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弈羅盤一步九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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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元奴盈盈一拜。
    “先生所填之詞深得元奴之心,藝伎命運淺薄,確如詞所寫:浮生一片草,歲月催人老。”
    範希文隻知曉這歌曲大意,根本沒深入想過這些,也不善於對號入座。
    “姑娘若喜歡,這首歌便送你,當是賠禮了。”
    趙元奴原以為範希文是說著玩,沒想到是君子一言。
    “這如何使得?先生一曲盈萬貫,如此送出,豈不折了先生名號?”
    這便是古人不好的地方,一點也不灑脫。
    當然,陳東那廝過分灑脫也是不好的,總讓人吃虧。
    “我說送,便是送了。不過明天記得把尾款送到範宅來,我有急用。
    姑娘若是不睡我,那便就此別過。”
    這話又讓趙構捂臉,範兄這是被折磨出癖好了,總想著被人睡。
    “範先生,等等本王!”
    趙構拔腿而去。
    老嬤嬤不喜那放肆的青年。
    “姑娘,這種急色之輩,你還能好言相待?”
    趙元奴擺頭,心裏試著哼唱新歌,覺得總有兩句不得要領。
    “他從未想過與我共度良宵。”
    “他明明這般......”
    趙元奴一陣苦澀。
    “他隻為錢而來,辦妥後便總想找借口離去。”
    心中暗道:他是看不上藝伎的。
    範希文不是看不上藝伎,而是一種天然的疏遠。
    七爺總以為,自己與藝伎、妓女等都是兩個世界的。
    她們裝得太深,麵具太多,想交朋友難,想做知心的朋友更難。
    如趙構這般,有心計但能事事坦誠,才值得交往,否則太累。
    七爺的時間寶貴,不願在這種事上浪費。
    賺錢不香嗎?
    “範兄,你是不是想俘獲趙元奴的心,所以才這般表裏不一?”
    趙構在車內悄悄問,一臉八卦表情。
    “千歲爺,求你們不要總把我想得很深邃可好?我範希文就是一個普通人,哪有許多算計?”
    趙構道:
    “我不信,你放著瀘川樓不去霍霍,偏要在嶽陽樓題字,難道不是為了名氣?
    正所謂反者道之動,蜀學能居於儒家三派之一,果然很有道理。”
    範希文雙手環抱,側躺在車內。
    “首先,何尚晏才是蜀學門人,我不是;其次,你說的瀘川樓,我連聽都沒聽過!”
    趙構驚訝。
    “你在瀘州那麽些天,沒去過,難道還沒見過嗎?”
    “倒是見了一樓在山頂,我還以為是個寺廟,太遠了懶得走。”
    範希文雖在瀘州不少時間,但被俗事所困,根本沒機會去了解當地的許多東西。
    就連瀘州城,他都沒逛完。
    都說瀘州是大宋的“西南要會”,但在範希文看來,隻用了“小地方”來評價。
    實則是因為地形地勢的緣故,一葉障目而已。
    “虧你還是蜀人,連南定樓也不知!”
    趙構算是第一次,在範希文麵前找到了嘚瑟的資本。
    他這位範兄,連親王的身份,也隻是象征性地驚訝了一下。
    當即來了裝波的勁兒,介紹起來。
    “瀘川樓,建於唐朝......”
    “殿下,你父親是個怎樣的人?”
    範希文突然問了這麽一個問題,讓趙構如丈二和尚。
    “自然是一代明君!”
    趙構於情於理都不會說出不好的評價來。
    “我要聽真心話,這關係到我們以後的布局。”
    自與李師師見麵後,那句“削減份子”讓範希文心生警覺。
    一直以來,他把這個時代想得簡單,把人也想得簡單。
    但這個時代畢竟是個吃人的封建社會,士大夫犯法免死,而普通人未犯法,也可能免不了一死。
    趙構雖是王爺,也隻需要某些人張張嘴,跑跑腿估計就能被弄死。
    範希文白身一個,想要與趙佶謀一張虎皮,不知代價是多大。
    必要時可能需要與官家交心,而表達技巧必須根據趙佶的性格和喜好,進行調整。
    在帝王麵前,因言獲罪,太常見了。
    趙構伸手捏住腰間的一個小玉墜,做工不太好,卻是父親當麵賞賜的唯一一件貼身之物。
    “我不知道。”
    早先介紹“瀘川樓”的得意勁,此時不但消失不見,反而倒欠了兩分。
    “父親極少與我說話。”
    範希文長籲一口氣,這是他兩世為人來,見過的最差勁的父子關係。
    趙構始終如同攀附在大樹上的寄生藤,看似因大樹而活,又注定被宿主嫌棄。
    “貪心嗎?”
    “搜羅奇石、獨占名伎,富有四海卻還想收回燕雲,不惜掀起刀兵,反戈昔日盟友。
    這算貪心嗎?”
    趙構對父親的印象以及多年來的委屈,似乎被這一個問題給刺激得實體化。
    “不但貪心,還虛榮、虛偽、強勢、蠻橫、薄情。
    若說優點:大度、開明、慈孝、仁義、明理。
    龍有萬變,分人、分事的。
    別以為他隻有一麵,伴君如伴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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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這些,趙構居然很放鬆,覺得壓在自己心中的大山有了一絲鬆動。
    不過範希文隻能皺眉。
    說了等於沒說,一個沒有定性的人,如何去把握?
    若讓範希文一昧地討好迎合,他也做不到。
    新青年,舌頭上也有骨頭,運動久了會變硬。
    “那你有交好的兄弟姐妹麽?”
    “沒有!”
    趙構不是個例,他有好幾個兄弟都是這樣,獨來獨往。
    既是為了避嫌,也是為了抽出空來討好父親與大哥。
    皇室子弟的主心骨隻能是家主——官家,而後是太子。
    自我抱團,無異於自掘墳墓。
    至於姐妹,亦是同理,根本不會與不得寵的弟弟交好。
    遇見了打個招呼。
    況且趙構還是修容的獨苗,外祖家也無靠,娘家也無靠。
    妥妥的“三不管”閑人。
    趙構想了一陣。
    “大哥和三哥其實待我都不錯。”
    大哥是太子趙桓,三哥是名噪大宋的狀元王爺,趙楷。
    “你真是個傻蛋!”
    範希文隻能如此評價趙構。
    太子與鄆王之間的奪嫡之爭,如今在民間都已經見了端倪。
    世人常提及鄆王趙楷如何了得,卻對太子趙桓不甚了解。
    放在影視劇中,這種妥妥的就是二王爭寵的橋段。
    偏偏趙楷從不避諱,行事還比較高調,而趙佶對子女十分寬容。
    就像是官家在刻意養蠱一般,任由兄弟二人去爭搶。
    “他們都把你這些兄弟姐妹當成了籌碼,似你這等閑王,再卑微也是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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