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馮藏驥與虎謀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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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馮藏驥,本是西軍一都頭,在洮州失手殺了一醉漢,經略相公念我勇武有佳,才讓我出了軍營,自謀營生。
    輾轉二年又九個月,來到汴京,又五年晉升六扇門戌座。”
    馮藏驥言辭緩慢,回憶舊事,說話間透露出一些鬱悶之感。
    “馮某人不才,曾蒙相公斥書教誨,知家國大意。
    似六扇門這等,實在不該留存於世,然又不能就地解散,唯有改其作風。
    但我隻一人,加上手下的一些義士,也隻能苟且度日,六扇門始終烏煙瘴氣,抓捕逃犯隻是麵表,背地裏不知做了多少惡事。”
    他在說謊!
    至少不全是真話。
    馮藏驥說話並無神情變化。
    範希文僅憑直覺判斷。
    因為眼前隨時給人一種感覺,有邪性。
    無論從哪個方向看,六扇門這等組織的存在,都算得上禍國殃民。
    因為他們沒有紀律性和原則性。
    馮藏驥有一句話說得對:不能就地解散。
    否則如申二這等不走正路的人分散出去,不知又要掀起多大的風浪來。
    馮藏驥從袖子裏掏出一份小報。
    開頭四個大字:《武林日聞》
    是範希文托女兒邦製的。
    大字的下麵,還寫了幾個小字:第五期。
    範希文依稀記得,這上麵寫了關於摩尼教和六扇門之間的恩怨,以幕阜山的事為基礎進行杜撰。
    把摩尼教與六扇門樹立成了死對頭。
    “如今的六扇門,或許又要成為江湖人公敵,步了你的後塵。
    這發報之人,用心險惡,想必與六扇門有舊仇。
    若六扇門還不做出些改變,騎在牆頭吃皇糧做野人,說不定往後門人行走江湖,反而會被截殺。”
    說了這麽多,無非想表達一個事:
    馮藏驥心念大義,有心治理六扇門,苦無辦法。
    範希文暗笑:最煩這類人,有事不直接說,讓被求者去猜,然後主動支招或提供幫助。
    也罷,如今是受俘狀態,半點不由人。
    “我有辦法幫哥哥渡劫成仙。”
    第一次學江湖人叫“哥哥”,好生惡心。
    “怎麽個渡劫成仙法?”
    馮藏驥中意這個說辭,擺脫困境,任我自由,不是渡劫成仙是什麽。
    “隻需三步:求財而自立,求名而他立,以手段而固真我。”
    範希文的計策:
    第一步,讓馮藏驥收攏六扇門的權力,搞個一言堂。
    第二步,增加六扇門收益,逐漸擺脫賞金獵人的桎梏,脫離朝廷。
    第三步,通過某種辦法,扭轉六扇門的名聲,使之成為“正義代表”。
    馮藏驥隻聽第一條便皺起眉頭,後麵的更是沒有一絲頭緒。
    “範兄弟說得輕巧,這三條我一條也辦不到。”
    範希文眼見有戲,一邊權衡一邊勸說。
    “既然有幸結識哥哥,自然不能讓你費心,小弟有計策獻出。”
    馮藏驥應當是急於完成此事的,抓了範希文來,或許就有借“魔人”之名,在江湖打響口碑的打算。
    不過這麽做的效果太慢,也太小。
    否則不會嚐試在範希文身上榨油。
    若真如範希文的判斷,就是提出毒計來,估計馮藏驥也會掙紮著同意。
    畢竟能保證六扇門成為江湖第一勢力,且馮藏驥為其內唯一的土皇帝,這樣的吸引力他無法抵抗。
    就像後世港片中,總想當上話事人的古惑仔。
    “那便請兄弟解惑。”
    馮藏驥徑自走到範希文身邊坐下,放低了姿態,更顯親近。
    “慢慢來,我們先說第一步。我猜哥哥早有心整頓,卻實力欠缺一些。”
    馮藏驥一臉自傲。
    “一個六扇門,十二個捕頭,大致分了三派。我這邊僅三位而已。
    雖然酉座已死,我趁機又搶了一個捕頭名額,但其舊部一時間之難歸心於我。”
    範希文微笑。
    果然能躋身捕頭的,都是些有手腕有魄力的。
    馮藏驥不愧為六扇門中最厲害之人,還能在兩派手中搶到名額。
    “既然有了這麽一樁喜事,何妨不擴大優勢?拉攏一派,對付另一派。”
    馮藏驥搖手。
    “嗨~兄弟說得輕巧,他們隻把我看成下山的餓虎,根本不與我交好,表麵客氣,暗地裏沒少聯手對付我。
    上任戌一,於半月前帶隊在相州捉拿賊人,被他們暗害重傷不治。
    苦於沒有實證,無法找他們討要說法。”
    出乎範希文意料,戌座是傳說中六扇門說一不二的決策者,居然看起來挺弱勢。
    但轉念再想,能以僅僅三位捕頭與九位相抗衡,貌似還略占上風。
    西軍出來的都頭也這麽厲害麽?
    不愧是屢挫西夏的強軍!
    “哥哥種過莊稼麽?”
    “啊?”
    馮藏驥沒想到範希文思維會這麽跳躍,好端端地說起種地來。
    又見範希文口皮再動。
    “稗草是一種雜草,和秧苗很像,農人會保護秧苗,所以發現稗草,直接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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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稻田裏就隻剩下秧苗了。”
    馮藏驥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眼前的小夥子,是把他馮藏驥比作秧苗了麽?
    那稗草不就是......
    一個大拇指從馮藏驥手心彈出,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
    範希文這是說到他心裏去了。
    “兄弟好氣魄,請再詳細說說。”
    “哥哥知我乃魔人,可知我背後是誰?”
    馮藏驥自然知道,心中已經在自得。
    這小子上套了!
    “難道你要請皇城司助我一臂之力?”
    在汴京,能治六扇門的很多。
    但要論六扇門最懼怕的,還是那傳言中無孔不入、無所不用其極的皇城司。
    “皇城司隻能暗中相助,主力還得是哥哥,畢竟我的能力有限。”
    行幸局冒充皇城司,算不上招搖撞騙的行為吧?
    範希文暗自盤算。
    他其實也不喜歡六扇門,總把自己當成了不得的玩意,在江湖上狐假虎威,不知幹了多少壞事。
    “六扇門與許多官員之間有利益牽扯,雖然大家都是相互利用,但已經不能做得太過火,須想出一些說得過去的辦法。”
    馮藏驥陰惻惻地笑。
    “好比戌一,用他們的招數對付他們。”
    範希文點頭,將茶盞蓋子與身子分開,擺成兩份,用手比劃。
    “這邊大的是除草,這邊小的是讓秧苗壓過稗草。”
    “何意?”
    “哥哥忘記六扇門的老本行了麽,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雙計,看起來一正一邪,實則都是害人的勾當。
    不過範希文一點負罪感也沒有,就像在幕阜山殺人,最多吐出膽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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