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群情憤鄉鄰跪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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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慢!大人,我還有話說。”
    範希文慫了,有為前車之鑒猶在眼前,這哨棒如此粗大,被皂役伺候一頓,隻怕需掛上半年的引流袋,大宋可不產塑料。
    好在劉知州還未真正下令。
    “大人容秉,且聽學生讒言...闡述之言。”
    見無人打岔,範希文繼續道。
    “依據張三所述,此事疑點眾多。
    其一,依我大宋規製,小妾屬於典賣,即嫁入範府,我小娘與張家當無瓜葛,小娘名下有田產,本是我父親範毅承諾給我的,也是學生來瀘州的主要目的,但不知怎的,田產本身就被張三哥霸占,經營獲利了十數年,不思歸還田產,歸還非法所得,竟然還偷我田契!
    其二,老外婆知恩圖報,感恩於小娘當年賣身救命之情,雖小娘已死,但認我為恩人,故贈我故人舊物,以示緬懷。
    其三,張三此人本就不孝,他這個婆娘終日在外賭錢,毫不孝順婆母,以至於老太久處於自理狀態,一把年紀還得下地務農,深受病痛所磨。
    其四,張三夫妻為人貪婪、自私、歹毒,又極好麵子,霸占田產一事,一直不願與家中老太妥協認錯,故氣得老太上吊自盡!
    因此,學生當堂反坐張三夫妻二人殘害生母,喪盡天良,請老父母為民除害,還相鄰一片青天淨土!”
    一番快語能言,直指張山興供述的關竅,雖然有巧言令色之嫌,但也算與原告所述句句相應,說要反坐也不為過。
    “範七!你不尊稱舅父也就罷了,還與我稱兄道弟,改我姓名!”
    張山興一時辯解不了範希文的反駁之言,情急之中站在道德製高點發起攻訐。
    “先前我就說了,範家與你全不相幹。”
    劉亞夫犯難起來,早知如此該直接先打他一頓再說,此時告狀雙方各執一詞,針鋒相對,作為知州沒有道理偏信一麵,關鍵是沒有範希文害人的物證,否則倒可以依律直接判罰。
    這個張山興,既然想謀田害命,把自家老母都搭了進去,如何不再弄點物證,好生蠢笨!
    “你們雙方可有物證?”
    範希文拿出那枚頂針,被呈到案上。
    “還有一副耳環!對,還有一個女子,是範希文未過門的婆娘,也應該一並受審......”
    “啪!”
    劉亞夫再拍臥龍。
    “再喧嘩,叉出去杖二十!此事你早先為何不說?還有範希文,你為何不交耳環?”
    “應當正在路上,嘿嘿......”
    範希文賠笑又道:“大人,方才我說的那些,多數可以印證,隻求能請來張山興附近的村民與我對質便可。”
    這不,拖延時間的機會又來了。
    事關孝道、人命,涉及一國綱常之根本,劉亞夫不敢冒進,著人分兩批去尋張家鄰人及範希文的未婚妻。
    堂上歇了近兩個時辰,劉亞夫在後廳幾欲睡著,哈欠連天。
    衙門內突然熱鬧起來,卻是不知哪些地方來了些刁民,吵著要看那氣死外祖的不孝玩意受刑。
    看來七爺被收拾是眾望所歸。
    老子今天非脫一層皮不可?範希文中指悄悄抹去額頭的冷汗,狗置些還不來撈我,看這情形原本可以搶救的,再不來隻能被屈打成招了,估計。
    對於劉亞夫而言,這些人原本是刁民、賤民,但此刻絕對是上天賜予的枕頭,玄之又玄,眾妙之門,老天開眼。
    命人簡單檢查,隨意登記一番身份,除兩個醉漢被丟出老遠之外,其餘人悉數準入。
    “大人,村民帶到~”
    三位村民麵帶笑意,自人群中擠了進來,沿途道歉。
    “恕罪、恕罪~嗬嗬,不好意思......,哦~是周老哥,吃了嗎?”
    好不自然!
    “速速進來聽問,要打招呼先吃板子!”
    劉亞夫此時又覺得這些賤民是真的討厭!
    管不了另外的一隊,既然有人先到,便安排範希文先行對質,最好給這廝搞個啞口無言。
    “範希文,你要如何印證供詞?此刻可以開始了。”
    範希文躬身行禮。
    “敢問三位,張家老太可是昨夜自縊而亡?”
    “確是我等幫忙將其屍身抬進屋的,仵作已經驗明。”
    “那可留有遺書?”
    其中一老者道:“不曾留下。”
    劉亞夫哪裏等得這般囉嗦,開口訓斥。
    “範希文,這些事情自有官府查驗核實,你隻管你的證詞。”
    老腐儒,打斷七爺施法!
    範希文心中不忿,但不敢唱對台戲,隻得按部就班。
    “我那老嘎婆為人如何?是否知禮?”
    “自然,你那嘎公嘎婆都是講理的人,最是正派,從來與人為善,點滴之恩也能銘記一世。”
    範希文點頭。
    “你們可知我娘的事情?也就是張三興的親妹妹,嫁到成都那位。”
    “如何不知?當年少了吃食,張小妹自賣於成都官人,換了些許銀錢,這才救了一家老小,就連我等也蒙了幾頓飯的恩情。”
    老者說到此處,眼睛一亮。
    “你竟然是張小妹的娃兒!”
    居然要俯身拜見,被範希文連忙攙起。
    “老輩子,我還有話問,你隻管說真話便是。”
    老頭眼眶濕潤,嗯了兩聲算是應了。
    “我那嘎婆平日是否還在下地勞作?他那個媳婦是否經常在外打牌?”
    “是!”
    不隻是老頭,連旁邊的兩位也肯定這話。
    “那你們可知,我這位好舅舅霸占我小娘留下的田產?”
    三人搖頭,均表示隻知道張三興十多年前便得了田產,隻以為是張小妹憐惜後家才置辦的。
    “那張三興說我氣死了老嘎婆,今天將我告上公堂,三位可能為其作證,治我一個重罪,好去見我娘親?”
    這話卻是問出了一些水平,言下之意,他們三個要是敢幫張三興說話,便是合謀坑害昔日恩人的血脈。
    三人呆愣當場,在知州、範希文和張三興夫婦身上來回打量一陣,忽然跪地。
    “大人開恩,前些日子聽老夫人言,成都的外孫到瀘州來孝敬,臨走時還給了她不少的銀錢,高興了好幾輪場,斷然沒有被小相公氣死的道理,這其中定然有所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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