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 棄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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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醫院後,江婉和王偉達徑直跑進住院大樓。
林叢臉色青白,瘦得皮包骨,眼睛深陷,看著有些嚇人。
王偉達低聲解釋:“這幾天吃就吐,隻能靠打點滴撐著。”
“都這樣了,哪能不手術?”江婉勸道:“林叢,你該聽醫生的。”
林從扯了一個虛弱笑容,“謝謝社長……我覺得我還能撐得住。”
江婉嗔怪瞪他,“你當自己是鐵做的啊?你要是出了什麽意外,你的欄目可就沒法連載了。我可不答應。”
林從苦笑:“我會努力寫稿子的……”
“別。”江婉搖頭:“現在不缺你的一兩篇稿子,我們缺的是一個能長期穩定供稿的作家。你身體不好的話,怎麽長期給我們寫稿?”
“我能行的。”林叢喘氣答。
江婉繼續勸道:“聽醫生的,先把身體養好,才能繼續學業,繼續寫稿。林叢,你還年輕,未來還有一堆的夢想要去實現。身體健康最重要啊!沒了健康,什麽都是虛的。”
“對。”王偉達氣惱責備:“你總說能撐得住,可你是醫生嗎?你沒聽早上醫生怎麽說的?不動手術你會沒命的!”
林叢訕訕埋下腦袋。
江婉蹙眉:“沒了命,什麽都沒了意義。你家裏辛辛苦苦供你一個大學生不容易。你哪怕不為自己著想,還得為愛你的親人著想呀。”
在這個脫盲證仍能用上的年代,大學生是多稀罕的一個詞。
他即便有了錢,仍省吃儉應過得這般辛苦,多半是家裏還有需要他嗬護的人。
人呐,隻為自己活著的話,自然會十分簡單瀟灑。
可許多人活著,都不可能是為自己而活,而是為其他人不得不活著。
林叢果然動容了,眼角跟著紅了。
江婉從布包裏,取出三百塊。
“這是出版社給你預支的稿費。你先用著,不夠再讓小王來出版社取。”
林叢驚訝瞪眼,隨即感激落淚。
“江社長,我……我不知道要寫到什麽時候才能還上……我一定好好寫。”
“那就對了。”江婉微笑解釋:“你現在是保底稿費,隻給字數的錢。年底銷量數據出來後,還會根據小說集的盈利情況,給你分紅。你放心,隻要你好好寫,很快就能還上。”
林叢感激點點頭。
王偉達抿嘴低笑:“我就說嘛!天無絕人之路。你就強!非說不能去麻煩別人。”
“出門在外靠朋友。”江婉道:“隻要能幫上的,都會盡量幫。咱們不止是社長和作家的關係吧?還能算是朋友吧?不嫌棄?”
“哪敢……”林叢向來靦腆,被調侃得說不出來:“高攀……是我僭越了。”
江婉笑開了,叮囑他好好配合醫生,過兩天再來看他。
林叢淚光微閃,乞求看向王偉達。
“阿達,你幫我送送社長。”
王偉達樂意極了,引著江婉離開病房。
“婉姐,謝謝哈。我就知道找你準沒錯。”
江婉低笑:“你能來找我,證明你信得過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小子會有福報的。”
“你才是林叢的救命恩人。”王偉達苦笑:“我怎麽勸都沒用……而且,我也沒那麽多錢能幫他。”
這時,一位年長的大白褂攔住王偉達。
“小夥子,三號病床的病人想通了沒?”
王偉達連忙點頭:“想通了,他肯手術了。”
醫生鬆了一口氣,微微露出笑容。
“他還那麽年輕,確實不能就這麽放棄了。”
王偉達關切問:“醫生,請問什麽時候能動手術?他……他著急回去上課呢。”
“可能得緩些日子再動手術。”醫生苦笑:“他身體長期虧損,嚴重營養不良。如果能用一點進口球蛋白,迅速增強免疫力,可能會好一些。可費用太高,我也不好推薦。”
王偉達訕訕問:“那得緩多久?”
醫生解釋說看他身體的情況,這段時間得先治療和休養為主。
語罷,醫生匆匆要離開。
“等等。”江婉喊住他,“請等一下。我想問一下你剛才說不敢推薦的蛋白……是能輔助他的身體,對吧?”
“是。”醫生解釋:“他的身體長期虧損嚴重,貿然動手術,可能會緩不過來。他目前需要增加營養,先把身體養好養壯實,才能動手術。這樣的藥價格昂貴,效果卻非常顯著。”
王偉達試探問:“昂貴?大概是多貴?”
醫生答:“一瓶約莫四五十塊。”
王偉達嚇了一跳。
醫生解釋:“如果能給他用上幾瓶,以他的年紀,會有極好且明顯的效果。”
“給他用吧。”江婉低聲:“不過,不能讓他知道……就說是普通營養液。”
醫生有些詫異,隨即點點頭。
王偉達連忙介紹:“醫生,她是林叢的貴人,算是他的上司。她是給林叢送手術費來的。”
醫生恍然點頭,稱讚連連。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位女士將來必定福氣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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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婉和王偉達對視一眼,都笑開了。
隨後,她又數了三十張大團結出來,遞給王偉達,全權讓他去安排。
王偉達卻忐忑起來,低聲:“婉姐,你都已經借了手術費了……要不,這三百塊算是我借的。隻是我得明年才能畢業,賺到錢再還你。”
“別往自己身上攬。”江婉睨他,“我還不至於掏不了三百塊。要不是怕林叢不肯收下,我早些時候也不用說什麽預支稿費。出版社一個月掏好幾百互助金,又怎麽會在乎多幾百。賺了群眾的錢,就該回饋群眾中去。這是我師傅教的。”
王偉達仍有些不好意思。
“婉姐,要不是我找過去,你也不至於——”
“你不找我和師傅,你找誰呀?”江婉打斷他,“我們是老同事,也是朋友。”
王偉達爽朗笑開了,附和點頭。
“對!咱們是老朋友!”
江婉叮囑他照顧好林叢,道:“最近我不用寫稿子,出版社的財務表我自己弄就行。你照顧好病人,也照顧好自己。”
王偉達感激答謝。
江婉揮揮手,正打算走往不遠處的小轎車。
誰料剛走近,倏地聽到一陣“哇哇哇”哭聲,嚇了她一跳!
後方的王偉達也聽到了,匆匆奔過來。
隻見在她的小轎車後方,放著一堆破棉襖,裏頭竟藏了一個小娃娃。
江婉連忙張望四周,“這是誰的孩子?”
王偉達將孩子小心翼翼抱下來,意外發現孩子的胸口裹了一張紙。
“上麵還有字。”
江婉接過一看,發現是一串歪歪斜斜的字。
“孩子得了病,希望好心人能救救他。”
江婉驚訝:“竟是棄嬰……”
王偉達急了,皺眉:“外頭寒風大,孩子身上冷颼颼的。得了病?什麽病啊?”
孩子哇哇哭著,貌似很難受。
王偉達猜測:“婉姐,這孩子多半是在醫院裏出生的……可能覺得開得起小轎車的人肯定有錢,所以故意將孩子丟棄在你車上。”
江婉有些懵,看向哇哇大哭的孩子,見他的小臉凍得有些紫紅,不知道是餓了還是生病的緣故,一直哭著。
“先抱他去看醫生吧。孩子哭個不停,肯定是有緣故的。”
兩人都是善心人,轉身便將孩子送去婦產科。
值班的醫生瞥了一眼,很快認出這個孩子來。
“這孩子是上周在我們科室出生的……可惜抱回家後不小心凍著,有些肺炎。治了三天,家長就非要出院,說家裏沒錢治不了。早些時候我們一直想攔,可他們不聽勸。”
王偉達解釋了孩子的由來。
醫生和護士們都不意外,很快就猜到了。
“時不時會有這樣的情況,我們這邊幾乎每個月都有棄嬰。有些是因為女娃娃,家裏不喜被扔,有些是生病被丟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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