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蹲下，極快從口袋裏掏出早準備好的兩個紅包，一左一右塞進他們的衣兜。
    “真乖。這是見麵禮，收下吧。”
    梅滿庭有些不好意思，低聲：“小婉，不必——”
    “師兄，你就別跟我客氣了。”江婉道：“咱們先進去看房子，然後搬行李。晚點我帶你們下館子吃飯。”
    梅滿庭微笑答好，示意慢吞吞走來的妻子。
    “小婉，這是我愛人林嬌。這位是單位來接我的小陳。”
    小陳匆匆點頭，走前麵帶路去了。
    林嬌則白了江婉一眼，算是給了回應。
    江婉微笑頷首，也算是回應。
    江婉招呼王偉達跟上，一邊介紹道：“師兄，這是我們以前雜誌社的老同事。後來他考來京都大學，目前是大三學生。他偶爾會去出版社幫忙。你們初來乍到，肯定很多事要忙。我讓小王過來搭把手。”
    “謝謝。”梅滿庭連忙跟王偉達握手：“小王是吧？你好你好。”
    王偉達微笑回握：“梅先生，你好。”
    接著，他利索一左一右拎起大行李箱。
    梅滿庭再次答謝。
    這時，小姑娘打哈欠撒嬌：“爸爸，我要抱抱。”
    林嬌扭過頭來，罵：“抱什麽抱！沒看見正忙著嗎？滾一邊兒去。”
    梅滿庭睨了她一眼，一手抱起女兒，一手拎行李。
    江婉也幫忙拎，另一隻手牽小侄子。
    一行人魚貫上了樓。
    宿舍樓不算新，一樓因為綠植的緣故，好些地方已經長了苔蘚，看著有些破敗。
    二樓都是水泥地板，住的人多，灑掃比較幹淨。
    小陳解釋：“最後麵一套就是。有獨立衛生間，廚房沒安排，因為單位有食堂，三餐都有供應。”
    梅滿庭微笑答好。
    後方的林嬌冷哼：“破破爛爛，連個廚房都沒有。食堂又有什麽用？食堂的飯菜要是能吃，就不叫‘食堂’了。”
    江婉假裝沒聽到。
    王偉達也是眼觀鼻，鼻觀心，自顧自拎行李。
    很快地，宿舍門打開了。
    一廳一室，還有一個側陽台，洗手間則在陽台的角落。
    地方不大，但牆麵刷白，看著還算幹淨整潔。
    “髒死了。”林嬌指著地板抱怨：“都不知道多少天沒打掃了。”
    小陳歉意解釋：“這宿舍是上一任書記住的，他半年前搬走的。大半年沒打掃，難免會髒一些。”
    梅滿庭微笑道：“不礙事，打掃幹淨就不髒了。”
    屋裏隻有一張舊木凳子，其他什麽家具都沒有。
    江婉終於理解師傅為什麽提前那麽多天去訂做家具了。
    她將行李扔在木凳子上，招呼王偉達先把地方掃一掃。
    王偉達轉身給鄰居借來掃帚和簸箕，迅速打掃起來。
    小陳歉意道：“梅主任，本來以為你們是明天到達……你這邊的飯票和水票，還得去後勤部領。可現在都下班了，我明天一早給你們領過來，可不可以？”
    梅滿庭隻是微微一笑，道：“可以，那麻煩你了。”
    小陳趕忙幫忙清掃。
    江婉則匆匆下樓，麻利讓司機搬家具進來。
    一番折騰後，天也黑了。
    床搬來了，一大一小。一套四件的皮沙發，還有幾張凳子。
    江婉一左一右捏了兩張小凳子，遞給兩個孩子。
    小屁孩歡喜極了，一人抱一張，立刻坐上去。
    王偉達仍在往上搬，問：“婉姐，這些擱哪兒？”
    梅滿庭瞧見都是日用品，忙拿去臥室。
    林嬌自始至終沒動手，瞧來瞧去，發現家具和日用品都質量上乘，臉色才稍微好一些。
    一會兒後，各種廚房用品也盡數搬上來。
    王偉達擦了擦汗，將車鑰匙還給江婉。
    “婉姐，車裏的東西都搬空了。”
    江婉答好，匆匆將尾數結算給貨車司機，目送他離去。
    此時，外頭已經徹底暗下來，走廊的幾盞小燈也亮了。
    江婉主動邀請他們去吃飯。
    “師兄，明天這邊的同事才會來給你們接風。要不，今晚先去我家吃吧。”
    梅滿庭並沒有客氣，很爽快答應。
    兩個孩子也立刻站起來，興奮噠噠跑到江婉身邊。
    不料，林嬌卻不樂意。
    “你家有人做飯嗎？這麽一大家子人過去，還得等到什麽時候開飯？別麻煩了，我們自己下館子吧。”
    梅師兄微窘，剛要開口——
    “行。”江婉也沒勉強，道：“那我請師兄和嫂子下館子吧。小王辛苦了，你也一塊兒去吧。”
    林嬌仍要拒絕，被梅滿庭給扯了開去。
    他微笑點頭：“行，那小婉你做主吧。京都我們也不熟，哪怕要下館子也不知道上哪兒好。”
    “那咱們下樓上車吧。”江婉拿起車鑰匙往外走。
    王偉達牽著孩子跟上。
    林嬌有些不高興，瞪了瞪梅滿庭。
    “你跟她那麽要好幹什麽？她真的就是你的小師妹？我看一點兒都不像！”
    梅滿庭沉著臉，道：“隨你怎麽想。你如果想吃，就跟來。如果不想，那你就留這兒隨便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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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語罷，他大跨步走出房門。
    林嬌跺了跺腳，卻發現地板很硬實，腳跟都忍不住痛起來。
    她氣呼呼追出來，發現門還沒跟上，又匆匆回去甩上門。
    直到她發現眾人都上了江婉的車，發現她竟能開車，臉色就更難看了。
    兩個孩子卻興奮極了，問東又問西。
    “小師叔，這車是你的嗎？好漂亮好寬敞！”
    江婉笑答：“是我們單位的。我和你們的師公合開了一家出版社，就在長安街那邊。等周末有空，讓爸爸帶你們來玩。”
    “好啊好啊！”小姑娘熱情問：“小師叔，你家有妹妹嗎？”
    江婉笑答：“沒有，我就兩個兒子。大兒子快五歲了，小兒子才幾個月大。”
    小姑娘有些失望，悶聲：“可我喜歡跟小妹妹玩。”
    “也有小妹妹。”江婉答：“我一個同事的女兒叫朝朝，比你小一點。她經常來我家玩。到時我喊朝朝妹妹過來陪你玩，好不好？”
    “太好了！”小姑娘興奮鼓掌：“謝謝小師叔。”
    梅滿庭寵溺看著兩個孩子，揉了揉他們的發絲。
    “小師叔的家非常大，非常漂亮。師公就住在小師叔家的主院西廂房。等師公回來了，咱們可以常常去小師叔家做客。她家的廚師做的飯菜非常好吃，香飄四處。”
    “哇！”兩個孩子都一臉期待。
    王偉達禁不住附和：“對啊。婉姐家的廚師做飯真的是一絕！尤其是嚴師傅，水平比外頭國營飯店的師傅還要好。”
    林嬌越聽臉越黑，偷偷瞪了瞪梅滿庭。
    不料，丈夫連看她一眼都沒有，自顧自跟江婉聊著話。
    “師傅什麽時候能回來？怎麽突然想回老家？之前打電話的時候他沒提到呀。”
    江婉一一作答。
    很快地，江婉將他們帶到市中心的一家大飯店吃飯。
    眾人都餓了，上了十幾道菜都盡數吃光光。
    最後，服務員還端來幾杯熱茶。
    江婉一邊喝茶，一邊替他們做起打算。
    “師兄，有些晚了，不如今晚先歇在旅館吧。床被還沒鋪，衣衫也還沒法收拾。先好好睡一晚，養足精神明天再回去打掃。”
    舟車勞頓的梅滿庭確實很累，對江婉的這個建議很心動。
    “隻是……”
    “住旅館不用錢啊？”林嬌沒好氣打斷：“旅館一晚上要十幾塊。”
    梅滿庭微窘，正要開口——
    林嬌卻又開始作妖：“建議你提的，你要掏錢不？”
    江婉滿口應下：“沒問題，難得師兄和嫂子給我麵子，這錢我掏了。”
    林嬌想不到江婉跟一塊海綿似的，怎麽踩都能迅速回彈。
    “那還廢什麽話！馬上送我們去旅館啊！”
    梅滿庭黑著臉，想要攔下她。
    江婉反而將他攔下，低聲：“師兄，師傅已經給我打過預防針了。無妨，真的無妨。”
    梅滿庭欲言又止，最終化成一聲歎氣。
    盡是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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