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 相見時難別亦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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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從書上背來的,是不是讓你們失望了。”
林蘭低聲地答。
完全沒有了之前的傲嬌。
“沒事呀,你能背下來說明你也很了不起呀,這麽長的賞析呢,能一字不拉的背下來,我真的服了你了。你快背下一首吧。”
林蘭一聽,總算有同事還是認可她的。
那她就繼續背下一首唐詩吧。
李商隱的《無題·相見時難別亦難》。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 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 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這首詩的意思是說,相見已是艱難,離別更添痛苦,何況在這暮春時節,東風無力,百花凋零。 春蠶吐絲至死方盡,蠟燭燃盡蠟淚方幹。 清晨對鏡,唯恐容顏老去;深夜吟詩,應覺月光清冷。 蓬萊仙山雖近卻無路可通,煩請青鳥使者殷勤代我探望。
“相見時難別亦難”:兩個“難”字連用,形成情感張力。前“難”指向客觀阻隔如身份、距離),後“難”指向主觀不舍如眷戀、痛苦),將離別之苦推向極致。
“東風無力百花殘”:暮春凋零之景既是時間背景,亦是情感隱喻。東風無力象征自然規律的無常,百花殘象征美好事物的消逝,二者共同烘托出“相見無期,離別有盡”的悲涼
“春蠶到死絲方盡”: 字麵義:春蠶吐絲至死方止,暗喻生命與奉獻的終極性。諧音義:“絲”諧音“思”,將自然現象轉化為情感意象,賦予“思念”以物質形態絲)與時間維度至死)。
南朝樂府《作蠶絲》中“晝夜常懷絲”已有蠶絲喻情的傳統,但李商隱將其深化為“生死不渝”的承諾。
物質轉化:蠟燭燃燒成灰,蠟淚滴盡,象征痛苦與犧牲的徹底性。生理聯想:蠟淚似人淚,將物理過程轉化為情感體驗,形成“燃燒自我”的悲劇美學。前人對比:王融《自君之出矣》“思君如明燭,中宵空自煎”僅以燭淚喻愁,李商隱則以“成灰”強化犧牲的不可逆性。
“曉鏡但愁雲鬢改”:晨起場景:女子對鏡梳妝,發現鬢發斑白,暗喻時光流逝與容顏老去。心理投射:“但愁”聚焦單一焦慮容顏),卻暗示更深層的恐懼被遺忘、愛情消逝)。
“夜吟應覺月光寒,深夜情境:男子月下吟詩,寒月侵體,既寫環境清冷,亦寫心境孤寂。 性別轉換:前句寫女子,此句轉寫男子,通過“應覺”的揣測,實現情感共鳴。蓬山此去無多路”:蓬萊仙山:道教神話中的仙境,象征理想與永恒,卻因“無多路”而不可達,形成“近在咫尺,遠隔天涯”的悖論。空間阻隔:既指物理距離如分隔兩地),亦指精神距離如身份懸殊、命運無常)。
青鳥使者:西王母信使,象征愛情傳遞的希望,卻因“殷勤”二字暴露其徒勞性需反複探看,暗示無果)。虛實轉化:神話意象的引入,將現實困境升華為詩意救贖,卻未改變“無望中的希望”本質。
藝術手法:多重對立的詩意生成。時間維度:瞬時與永恒的對抗。
春蠶吐絲:瞬間行為吐絲)與永恒承諾至死)的矛盾。蠟炬成灰:短暫燃燒與長久犧牲的張力。雲鬢改:青春易逝與愛情不朽的衝突。空間維度:此岸與彼岸的阻隔“蓬山無多路”:地理近無多路)與心理遠不可達)的悖論。
“青鳥探看”:使者存在青鳥)與信息缺失無果)的虛實交織。 晨起與夜吟:女子對鏡愁容,男子月下吟詩,通過時間錯位實現性別角色互文。 “雲鬢改”與“月光寒”:前者寫身體衰老,後者寫精神孤寂,形成情感互補。
李商隱身處牛李黨爭漩渦,一生困於幕僚之職,其愛情詩常隱喻政治抱負的受挫如“蓬山無路”暗指仕途無門)。
頷聯“春蠶”“蠟炬”的犧牲精神,亦可解讀為對君臣關係的理想化投射如臣子對君主的忠誠)。
愛情失落:與王氏、柳枝等女子的情感糾葛,構成詩歌的情感底色。身份失落:寒門出身與科舉不順,使其詩作常流露“局外人”的孤獨感如“青鳥探看”的徒勞)。時間失落:暮春凋零之景與中年危機李商隱卒年約45歲)的共振,強化詩歌的滄桑感。
前代影響:六朝宮體詩的綺麗、中唐元白的寫實,為李商隱提供語言資源。 自我突破:以“無題”消解主題,以隱喻拓展意義空間,使詩歌成為“情感的密碼本”,引發後世千年解讀。
初唐:王勃《送杜少府之任蜀州》“海內存知己”的豪邁,尚存士人風骨。 盛唐:李白《長幹行》“青梅竹馬”的純真,體現時代自信。中唐:元稹《離思》“曾經滄海”的深情,開始轉向個人化書寫。晚唐:李商隱《無題》將愛情詩推向“心理深度”的極致,其晦澀性預示著唐詩向宋詞過渡的趨勢。
宋詞借鑒:晏殊“無可奈何花落去”的傷春,秦觀“兩情若是久長時”的堅貞,均可見李商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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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轉化:魯迅《野草》中“絕望的抗戰”精神,與“蠟炬成灰”的犧牲哲學一脈相承。
文化符號:“春蠶到死絲方盡”成為奉獻精神的代名詞,廣泛應用於教師、科研等。
《無題·相見時難別亦難》以56字構建了一個情感的宇宙: 時間上,春蠶、蠟炬、雲鬢、月光形成永恒循環,將瞬間體驗升華為生命哲學;空間上,蓬山、青鳥、東風、百花構成虛實交織的意象網絡,將私人情感轉化為公共記憶;語言上,諧音、隱喻、對仗的精妙運用,使詩歌成為“可解不可盡解”的密碼文本。
李商隱以寒士之筆寫貴族之情,以絕望之思釀希望之酒,在晚唐的暮色中點燃了一盞不滅的詩燈。千年之後,當我們吟誦“春蠶到死絲方盡”,仍能聽見那穿越時空的歎息,那是愛情最深的痛,亦是人性最真的光。
李商隱的《無題》不僅是情感載體,更是語言實驗場。其通過諧音、隱喻、對仗等手法,將詩歌轉化為“意義發生器”,使每個詞語都成為多義性符號。
春蠶吐絲的“絲”,既是自然現象,又是“思”的諧音。這種諧音將物質過程轉化為情感過程,使“絲盡”成為“思盡”的隱喻。更進一步,“絲”可聯想到“情絲”“心絲”,形成情感的網絡化表達。李商隱在此將語言符號的能指與所指徹底分離,創造出“一詞多境”的詩意空間。
蠟炬滴淚的“淚”,既是物理現象蠟油),又是情感現象淚水)。這種語義裂變使“淚”成為連接物質與精神的橋梁,暗示痛苦與犧牲的不可分割性。與白居易“江州司馬青衫濕”的直白相比,李商隱的“淚”更具哲學深度,因其指向存在的本質而非具體的悲傷事件。
兩個“難”字構成形式對仗,卻形成意義悖論。前“難”指向客觀阻隔,後“難”指向主觀不舍,二者在形式上對稱,在意義上對抗。這種“對稱中的不對稱”揭示了情感的複雜性,越是結構工整,越顯內心撕裂。
李商隱的《無題》並非橫空出世,而是深深紮根於中國抒情傳統。其繼承了《詩經》的比興手法,發展了六朝的隱秀美學,最終在晚唐形成獨特的“無題詩學”。
《關雎》以“雎鳩”起興,喻君子好逑,其比興是直觀的、自然的。李商隱則將比興轉化為抽象的、心理的。春蠶、蠟炬不再是自然現象的簡單模仿,而是情感結構的符號化表達。這種轉化使比興從“具象隱喻”升級為“存在隱喻”,預示了中國詩歌從古典向現代的轉型。
劉勰《文心雕龍》提出“隱以複意為工,秀以卓絕為巧”,李商隱的《無題》正是隱秀美學的巔峰。其“隱”在於多義性如蓬山、青鳥的象征),“秀”在於意象的鮮明如春蠶、蠟炬的視覺衝擊)。這種隱秀結合,使詩歌成為“可解不可盡解”的文本,與現代主義詩歌的“開放性”不謀而合。
李商隱一生困於牛李黨爭,其愛情詩常隱喻政治抱負的受挫。蓬山的“無路”可解讀為仕途的阻塞,青鳥的“探看”可視為對君主的期待。這種將私人情感與公共命運交織的寫法,使《無題》超越了兒女情長,成為晚唐士人精神困境的縮影。
晚唐社會禮法崩壞,李商隱以“無題”消解主題,以晦澀性對抗官方話語,其詩歌成為“文化抵抗”的武器。這種語言實驗精神,與現代先鋒文學中的“解構主義”形成精神呼應,證明了中國詩歌的現代性早熟。
林蘭言罷,再一次贏得了同事們的掌聲。
“那看來以後我也得向你學習了,一定要學習唐詩宋詞,今天你已經講完兩首唐詩了,明天再接著講宋詞吧,我們得回家了。”
女同事著急地說。
“好吧,今天耽誤大家的時間了,我講的還不是很好,還得要磨練磨練。明天這個時候咱們再見吧。大家明天一定要再聽我講哦。”
“行。林蘭,那你好好準備吧,明天你再繼續給我們講。你講的好的話,我也要讓我兒子學習唐詩宋詞了,我也要讓他背賞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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