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召文一臉正色，似乎絲毫沒意識到他連自己都罵進去了。
    也由此可見他是真的很喜歡顧時晏了，形象好演技好，話不多但情商高。
    在劇組拍戲這段時間，哪怕被褚召文磋磨狠了，白天黑夜的加班拍攝，一天睡不足六個小時，他也沒抱怨一句，認認真真的對待每一場戲。
    圈內不缺長得好的演員，但缺長得好又敬業的。
    至少顧時晏通過了褚召文這一關，他對被自己認同的人都很大方。
    仙俠劇剛拍攝結束，新片子還沒開機，褚召文也沒讓顧時晏閑著，安排他背劇本的同時去好友的片子裏友情出演打了個醬油混臉熟。
    隻是幾句台詞，出場不足一分鍾的小角色，還沒有片酬。
    換作其他有了顧時晏現在這個流量地位的明星，還真不一定肯幹。
    但褚召文一提，顧時晏二話不說就去了。
    這麽知情識趣聽話又不多嘴的演員，但凡他簽約公司的老板不是他對象，褚召文都想把人挖到自己工作室來了。
    大概是褚召文遺憾的神態過於明顯，楚恬看向他的眼神瞬間充滿了警惕。
    “褚導不厚道啊。”
    “我怎麽了？”褚召文裝傻，“你不要以為你年紀小就能信口雌黃哦。”
    “你都覬覦我的人了，別以為我看不出來，”楚恬氣勢洶洶的衝著褚召文齜牙，“死心吧，他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褚召文神情愕然，似乎是沒想到楚恬會說出這種話來。
    另一邊的竹青則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看著楚恬的眼神滿是讚許。
    褚召文的身份地位在這，哪怕近年來一代名導有晚節不保的跡象，但哪個人見著了他不都是恭恭敬敬圍著捧著。
    難得見著有人能不懼褚召文的氣勢，跟他唇槍舌戰不落下風，還能把人堵得說不出話來的模樣。
    竹青對楚恬的興趣更大了。
    想到之前褚召文跟他說過的話，竹青看著楚恬的眼神多了幾分細致的打量，陷入沉思。
    還在跟褚召文鬥嘴的楚恬絲毫沒有察覺到竹青在觀察自己，倆人你來我往拌嘴吵得不亦樂乎。
    等顧時晏匆匆抵達的時候，推開包廂門就看到了眾人神態各異卻又相處和諧的奇觀——
    楚恬跟褚召文小嘴叭叭你一句我一句的在吵著什麽，宋元溪雙手捧著一張紙窩在角落裏念念有詞，神態忘我。
    坐在楚恬斜對麵的竹青眼睛一直落在楚恬身上，他旁邊的男人則一直盯著竹青的臉看。
    還有一個埋頭隻管往嘴裏塞茶點的於副導。
    顧時晏眉心狠狠一跳。
    大概是心有靈犀，忙著跟褚召文拌嘴的楚恬第一時間察覺到了異常，轉頭看到站在包廂門口的顧時晏，他臉上瞬間綻開了大大的笑容。
    “你來啦！”楚恬跟個招財貓似的衝顧時晏揮手，“快來快來。”
    顧時晏頜首，跟褚召文等人挨個打過招呼後，就走到楚恬身側落座，神態自然的詢問，“在跟褚導說什麽？”
    楚恬眉飛色舞，說：“我們在爭你的歸屬權！”
    顧時晏：“？”
    “好好好，現在本人來了，讓他自己說！”楚恬眼角眉梢盡是得色，撲撲拍著顧時晏的胳膊，“你自己說，你是願意跟著我還是跟著褚導吧！”
    褚召文原本隻是閑得慌，跟楚恬拌嘴感覺很有意思。
    但此時此刻聽到他對顧時晏的提問，褚召文內心隱秘的升起了一絲期待，目光灼灼的看著顧時晏。
    那架勢，好像隻要顧時晏肯說一句選他，他就哪怕跟楚恬大戰三百回合，也得把人攏到自己麾下似的。
    而顧時晏似乎對褚召文的反應一無所覺，他側頭看向正雙眼亮晶晶看著他，自信心爆棚的楚恬，淺淺一笑。
    “選你。”
    “耶！”
    楚恬發出一聲歡呼，眉飛色舞的衝褚召文嘚瑟。
    “我就說了吧？我的人，他肯定選我！”
    雖然早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但親耳聽到宣判的時候，褚召文還是感到一陣心酸。
    他恨鐵不成鋼的怒瞪顧時晏：“盲目遵從荷爾蒙的戀愛腦！”
    顧時晏挑眉，並沒有反駁。
    慘遭落敗的褚召文悻悻轉頭招呼宋元溪。
    顧時晏人到了，試鏡可以開始了。
    被點名的宋元溪手一哆嗦，差點把台詞紙給撕了。
    楚恬：“……”有點丟臉怎麽辦。
    宋元溪白著一張臉，看起來不太行的樣子，但一跟顧時晏搭上戲，氣場大變好似換了個人。
    褚召文看著他的眼神帶了一絲興味，入戲這麽快的演員，是個可塑之才。
    楚恬見狀悄悄鬆了口氣，還好沒讓他丟人丟到底。
    褚召文要求試戲的片段，是一段台詞很簡單的文戲。
    兩位主角在寂靜的黑夜裏頂著星星在秘密據點相聚，坐在遮天蔽日的大樹下靜靜聽著蟲鳴。
    第二天臥底主角就要深入毒販內部，跟著他們去製作工廠踩點了。
    他們都知道此行危險，甚至很有可能回不來，但誰也沒說“不能去”之類的話，隻是沉默的靠著大樹一躺一坐，享受這難得的安寧。
    此時的他們都不知道，正是臥底主角的這一去，再也沒能回來。
    他的臥底身份已經暴露，毒販頭目說要去製作工廠，實際上是帶人去了一處廢棄倉庫。
    臥底主角被抓住吊起來鞭打、潑鹽水、生拔指甲等等，遭到了種種酷刑虐待。
    而麵對毒販逼問同夥時，被虐打到奄奄一息的他閉口不言，眼前浮現的卻是這個月朗星稀的夜晚，他們安靜相處的畫麵。
    顧時晏背靠著椅子席地而坐，一條腿微微屈起，仰頭透過枝葉的縫隙看向星空。
    宋元溪則躺在他旁邊的地上，閉眼聽著風聲蟲鳴，片刻後輕輕哼起了曲子。
    過了不知道多久，他停下哼曲睜開眼睛，抬頭看向靜默不語的男人。
    “明天，我要去做任務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先提前跟你道個別。”
    看天的男人有了反應，似乎從他的話語裏聽出了別的暗示，緩緩垂眸和他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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