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嬌被她凶狠的模樣嚇到，往宋言汐身後躲了躲，抿了抿唇道：“鴨子，這就是鴨子。”
    她深吸一口氣，“就算這是娘親繡的，那也是鴨子。”
    墨映雪：“鴛鴦！”
    嬌嬌：“鴨子！”
    姑侄倆你瞪著我，我瞪著你，誰也不打算讓誰。
    一個個緊攥著拳頭，小臉上同樣寫著堅定，儼然一副分不出高低誓不罷休的架勢。
    怕事態蔓延，宋言汐趕忙解釋道：“公主誤會了，我繡的不是鴛鴦。”
    說著，她又看向嬌嬌，“也不是鴨子。”
    “啊？”姑侄倆傻了眼。
    她們倆對視一眼，又輕哼一聲別過臉去。
    墨映雪還想試圖說服自己，那繡的就是鴛鴦，才不是什麽別的。
    可她轉念一想，五嫂這個當事人都發話了，她要是再堅持那就是嘴硬了。
    恐怕沒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繡的是什麽。
    再有就是，五嫂既然不偏不向，她這個做小姑子的就更不能太差勁。
    她輕哼一聲，十分不情願道：“不是鴛鴦就不是鴛鴦吧，長得也確實不像。”
    墨映雪說著，還有些不甘心的又看了一眼，輕歎了一聲道：“你說說，這怎麽就不是鴛鴦呢？”
    嬌嬌雙手掐著腰，小表情很是得意道：“姑姑笨笨，鴛鴦都是成雙入對的。”
    聞言，墨映雪恍然大悟道：“也對，鴛鴦都是交頸成雙的，哪有一隻的。”
    這麽一說，她心情瞬間好了不少。
    看著驕傲的像是個小孔雀的嬌嬌，她屈指輕輕彈了一下小丫頭的腦門，哈哈大笑道：“小笨蛋，你也猜錯了，五嫂都說了這不是鴨子。”
    嬌嬌忙捂住額頭，一臉誇張道：“哇，娘親，姑姑打人啦！”
    墨映雪聞言，頓時笑不出來了。
    她趕忙解釋道：“五嫂，我手上都沒用什麽力氣，不疼的。”
    小丫頭從宋言汐身後探出個小腦袋，衝著她吐了吐舌頭，俏皮一笑道：“嬌嬌騙姑姑的，一點都不疼！”
    墨映雪瞬間被氣笑了，作勢去捋袖子道：“好哇，你個小丫頭竟然騙到姑姑頭上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嬌嬌趕忙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喊道：“哇，姑姑打人啦，爹爹救命哇！”
    墨映雪一個箭步衝上去，抱起小丫頭就大步往外走。
    動作一氣嗬成，怎麽看也不像是臨時起意，分明是早有蓄謀。
    嬌嬌原本還很興奮，假模假樣衝著宋言汐在的方向喊著救命。
    可很快，她就發覺了不對。
    姑姑怎麽越走越遠了？
    她都要看不見爹爹和娘親了！
    小丫頭頓時不高興了，小嘴一癟道：“姑姑快放嬌嬌下來，嬌嬌要去找娘親。”
    墨映雪把她往肩膀上顛了顛，“找什麽娘親，嬌嬌不想要弟弟妹妹啦。”
    聽到弟弟妹妹，嬌嬌瞬間高興了起來。
    隻是這次她留了心眼，追問道：“姑姑，是不是嬌嬌不找娘親，就可以有弟弟妹妹啦？”
    墨映雪皺眉想了想，不太確定道：“應該吧，小孩子不就是那麽生出來的？”
    嬌嬌還小，哪裏知道什麽是生孩子。
    聽她這麽說，她還以為馬上就要有弟弟妹妹了，頓時笑彎了眼。
    見小丫頭如此高興，墨映雪逗她道：“嬌嬌告訴姑姑，你喜歡弟弟還是妹妹呀。”
    嬌嬌想也沒想道：“都喜歡。”
    墨映雪：“仔細想想。”
    小丫頭歪著腦袋仔細想了想，板著小臉認真道：“娘親不管生個什麽，嬌嬌都喜歡。”
    少了兩個人，原本熱鬧的屋內一瞬安靜了下來。
    宋言汐伸手拿過墨錦川手中的繡棚，有些不自在道：“王爺還是別看了，不過是打發時間隨便繡了點東西，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
    墨錦川唇角微掀，道：“我還以為，汐兒是繡了一隻鵝。”
    “王爺怎麽知道？”
    話脫口而出，宋言汐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
    她垂眸看向桌麵，心中不免多了懊惱。
    往後說話，還是要再慢一些才是。
    畢竟說出去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收不回。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墨錦川道：“你我之間，想到什麽便可以說什麽。
    若說句話還要斟字酌句，未免太累。”
    他不願聽，也舍不得她受累。
    宋言汐抬眼，對上他含笑的眸子幽幽問：“王爺當真是這般想的？”
    墨錦川：“自然。”
    宋言汐彎了彎唇角，話鋒一轉問：“王爺熟讀兵書，想來四書五經也不在話下？”
    隱約覺察出不對，墨錦川輕咳一聲道：“我年少時便去了邊城，讀過的書不多，也沒聽過太多道理。”
    自然，也就沒聽過什麽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的話。
    隻是這些，他隻能在心裏說說。
    雖然嬌嬌生辰那日，汐兒誤打誤撞知道了他早已心悅她的事，可這些年間的細節她卻並不清楚。
    他怕他說出來，她會被嚇到。
    就比如，今日這隻鵝。
    早知道這般巧合，他就在禦書房陪父皇下棋了，也好過現在如坐針氈。
    宋言汐一眼便看出他有些心虛，扯出一抹笑問：“王爺可有什麽想要同我說的？”
    墨錦川麵不改色道：“汐兒繡的這隻鵝，活靈活現。”
    宋言汐點點頭，道：“畢竟是宮裏的貢品，繡的太難看了，未免不太尊重它。”
    聽到“貢品”二字，墨錦川眉心狠狠跳了跳。
    老頭子是怎麽回事，不是一向吹噓他的嘴嚴？
    這隻鴨子是貢品一事，整個神醫穀可就他一人知曉。
    虧得他，對他如此信任！
    沒錯過墨錦川眼底閃過的一絲懊惱，宋言汐淡淡道：“不是師父他老人家說的。”
    她特意停了停，才繼續道：“是外祖父告訴我的。”
    言老爺子怎會知曉此事？
    墨錦川內心波瀾萬千，麵上卻依舊平緩。
    隻放在腿上的手，拇指與食指輕輕撚動，緩解著內心的緊張。
    宋言汐唇角帶著笑，故意問：“王爺前幾年回京，去言府拜訪外祖父時，就沒見過小黑？”
    墨錦川道：“我之前幾次過府拜訪，隻是在前院花廳小坐，並未見過什麽大鵝。”
    話音落地的瞬間，他暗道不好。
    汐兒方才隻說是小黑，尋常人聽到這個名字，怕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聯想到大鵝。
    尤其是這隻大鵝，通體雪白。
    收到皇甫神醫來信，說是汐兒很喜歡他送去的大鵝，並起名小黑時他隻覺得格外有趣。
    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搬起的石頭，到底是砸了自己的腳。
    對上宋言汐笑盈盈的雙眼，墨錦川淺笑道：“汐兒，你聽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