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頓好梅師兄一家子住進旅館後，江婉載著王偉達往回走。
    “小王，送你回學校還是今晚住我家？”
    王偉達搖頭：“我身上髒，還是回學校。得去一趟澡堂，洗個澡換一身衣裳。”
    江婉答好，繞了方向往京都大學開。
    “今天真是麻煩你了。”
    王偉達笑開了，道：“婉姐，你跟我還需要這麽客氣做什麽？我領著你一個月二十塊錢的助理工資呢，幹點活兒不很應該嗎？”
    江婉輕笑：“這畢竟不是工作上的活，是我公私不分了。”
    王偉達反問：“如果你不是公私不分，又怎麽會給我這一份兼職？婉姐，你是怕我太拮據，才特意想法子資助我。有什麽事都可以吩咐我去幹，我隨叫隨到。”
    “謝謝。”江婉有些愧疚：“嫂子說話有些衝，聽說她天生如此，你也別介意。”
    王偉達搖頭：“不會。我跟她連相識都算不上，也許這輩子都沒機會遇上。這世上本來就有形形色色的人，一種米養著百種人，不用太意外。”
    頓了頓，他補充一句：“沒人天生就敢囂張跋扈，除非她家庭背景能允許她這麽幹。”
    “哈哈！”江婉讚道：“聰明！”
    王偉達低笑：“咱們都無所謂，反正接觸少。你那梅師兄就不一樣了，天天要對著這麽一張損嘴……真佩服他。”
    “我也挺佩服的。”江婉苦笑：“幸好他很像師傅，脾氣格外好。”
    王偉達讚許點頭：“確實很像李叔。我認識他老人家這麽久了，從沒見過他發過脾氣。”
    江婉失笑：“別說是你，我認識他這麽多年，也從沒見過他發脾氣。”
    王偉達驚訝問：“真的假的？也沒見過？”
    “騙你做什麽？”江婉解釋：“師傅的脾氣真的很好，很會包容人，體諒人。”
    王偉達欽佩得很，低聲：“幸虧梅先生像李叔……不然肯定家無寧日。”
    “嘴巴跟淬了毒似的。”江婉皺眉：“即便師傅提前提醒我，可我哪怕有心理準備，也沒想到會這麽差。怎麽會有人說話不經腦子，想懟人就懟人，滿身都是戾氣和脾氣……想想真夠嚇人的。”
    王偉達忍不住問：“她真是從小就這樣子長大的吧？身邊的人也不知道是怎麽忍下來的。”
    “我也覺得難以想象。”江婉搖頭苦笑：“不得不再說一句，梅師兄真是夠能忍的。”
    王偉達問：“明天還需要我去幫忙打掃不？”
    “你有空不？”江婉道：“如果你有空，就到心園等我。我明天帶上蔡姐一塊兒去。”
    王偉達答：“明天一整天都有空。林叢那邊不用去照顧，等他周末動手術那會兒，我們再過去。不用蔡姐了吧。我和你去幫忙就行。”
    “不。”江婉苦笑：“還是帶多一人吧。人多幹活快，這樣咱們能早些走。”
    王偉達哈哈笑了，道：“行，那就這麽說定了。”
    江婉挑眉問：“對了，你還記得那個小棄嬰‘順帆’不？”
    王偉達微愣，嘴邊的笑容淡下來。
    “我在學校問了好幾個老師了，問他們要不要收養孩子……可惜，目前沒一家人有意向。”
    江婉輕笑，將宮師傅兩口子順利領養小順帆的事講給他聽。
    王偉達歡喜得不行，激動直點頭。
    “太好了！不用送去孤兒院或善堂……不一定能錦衣玉食，但宮師傅為人很爽朗，相信他不會虧待了順帆。”
    江婉解釋：“宮師傅的愛人很疼愛他。她為了能照看他，已經辭去工作。宮師傅還特意租了一個小院子，一家三口已經搬出去住。”
    “真好。”王偉達感慨道：“婉姐，你算是順帆的大恩人。”
    江婉卻不這麽認為，搖頭：“隻是碰巧而已。不過，遇上了就是一種緣分。幸好，這是一段好緣。”
    “對對。”
    回到心園，已經是月上半空。
    小九霄已經睡沉了。
    江婉匆匆換了衣服，洗臉洗手，心疼看著小家夥。
    “早上走的時候，他還在睡。晚上回來，他已經睡著了。”
    李香妹正在燈下納鞋底，聞言調侃：“怕啥？也就一天沒見著。就算幾天沒見著，你也還是他的媽。”
    江婉笑開了，問：“嫂子，今天園子裏沒什麽事吧？”
    “沒。”李香妹答：“就多了那個廖姍姍。那大妹子可能對嚴師傅有意思，一整天都紮在廚房裏，圍著他團團轉。”
    江婉來了興趣，問：“真的假的？”
    “幹啥騙你？”李香妹笑嗬嗬答：“人家嚴師傅都生氣了，紅著臉將她趕走。”
    江婉追問：“廖姍姍呢？走了？”
    “走了。”李香妹答：“傍晚時分碰巧秀眉回來取東西，把她一起捎過去了。”
    “捎？”江婉問：“秀眉騎馬來的？”
    李香妹點頭：“是啊，她說馬場那邊有些冷清，她時不時過去換一兩匹馬，把馬換出來溜。”
    “借口。”江婉好笑解釋：“馬場那邊有林大哥守著，還有一個老大爺。林大哥天天都溜馬，不然馬場早就長草了。秀眉她呀，就是自己想騎，才故意找借口過去換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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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香妹搖頭：“這俺就不知道了。反正她是騎馬來的，把廖姍姍一並載走了。”
    “嚴師傅有什麽反應？”江婉好奇問：“被廖姍姍纏怕了？”
    李香妹搖頭：“怕不怕就不知道……反正他後來很生氣。”
    江婉嘻嘻笑了。
    李香妹忍不住問：“你笑啥？嚴師傅都生氣了，鐵定沒戲。”
    “不。”江婉擦著雪花膏，答：“嚴師傅是何許人，普通人哪怕是罵他，他都懶得搭理。廖姍姍能讓他生氣，恰恰證明撬得動他。”
    “……是嗎？”李香妹卻沒顯得多高興，“嚴師傅那人也就做菜好吃，其他都不行。那脾氣，那跩跩模樣，還有那張臭嘴巴——太惹人嫌了！”
    江婉微愣，禁不住想起林嬌來。
    “有道理。有些人吧，哪怕心再差，隻要嘴巴夠甜，還是能哄得很多人圍著她團團轉。有些人哪怕心再好，長了一張臭嘴巴，就很難討人喜歡。”
    李香妹覺得廖姍姍有些傻，很是想不明白。
    “聽說她一個月工資老高來著，在廠裏又包吃包住。她又不缺吃的，咋就非看上他呀？”
    “額。”江婉聳肩：“這我就不知道了。等她下次來了，你自個問問她吧。”
    也許，她真的是看上嚴師傅的手藝吧。
    畢竟民以食為天，一日三餐都要吃。
    這個理由，貌似也不過分。
    “哦！”李香妹匆匆取來一張電報，“差點兒忘了，這是郵遞員午後送來的。”
    江婉接過一看——竟是陽城那邊寄來的。
    本以為是師傅，不料竟是舅舅兩天前發的。
    “舅舅說，他的傷已經痊愈了，康複得不錯，讓我們好好工作，犯不著擔心他。”
    李香妹鬆一口氣，點頭：“那就好，俺們就不用擔心了。”
    江婉掃視下方另一句，眉頭蹙了蹙。
    “他說，韓麗麗表姐一家子現在都在京都。讓咱們有機會要多照應她，盡量幫襯她。”
    李香妹一聽就忍不住翻白眼。
    “她來多久了？連一聲招呼都不打，人影都沒讓俺們瞧見，還這麽照應？怎麽幫襯？”
    據說，韓麗麗挺著大肚子，拖家帶口帶了三個孩子和小姑子一起來京都投奔劉培民。
    江婉猜得沒錯。
    她曆來要強，見不得江婉過得比她好。
    所以，當她聽說江婉和陸子豪如今在京都混得風生水起，她就暗自氣惱。
    恨不得別見麵，又怎麽可能主動找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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