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邊疆州府事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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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希文終究還是放心不下老管家,或者說放心不下一個還記得小娘的故人。
也是考慮到老管家的安全,特地聘了瀘州一幫送貨擔險的腳夫一路跟隨。
“七爺,你不如幹脆讓我把他們幾個一齊擠死,免得又花這些冤枉錢。”莽子看著遠去的一行人,有些心疼。
範希文伸手
“拿二十兩來。”
莽子摳掏半晌,遞出三個銀錠子。
銀子在範希文手中掂了掂,取出一坨五兩的塞回莽子腰帶裏,將另外十五兩遞到他手裏。
“你這個月的例錢,扣五兩。”
莽子想表達一下謝意,又被範希文打斷。
“別問,再問扣十兩!”
莽子撓頭憨笑道:“七爺,你就是不球發月例,我也沒意見的。”
範希文跳起來朝莽子頭頂扇了一巴掌,不敢打太重,怕手疼。
“就你敖大爺大度!老子錢多得是。”
街口處,小跛子與大糙漢說說鬧鬧,將過往與今後的煩心事一同拋到了腦後。
古人曾經雲過:兵來將擋,事來狗抗。
官邸早早地開了大門,專程為範希文留的。
午間,知州劉亞夫曾登門拜訪,親自傳達了一個重要決議——明日未時於城西行棄市之行。
自然不是把所有山匪都殺了,隻是為了正人心,隨意抓殺幾個典型。
瀘州行此舉其實也是無可奈何,自宋以來,瀘州地區遭逢多次動亂,瀘南地區夷人聚集,早在慶曆四年便有記載,淯井監夷人攻打三江砦今宜賓長寧三江鄉),而後烏蠻部落勢大,逐漸演化出許多不穩定因素來,以至於納溪寨一度成為防範夷人的戰略要地。
此間道理過於複雜,一方麵是宋朝廷欲逐漸掌控生夷地區,另一方麵則是得了天子黃敕的烏蠻自認為合法合理,變本加厲地增加自身權力。
又遇其中某些官員處置不當,於是釀成衝突,以至於整個瀘州境內都處於一種相對混亂的狀態。
山匪便是混亂狀態下的典型,亦或者部分山匪本身也是夷人。
故而劉亞夫想趁此機會殺雞儆猴,威懾一番周邊的各方勢力。
並且今日午間還撿了吳永平一個大便宜,趁亂端掉了蠻洞子勢力,自然更得來感謝傳遞消息的小趙大人。
範希文聽了葉峰的講解,瞬間覺得自己在曆史的煙海中,連一粒沙都不如,這些隱秘估計後世也難以了解。
不由得也對時政感興趣起來,雖然自己的曆史積澱幾乎空白,但曆史的套路多少還識得一些,也許能想辦法替小老弟避避雷。
至於遊弋官場,叱吒政壇,範希文不敢想,總覺得做官都落不得好下場,比如忠臣嶽飛、奸臣秦檜。
這兩位倒是宋朝的典型人物,不知道是不是這個時期的?
應該隔得不遠吧,畢竟“金國”這個名字可聽過好多遍了。
“葉先生,你這是在謀劃何事?”
葉峰見範希文走神,還以為他在權衡棄市的利弊。
殊不知範希文神遊天外,仿佛看見了一本巨大的史書,而自己正一步步走入其中。
“沒事,帶我去見趙老弟。”
葉峰嘴角扯了扯,也就是眼前這位小爺敢這般稱呼自家大人,換作旁人,指定要被風聞奏事的那幫家夥參成蜂窩。
趙偉有午睡的習慣,一般在未時,不過範希文來了自然得親自接待。
打著哈欠的少年命人上了些濃茶提神,用的正是範希文教的辦法——直接泡。
“範兄還沒用午膳?”
看莽子瞪眼消滅糕點的樣子,趙偉不禁莞爾,這個莽子一如既往地憨直可愛,倒比那些人精一樣的護衛好上許多。
“用過了,他是通腸,能一直吃。”
趙偉又是嘿嘿兩聲,“莽子,範兄把你比作鴨子。”
莽子毫無時間答話,灌了一口茶,嗯嗯兩聲後又隻顧著吃東西。
“你怎的不問問三娘?”趙偉眼袋含春,表情有些令人不齒。
“七爺是個騷人,問不出這些來。”
嘿!這狗置的莽子,這會兒倒是有空詆毀起七爺來了,況且“騷人”這樣的詞匯怎麽越聽越像“悶騷”呢?
範希文沒辦法,隻能厚著臉皮讓趙偉上些酒菜,狗大戶當麵,若不能發揮劉耀文和老道的成名絕技,以後都不好意思以“爺”自居。
“其實我此次到瀘州,主要是跟著葉峰來看熱鬧的,順帶捉了兩個梁山的遺漏,也算立了功。”
範希文咽下一口豆糕,將茶盞喝得嘩嘩作響。
“聽說方臘更厲害?”
說起這般奇人異士,趙偉來了興致。
“昔年方臘,以摩尼教義蠱惑人心,橫行兩浙,致使六州五十二縣百姓蒙受罹難,這等亂國的賊子,居然能以聖公自居,好在有童樞密等國之棟梁在,才於去年平了此亂。”
趙偉有些意興闌珊,“範兄,如那些戰亂中流離受辱的百姓,他們原本應當過得極好,在這盛世溫飽不愁的,這些賊人真真可惡!若有你幫助,或可以遏製各地惡匪叢生之相,還我大宋安定。”
這便是沒有接觸過科學世界觀的弊病,看事情總是很片麵,厭惡賊人固然沒錯,但不去深入分析其中由來,隻想著進行鎮壓,就是一萬個大宋江山也經不住造。
“你以為隻把那些山匪流寇清理完就萬事大吉了嗎?”
趙偉愣了愣,不知道範希文又要發表什麽反骨言論。
範希文再道:“趙老弟,這世間萬物都有兩麵性,孤陰不生、獨陽不長,也沒有何種事物能孤立存在,如果你想做點什麽有益於大宋的事情,就應當掌握剖解世間萬事萬物的方法。”
趙偉眼中再次發亮,範希文所說與修仙何其相似,那是直達事物本源的能力。
“可是修仙秘法?”
一口豆糕粉末自範希文口中噴出,“咳咳~與修仙秘法迥異,是對身邊事物本質的洞察之法,也可以稱之為科學世界觀、辯證法等。”
趙偉喃喃念叨了幾遍,這兩個拗口而生疏的詞匯,猶如兩粒種子,在他腦海裏紮根。
如果能直擊事物本源,就能找到萬事萬物的因,去其因則能消其業果,百姓能免受欺壓,士紳能奉公守法,國家亦能如漢唐一般燕然勒石。
“這樣的法我能學?”
趙偉自說自話,然後望向門外。
“或許父親更需要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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