賠錢一途。
    無奈掏出才揣熱乎的兩個銀錁子遞給大漢。
    大漢耳尖,聽得這書生衣內還有銅錢聲,也不客氣,直接伸手過去掏出一個錢袋,打開後將銀錁子與銅錢放在一起。
    又薅過有為來,在其腰帶處一陣扣掏,再尋得銅錢七枚。
    如鬥勝公雞一般望了兩個倒黴蛋一眼,得意地大步去了巷子內。
    “有為,我們是被搶了?”
    有為盯著自己如麻花般的腰帶。
    “想必是。”
    找那老漢要點賠償!
    這時二人才發現,那老東西已經快要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跑得比風車車還快。
    那老乞丐還挺能持家,摔碎的碗竟都被撿了去。
    “靠!”範希文頓覺自己是這世上最大的傻八加五。
    “還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有為,七爺我還說給你改命,看能創業未始便開篇崩殂,我比丞相還苦。”
    一滴悔恨的清淚自眼角落下。早知如此,何必嘴賤。
    “喂,讀書人。”
    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那漢子居然去而複返。
    “我家公子請你過去敘話。”
    大漢順手塞了一個錢袋至範希文衣襟內。
    兩人一路相互遞眼色隨漢子轉進巷口。
    怪不得之前沒見這大房的門,原來竟是開在了巷子裏,果然風花雪月之事不得平常人欣賞。
    透過大門,依稀能聽見裏麵傳來各種文藝之聲。
    成都作為蜀域首善之地,自古音樂文化氛圍極重,曆代流傳的詩詞曲賦及相關故事便是最好佐證。
    其中漢賦四大家之一司馬相如與卓文君的深情故事《鳳求凰》千年不朽,被多少曠男怨女列為表情抒意之神作。
    又有源自伯牙《流水》的蜀派古琴代表曲目《七十二滾拂流水》。
    亦有唐玄宗思念楊貴妃所作的《雨霖鈴》。
    蜀地成都傳唱之經典無數,因而令詩聖沉浸其中難以自拔,故有七絕《贈花卿》道。
    “錦城絲管日紛紛,半入江風半入雲。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
    以範希文的耳力與見識,隻能準確辨出笙、箏、琵琶、鼓四種樂器,其餘靡靡之音,自己這後世的廢物猶如牛聞琴音。
    不過在如此多的絲竹管弦撫頂之下也顯得格外愜意。
    “想不到小哥對音律也頗為喜歡。”
    一道比範希文聲音更為青澀的公鴨嗓響起。
    範希文回頭看去,見一少年從一轎中探頭。
    生得一張粉麵,兩頰微紅,頭上一朵不知名的紅花異常顯眼,就連那束腰玉發箍和八楞雲紋金簪都稍遜顏色。
    僅從其頭飾、衣領便可知,這貨又是哪家的貴公子。
    想及《水滸》中的好漢,無論家業大小、作何營生,都是四下瞎竄,到處叫人哥哥。
    想必這狗大戶也是這般,終日花天酒地、四處尋找基友。
    不過年齡稍顯小了些,妥妥的青溝子娃娃,偏偏梳個中分扮作大人模樣。
    範希文拱手。
    “小少爺有何指教?”
    “我何處小了?”
    貴公子如被掐了一般,欲在轎內起身,不料發髻杵到上窗沿,又一屁股坐回了位子上,場麵尷尬。
    “倒是不好說,我也不曾見過。”
    範希文小聲嘟囔。
    那貴公子似乎聽見這話,不好表態,抿嘴後表明意思。
    “方才見你為那老乞兒出頭,又不惜自費賠錢,卻是有些風骨,這才命手下將錢還你。”
    揮手打斷了範希文客套,又說。
    “我欲請你喝一盅,就在這芙蓉苑。”
    這話說得決絕,更像是安排,不容推脫。
    透過花裏胡哨的彩綢,那匾額上三個正楷金字剛勁有力,但總與這煙花之地不太配符。
    “那如何使得~”
    範希文假裝客套,其實心裏有些高興,隻要不嘎腰子都行。
    “可不是與你商量!”
    貴公子懶得聽他窮酸,縮頭、撩簾、跳車、進門,一氣嗬成。
    範希文四下看了一圈,身邊被八九個壯漢包圍。
    巷弄裏影影綽綽還有不知多少武夫矗立,多數帶著武器,這些人之前莫不是藏在房頂?
    暗道一聲好家夥,聽過綁人勒索錢財的,強請人逛青樓的還是頭一遭。
    左右消費由狗大戶買單,也樂得見識見識。
    有為命不好,被擋在門外瑟瑟發抖。
    一好心糙漢勸說。
    “你與我等一般待遇,也算是得了出息。”
    言之有理,畢竟至少幾十人均在門外喝風。
    芙蓉苑規格甚高,比想象中的麗春苑檔次高了不知凡幾。
    進門方知,外麵看起來造價不菲的彩綢、雕花、彩繪、燈籠等皆是敗絮,這苑內才是金玉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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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相公初次來芙蓉苑吧?”
    香風伴佳人,一位識不得年齡的美婦盈盈行禮,薄施粉黛、烈焰紅唇,配上兩支抖動的珠釵和半露的稠質襦裙,令人遐想,古典開放派在這一刻具象化。
    “是的。”
    美婦抿嘴嬌笑。
    “貴人差奴家來接你,路上由奴家與你稍作介紹。”
    怪不得這美婦說“路上”和“介紹”,不曾想門麵中規中矩的芙蓉苑內裏還有這般乾坤。
    不知打通了臨近多少宅子,內院四通八達,光獨立的小院就有上十處。
    在如此龐大的區域內,各式花草、雕刻、書畫、剪紙等令範希文歎為觀止。
    且不說視覺上的衝擊,光是美婦喋喋報出的名目就足以讓這土包子回味三年。
    此情此景,徒呼奈何,隻餘“臥槽”二字耳。
    “貴人,客人已帶到,是否現在安排賞樂?”
    “且先上好酒席,莫要以次充好誆騙於我。”
    貴公子告誡。
    “奴家省得。”
    婦人施禮離去。
    貴公子示意範希文坐下。
    “吾名趙偉,平昌人氏,虛歲一十七。這是我護衛葉峰。”
    糙漢也拱手示意。
    “慚愧,我家住在黃土高坡的南邊,姓範名希文,家中行七,人稱範七爺,實歲一十七。”
    範希文抿了一口茶,有些燙嘴。
    “黃土高坡的南邊是何處?”
    “就前方左轉巷子裏,範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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