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聽到男人輕聲說，“順順利利。”
    四目相對的瞬間，他逃避似的微微側頭，輕笑一聲，“你每次都隻會說這一句，沒新意。”
    ……
    原本兩個人演的都挺好，但楚恬看著看著，就覺察出了違和感。
    按照劇本中的設定，這時候的兩個人都心生情愫，隻是礙於種種原因沒有捅破窗戶紙，各自將情意深埋心底。
    兩個人的演技沒問題，台詞沒問題，但表演出來的感覺，就是讓人覺得怪怪的。
    楚恬沒忍住蹙起眉頭，小心掃了一眼褚召文幾人的神情。
    褚召文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竹青則是輕輕搖了搖頭。
    至於於副導……哦，他還在吃茶點。
    “停。”
    一個片段還沒演完，褚召文就直接叫停了。
    他恨鐵不成鋼的對著顧時晏和宋元溪指指點點。
    “你們倆都有對象吧？沒對象的也談過戀愛吧？想想你們剛剛的表演，就沒發現有什麽問題？這演的都是什麽？！”
    顧時晏神態自若，在劇組被褚導操練多了，被罵了也麵不改色。
    宋元溪哪碰見過這陣仗，被嚇得抖抖嗦嗦，臉唰就白了。
    竹青輕笑一聲，出聲打圓場。
    “行了行了，有話好好說，你發這麽大火幹什麽，”竹青嘴角笑意加深，“不過你們倆是不是對劇本的理解有誤？剛剛你倆演出來的感覺不是互生情愫的模樣，反倒像不太熟的同事。”
    宋元溪汗顏，隻能在心裏悄咪咪感慨不愧是竹青，抓情感的方向太準確了。
    原本宋元溪覺得自己是個挺敬業的人，演戲嘛，什麽劇情都有可能遇到。
    但當對方是顧時晏時，他就演不出來那種感覺。
    甚至因為他是自己對象的弟弟的對象，下意識就升出避嫌的心態，躺下入戲時都恨不能離他八百米遠。
    這是無意識的生理性反應，在他自己沒察覺到的情況下就完成了。
    宋元溪感到一陣絕望。
    褚召文恨鐵不成鋼的指著顧時晏的鼻子罵了一通。
    他可是跟竹青誇下了海口，對顧時晏讚不絕口，說他是最適合這個本子的演員，結果演出來個什麽東西！
    顧時晏一聲不吭的立正挨罵，沒被教育的宋元溪都快被自己嚇死了。
    楚恬無奈扶額，他也是沒想到，自己提前打算好了一切，唯獨沒預判到這倆毫無cp感。
    演技確實好，但就是氛圍不對。
    就像竹青剛剛說的，這倆人從頭到尾就給人一種不太熟的同事感，毫無感情，全是正氣。
    褚召文罵累了，氣哼哼的一屁股坐下，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於副導默默給他滿上了茶，然後看向竹青。
    竹青了然，微笑著提議：“不如換個人演試試呢？”
    楚恬默默歎氣，知道宋元溪這是競爭角色無望了。
    不過來之前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他倒也不是特別失望，隻是已經在盤算著能不能給宋元溪爭取個小角色了。
    沉思了幾秒鍾後，楚恬察覺到包廂裏的氣氛似乎不太對，一抬頭就發現所有人都在朝自己行注目禮。
    楚恬：“？”
    他後知後覺，終於明白過來竹青剛剛的暗示。
    楚恬抿了抿唇，尷尬的小聲說：“我演技是真的有限。”
    他演戲還不如宋元溪呢，到時候演出來的效果更差，他怕褚召文會原地變成無敵噴火龍。
    “沒關係，試試嘛，”竹青笑眯眯的鼓勵說，“演技可以培養，氣場可不一樣。”
    宋元溪聞言更加羞愧，恨不能把腦袋埋進胸口裏。
    他聽懂了竹青話裏的深意，他確實一碰上顧時晏就感覺慫慫的，別說能跟對方飆戲了，甚至下意識就想規避對方的氣勢——比如一對視就控製不住秒轉移視線。
    宋元溪還以為處理的很隱蔽呢，結果沒想到全被發現了。
    楚恬被趕鴨子上架，甚至都來不及背台詞，隻能舉著台詞紙對著讀。
    哪怕如此，他和顧時晏演對手戲時碰撞出的火花還是令竹青眼前一亮。
    連剛剛被氣成河豚的褚召文都心平氣和了。
    相比起剛剛宋元溪的表演，可以明顯看出來楚恬演技稍顯稚嫩，但整場試戲看下來效果卻提升了不止一倍。
    沒有多少演技，全是感情。
    褚召文和竹青沉默對視一眼，心裏有了計較。
    像顧時晏這樣形象好演技好的演員是搶手貨，但褚召文也從來不懼調教演員的挑戰。
    演技不夠沒關係，隻要在他手底下過幾個回合，哪怕是頭豬都能學到東西。
    最重要的是主角之間的氣場適配，整部片子就成功了一半。
    宋元溪更是看得小臉通紅眼冒星星，傻兮兮的呱唧呱唧給楚恬鼓掌。
    “行了行了，別捧殺我了，”楚恬輕輕，“我會膨脹的。”
    “真的，你真的特別厲害！”宋元溪是個實誠孩子，大力到手都拍紅了，“你倆真的特別配！我終於知道什麽叫眼神拉絲了！”
    楚恬：“……”我謝謝你嗷。
    但大可不必說得這麽大聲。
    饒是楚恬這麽厚的臉皮都控製不住微微泛紅了，無意間對上顧時晏好似帶著溫度的眼神，這下熱度直接攀到了耳朵尖。
    褚召文和竹青湊近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什麽，但模樣看起來討論的還挺激烈。
    等褚召文宣布這場臨時試鏡會散場的時候，楚茂茗已經在停車場等候多時了。
    楚恬一臉麻木的看著宋元溪含羞帶怯，嚴格遵照楚茂茗的吩咐，強行扯著他往楚茂茗的車上拽。
    顧時晏被褚召文喊走，說要帶他去做什麽培訓，現在沒人能救他，楚恬隻能認命上了車。
    七座商務車裏，楚茂茗坐在後排，正慢條斯理的翻閱著文件夾。
    宋元溪歡天喜地的上了車，自動自覺擠到他身邊落座。
    逃離無望的楚恬心如死灰跟上了車，坐姿乖巧的像個小學生。
    楚茂茗吩咐司機開車，回楚家老宅。
    宋元溪正陷入熱戀中，隻要能跟楚茂茗黏在一起，去哪裏都沒意見。
    楚恬是不敢有意見。
    車子平穩行駛在路上，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車廂裏的氣氛安靜到楚恬幾乎要窒息。
    “哥、哥哥，”楚恬深呼吸一口氣，笑容諂媚的說，“你這麽忙其實不用來的，我會把小嫂嫂安全送回去的，你還怕我把他弄丟了不成？”
    “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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