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中的城市彌漫著紙張燃燒後的焦味。
    蘇晚站在跨江大橋上，看著江水倒映出無數細碎的光點——那不是陽光的碎片，而是沉入水底的"真"字活字在發光。它們像魚群般遊向入海口，將青色火種帶往更遠的地方。
    手機在口袋裏震動。她掏出來，發現原本的電子書app變成了一個簡陋的記事本界麵，上麵自動浮現著文字：
    【新任務：護送火種】
    【目標地點：電子圖書館】
    【警告：殘餘數據流檢測中】
    一、紙靈巡城
    地鐵車廂裏飄著幾張殘破的紙頁。
    蘇晚坐在角落，觀察著對麵乘客手裏發光的電子書閱讀器。屏幕上的文字正在緩慢變形——某個修真小說的"築基期"描述正自動修正為更接近道家原典的"煉炁化神"。
    "你也看到了？"
    穿校服的女孩突然湊過來，指著自己手機裏某部言情小說："昨天這段總裁對白還是"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今早變成"姑娘的見解令在下茅塞頓開"了……"
    車廂燈光忽然閃爍。
    蘇晚猛地按住女孩的肩膀："下車！現在！"
    兩人剛衝出車廂，整列地鐵突然數據化，車窗變成滾動代碼的顯示屏，乘客們的麵部表情凝固成統一的微笑。廣播裏響起電子音：【正在修複敘事偏差】。
    "那、那是什麽？"女孩顫抖著指向車廂內部。
    透過車窗，蘇晚看到乘客們正在融化，他們的身體重組為一個個手持掃描槍的"修正員"，但這次，這些修正員的胸口都別著青銅材質的"真"字徽章。
    "第九維度的……免疫係統。"
    二、防火牆
    電子圖書館的外牆覆蓋著巨型二維碼。
    蘇晚用"真"字活字當掃碼器，青銅與數據接觸的瞬間，整麵牆的二維碼同時燃燒，露出後麵被封鎖的主機房。
    機房中央懸浮著一顆由光纖組成的光球，球體內沉浮著無數微型書籍。當蘇晚靠近時，光球突然投射出全息鍵盤：
    【請輸入管理員密碼】
    她本能地想起作家臨終前刻在牆上的符號。手指剛觸碰到虛擬按鍵，指尖就自動流淌出墨汁——那些墨汁在鍵盤上組成《莊子》的句子：
    "荃者所以在魚，得魚而忘荃。"
    光球劇烈閃爍，所有光纖突然收縮，露出核心處的一枚芯片。芯片上刻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文字：
    【最終協議：當敘事失控時，格式化所有存儲單元】
    倒計時已經開始：【000500】
    三、紙電之戰
    圖書館的書架正在瘋狂抖動。
    紙質書自動翻開，文字如螞蟻般爬出頁麵，在空氣中組成防禦陣型；電子閱讀器則投射出激光文字，像機槍般掃射那些"叛變"的墨水字。
    蘇晚衝向主機房的路上，看見一場詭異的文字戰爭：
    《論語》的"學而時習之"撞碎了一排"霸道總裁"的彈窗；
    《紅樓夢》的詩詞正與快餐文學對轟；
    連兒童區的繪本都在用簡筆畫發射紙飛機支援前線……
    倒計時跳到【000300】時，她終於掰開光球外殼，直麵那枚即將啟動格式化的芯片。
    沒有接口，沒有開關，隻有一行小字：
    【驗證方式：說出你的創作動機】
    四、心火驗證
    機房突然安靜下來。
    所有正在交戰的文字都懸停在空中，仿佛在等待她的回答。蘇晚看著芯片，突然明白這不是技術問題，而是最原始的叩問——
    為什麽要寫？
    她想起六歲時畫在《道德經》扉頁的星星，想起作家移植給她的火種心髒，想起墨玄最後炸裂成的萬千星火……
    "因為……"
    芯片開始發燙，倒計時加速：【000030】
    "因為文字不該是囚籠。"
    她的手指插入芯片縫隙，玉化的皮膚被數據流灼傷：
    "因為故事……需要野蠻生長。"
    【000001】
    芯片沒有爆炸，而是開花了——金屬外殼如花瓣般剝落，露出裏麵青色的火種核心。那火種躍入蘇晚掌心，與她體內的道火融為一體。
    整個圖書館的文字突然集體升空，在穹頂組成旋轉的星圖。某個熟悉的喵叫聲從服務器機櫃後麵傳來……
    五、u盤玄貓
    機櫃陰影處，一隻瘦骨嶙峋的黑貓正在舔舐前爪。
    它比墨玄小一圈，尾巴也隻有一條，但瞳孔裏同樣跳動著太極圖。更詭異的是，它嘴裏叼著的不是老鼠，而一個鏽跡斑斑的u盤。
    "新來的？"蘇晚蹲下身。
    黑貓甩頭將u盤拋到她腳邊，金屬外殼裂開，露出裏麵的青銅芯片——和剛剛銷毀的一模一樣，隻是刻字變成了：【備用協議：當火種幸存時，啟動b計劃】
    u盤自動插入主控台。
    所有顯示屏同時亮起，播放起一段古老的影像：西漢石室中，初代守藏吏李牧正在將五千個活字封入不同器物——有些鑄成銅錢，有些刻入官印，最後一個"真"字被他按進自己的心髒。
    "所以b計劃是……"
    黑貓突然躍上鍵盤，爪子拍在回車鍵上。
    全城電子設備同時彈出提示框：
    【檢測到原初敘事備份】
    【是否覆蓋現有體係？】
    【是否】
    蘇晚看向窗外。晨光中，人們正困惑地舉起手機，對著這個突如其來的選項猶豫不決。
    她的指尖懸在虛擬按鍵上方，突然聽見無數細小的聲音——
    某個初中生在課桌下偷偷點了【是】；
    出版社的老編輯含著淚點下【是】；
    就連天橋下的流浪漢都對著撿來的平板，鄭重按下【是】……
    黑貓的尾巴掃過她的手背。
    "看來……"蘇晚輕笑，"這次不用我親自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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