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潮水般湧來，我的意識在虛無中沉浮。噬道蟲已經占據了大半個丹田，黑色紋路如同蛛網般在體內蔓延。恍惚間，我仿佛聽到了林雪撕心裂肺的呼喊，但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
    "癡兒..."
    一聲熟悉的歎息在黑暗中響起。老子的虛影再次浮現，他手持拂塵，目光悲憫。
    "師父..."我想開口，卻發不出聲音。
    "道法自然，無為而無不為。"老子的聲音如清泉般流入心田，"你可知何為混沌？"
    拂塵輕揮，一幕幕畫麵在眼前展開：宇宙初開時的鴻蒙景象，清濁二氣分離，陰陽交泰化生萬物...最後定格在一株搖曳的青蓮上，它生於混沌，卻超脫於混沌。
    "混沌非死，而是生的開端..."
    老子的聲音漸漸遠去，我猛然驚醒，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散發著清香的蓮葉上。四周是幽深的水底洞窟，頭頂的岩壁鑲嵌著會發光的晶石，將整個空間映照得如夢似幻。
    "你醒了？"林雪紅腫的雙眼映入眼簾，她手中捧著一顆散發著青光的蓮子，"再晚一步，你就真的..."
    我艱難地撐起身子，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個天然形成的石池中。池水清澈見底，池中央生長著一株三尺高的青蓮，蓮葉大如傘蓋，蓮蓬中少了最大的一顆蓮子。
    "混沌青蓮？"
    林雪點點頭，將蓮子遞到我唇邊："快服下，噬道蟲已經開始侵蝕你的心脈了。"
    蓮子入口即化，一股清涼之氣瞬間流遍全身。體內的噬道蟲似乎感受到了威脅，瘋狂地躁動起來。劇痛讓我蜷縮成一團，皮膚下的黑色紋路如同活物般扭曲掙紮。
    "堅持住！"林雪緊緊握住我的手，"青蓮之力正在淨化它！"
    仿佛回應她的話，我丹田處突然迸發出耀眼的青光。噬道蟲發出刺耳的尖嘯，在青光的照耀下如冰雪般消融。與此同時，原本枯竭的道基開始重塑，一縷縷全新的靈力在經脈中流淌。
    這過程持續了約莫一個時辰。當最後一絲黑氣被淨化時，我渾身已被汗水浸透，但精神卻前所未有的清明。內視之下，丹田處的金色氣旋不僅完全恢複，還多了一絲青色光暈，與太極圖交相輝映。
    "感覺如何？"林雪關切地問。
    我試著運轉靈力，驚喜地發現修為不退反進，對《道德經》的領悟也更上一層："前所未有的好。這混沌青蓮果然名不虛傳。"
    林雪鬆了口氣，指向青蓮根部："你看那裏。"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我看到青蓮的根須纏繞著一塊古樸的石碑，上麵刻著《道德經》的全文，但有幾處關鍵段落被刻意磨損了。
    "這是..."
    "老子當年留下的真跡。"林雪輕聲道，"他西行前將混沌青蓮移植至此，就是為了守護這塊石碑。"
    我走近細看，發現磨損處的紋路與太極圖上的某些圖案驚人地相似。一個大膽的猜測浮上心頭："難道說...《道德經》缺失的部分，記載了突破大羅金仙的方法？"
    林雪正要回答，整個洞窟突然劇烈震動！碎石從頂部簌簌落下，池水泛起劇烈的波紋。
    "不好！九嬰要脫困了！"林雪臉色大變。
    我當機立斷，取下最大的那片蓮葉："我們得趕緊離開。"
    "可是石碑..."
    "已經記在這裏了。"我點了點太陽穴，"老子當年故意磨損這些段落，就是不想讓它們落入歹人之手。"
    洞窟的震動越來越劇烈，入口處已經開始坍塌。我拉起林雪，將蓮葉拋向水麵："大！"
    蓮葉見風就長，轉眼間就變得足夠承載兩人。我們跳上蓮葉，它立刻如離弦之箭般向出口衝去。
    身後傳來震耳欲聾的咆哮，九嬰已經掙脫束縛追了上來。它的九個腦袋瘋狂舞動，所過之處岩壁崩塌，水流倒卷。
    "快！再快些！"林雪不斷回頭張望，臉色煞白。
    蓮葉的速度已經達到極限，但九嬰仍在不斷逼近。眼看就要被追上，我忽然注意到前方水底有一道狹長的裂縫，正向外噴射著強勁的水流。
    "抱緊我！"我一把摟住林雪的腰肢，操控蓮葉朝裂縫衝去。
    九嬰似乎察覺到了我的意圖，其中一個腦袋猛地伸長，血盆大口朝我們咬來。千鈞一發之際，蓮葉載著我們衝入裂縫，被強勁的水流瞬間推出數百丈遠。
    "轟！"
    九嬰龐大的身軀卡在了裂縫入口，發出憤怒的咆哮。我們趁機浮上水麵，發現已經來到了歸墟外圍。
    "呼...總算甩掉它了。"林雪長舒一口氣。
    我卻沒有放鬆警惕："還沒結束。你看那邊——"
    遠處的海麵上，一艘熟悉的木舟正朝我們駛來。是破界舟！但船頭站著的人影卻讓我們同時繃緊了神經——
    周明遠。
    他依舊穿著那身筆挺的西裝，眼鏡反射著冷光，嘴角掛著詭異的微笑。
    "怎麽可能..."林雪難以置信地低語，"我親眼看到他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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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魔附體。"我沉聲道，"看來噬道蟲隻是障眼法，真正的殺招在這裏。"
    破界舟在距離我們十丈處停下。周明遠推了推眼鏡，聲音裏帶著金屬般的回響："李牧，我們又見麵了。"
    "你到底是誰？"我暗中運轉靈力，隨時準備出手。
    "我？"他突然大笑起來，笑聲中夾雜著無數個聲音的回響，"我是被你師父鎮壓在昆侖山下的萬千域外天魔的怨念集合體！周明遠也好，噬道蟲也罷，都隻是我的分身而已！"
    林雪倒吸一口涼氣："天魔之主..."
    "聰明。"周明遠...不，現在應該稱他為天魔之主了，他優雅地鞠了一躬，"為了感謝你們幫我找到混沌青蓮，我會讓你們死得痛快些。"
    話音未落，他的身體突然爆開，化作一團遮天蔽日的黑霧向我們撲來。黑霧中無數張人臉時隱時現，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
    "退後！"我將林雪護在身後，同時祭出軒轅劍和太極圖。
    金龍長吟，青光耀天，與黑霧激烈碰撞。但令我震驚的是，以往無往不利的攻擊竟然隻能勉強抵擋，無法對黑霧造成實質傷害。
    "沒用的。"天魔之主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在歸墟這種空間薄弱處，我的力量是平時的十倍！"
    黑霧突然分成數股，從不同角度襲來。我左支右絀，很快落入下風。一道黑氣突破防線，重重擊在我胸口，打得我倒飛出去，口中噴出一口鮮血。
    "李牧！"林雪急忙扶住我，卻被另一道黑氣擊中後背，臉色瞬間慘白。
    眼看我們就要命喪於此，混沌青蓮的蓮葉突然自動飛起，將我們包裹其中。天魔之主的攻擊打在蓮葉上，竟然被盡數反彈。
    "垂死掙紮！"天魔之主怒吼著，黑霧凝聚成一隻巨掌，狠狠拍向蓮葉。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金光自天外飛來，精準地擊中黑霧。天魔之主發出痛苦的嘶吼，暫時退卻。
    "這是..."我抬頭望去，隻見一艘巨大的金色樓船破開雲層，船頭站著數十名氣息強大的修士。為首之人須發皆白，手持一柄金光閃閃的權杖。
    "昆侖老祖！"林雪驚喜地叫道。
    老者朝我們點點頭，權杖一揮，無數金色符文如雨點般灑向黑霧。天魔之主見勢不妙，迅速收縮成一團，鑽入海中消失不見。
    金色樓船降落在我們麵前。昆侖老祖邁步而下，目光複雜地看著我："三千年了，你終於回來了。"
    我勉強站起身，向他行禮："多謝前輩相救。"
    "不必多禮。"老祖擺擺手，"天魔之主現身，說明界麵屏障已經脆弱到極點。大劫將至，我們需要你的力量。"
    林雪攙扶著我登上樓船。甲板上，我看到了青陽子和各派掌門，他們臉上都帶著凝重之色。
    "道子！"青陽子快步迎上來，"您沒事真是太好了！"
    我苦笑著搖搖頭："差點就交代了。你們怎麽找到這裏的？"
    "是林仙子留下的線索。"青陽子解釋道，"她在破界舟上留下了追蹤符，我們一路追到歸墟外圍，正好感應到大戰的波動。"
    昆侖老祖走過來，沉聲道："李牧，情況比我們想象的還要糟糕。就在你們進入歸墟的這段時間，修真界各處都出現了空間裂縫，已經有小股域外天魔滲透進來。"
    "玄都臨死前說的沒錯..."我喃喃自語，"這一切隻是開始。"
    樓船緩緩升空，向大陸方向駛去。站在船尾，我望著逐漸遠去的歸墟，心中五味雜陳。混沌青蓮治好了我的傷，但更大的危機才剛剛開始。
    林雪悄悄握住我的手："無論發生什麽，我都會陪著你。"
    我回握住她冰涼的手指，目光堅定："這次，我不會再讓三千年前的悲劇重演。"
    遠處海天相接處，一道細小的黑線正在緩緩擴大。那是新的空間裂縫，而在裂縫後麵，無數雙貪婪的眼睛正虎視眈眈...
    第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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