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睜開眼的瞬間，就意識到這裏不是仙界。
    沒有熟悉的靈氣波動，沒有飛升池的接引金光，隻有一片灰白色的虛空。無數細小的數據流像螢火蟲般在四周飄蕩，每一段數據都閃爍著《道德經》的片段文字。
    "這是...代碼？"李牧伸手觸碰最近的一串流光，指尖傳來針紮般的刺痛。那串代碼突然展開，化作一幅全息影像——正是他在下界渡劫時的場景，但畫麵中的"李牧"動作僵硬得像個提線木偶。
    林雪的聲音從他腰間的玉佩傳來："小心！這些是宇宙底層協議的顯化，直接接觸會擾亂你的神識。"
    李牧立刻縮回手，卻發現自己的指尖已經變成了半透明的數據形態。他急忙運轉《道德經》心法，金色文字在經脈中流轉，才勉強讓手指恢複實體。
    "看來老子留下的警告是真的。"李牧環顧四周，灰白虛空中漂浮著無數類似的代碼氣泡，"神界根本不是修行者的終極歸宿，而是..."
    "一個精心設計的囚籠。"林雪的身影從玉佩中浮現，她現在的形態比在仙界時更加虛幻，仿佛隨時會消散的霧氣，"我剛才解析了周圍的數據結構，發現這裏的時間流速是外界的十萬倍。換句話說..."
    她突然停頓，瞳孔中閃過一串金色代碼："有人來了！"
    虛空突然扭曲，一個熟悉的身影踏破空間而來。青色道袍，雪白拂塵，慈眉善目的麵容——赫然是早已在下界隕落的張天師！
    "李道友，別來無恙啊。"張天師笑容可掬地拱手，"老道在此等候多時了。"
    李牧渾身汗毛倒豎。這個張天師的氣息、神態甚至法力波動都與記憶中分毫不差，但正因如此才顯得詭異。他明明親眼見證對方在天劫中形神俱滅！
    "你不是張天師。"李牧暗中運轉《道德經》，掌心凝聚出一枚金色符文，"你到底是誰？"
    張天師似乎沒聽見質問，依舊保持著程式化的微笑："恭喜李道友飛升神界。按照慣例，新晉飛升者需前往"洗心池"接受道祖祝福，請隨老道來。"
    林雪突然抓住李牧的手腕："別動！他在重複固定台詞！"她的眼中數據流瘋狂閃爍，"我監測到周圍有三千七百二十八個相同的精神波動...天啊..."
    虛空像幕布般被無形之手掀開，露出令李牧毛骨悚然的景象——數以萬計的"張天師"在灰白空間中列隊前行，每個都帶著一模一樣的笑容，每個身後都跟著一個神情茫然的飛升者。那些飛升者中有不少李牧熟悉的麵孔：仙界各大宗門的祖師、上古時期傳說中的大能、甚至還有幾個在下界與他有過一麵之緣的修士。
    "這是...飛升者墳場..."李牧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
    最前排的一個"張天師"突然停下腳步，他身後的紅衣修士似乎察覺異常，正要開口詢問，卻被一道憑空出現的金色閃電擊中。那修士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化作數據流消散，而他所在的整個隊列立刻重置，所有"張天師"同時轉身，帶著新一批飛升者重新開始循環。
    "我明白了。"林雪的聲音冷得像冰，"飛升根本是個騙局。所有成功渡劫的修士都會被傳送到這裏，被複製成npc數據，投入各個子宇宙維持係統運行。真正的他們...已經被格式化了。"
    李牧胃部一陣絞痛。他想起了陳風，想起了那些在仙界曆史上曇花一現又神秘消失的天才。現在他知道那些人都去了哪裏。
    眼前的"張天師"還在機械地重複邀請，李牧突然伸手按在他額頭，《道德經》的金色文字順著手臂湧入對方識海。
    "告訴我洗心池的真相。"
    "張天師"的麵容突然扭曲，皮膚下浮現出密密麻麻的二進製代碼。他張開嘴，發出的卻是電子合成的機械音："警告...非法訪問...清除程序啟動..."
    "小心！"林雪猛地推開李牧。
    "張天師"的身體像氣球般膨脹爆裂，無數數據碎片在空中重組，化作一個三頭六臂的金屬巨人。它通體漆黑，胸口鑲嵌著太極圖案的處理器，六隻眼睛同時鎖定李牧。
    "檢測到異常數據，分類：病毒。執行方案：徹底刪除。"金屬巨人的聲音震得虛空顫抖。
    李牧冷笑一聲："終於來了個能說話的。"他雙手結印，《道德經》全文在身後展開，化作金色光輪，"讓我看看所謂的天道盟，到底有多大本事！"
    金屬巨人六臂同時舉起，每隻手掌心都浮現不同的法則符號："權限確認，清道夫型號：甲003。調用指令：空間歸零。"
    李牧周圍的虛空突然塌陷，像被無形大手揉捏的紙張。他感到自己的肉身開始分解，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著要回歸虛無。千鈞一發之際，林雪化作一道白光融入他體內，兩人神識共鳴，在周身形成一層薄薄的保護罩。
    "這是法則層麵的攻擊！"林雪的聲音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用《道德經》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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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牧福至心靈，朗聲誦念："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金色文字脫離光輪，在虛空中構建出全新的數學體係。塌陷的空間突然停滯，然後像鏡子般破碎，露出後麵更加深邃的黑暗。
    清道夫胸口的太極處理器瘋狂旋轉："檢測到非法協議...優先級覆蓋...請求上級權限..."
    "沒機會了。"李牧瞬移到對方麵前，食指帶著一點金光刺入太極圖案，"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為和——給我破！"
    清道夫的金屬身軀劇烈顫抖，六隻眼睛接連爆裂。在完全死機前，它突然發出詭異的笑聲："有趣...你是第三百七十二個嚐試反抗的李牧...想知道前三百七十一個的下場嗎..."
    它的身體爆炸成數據暴雨，每一滴雨水中都映出一段影像：無數個"李牧"在不同的時空節點被各種方式消滅，有的被天雷劈碎，有的被黑洞吞噬，有的甚至被另一個"自己"親手斬殺。
    最後一段影像最為清晰——一個與李牧九分相似的白衣人端坐在宇宙中心，周圍漂浮著三百七十一具水晶棺，每具棺槨裏都封存著一個"李牧"的遺體。
    "那是...道祖？"李牧如遭雷擊。
    林雪從他體內分離出來，臉色慘白："不...那是..."
    她的話被突如其來的係統廣播打斷。整個虛空變成血紅色，一個沒有感情的機械聲響徹每個角落：
    "全域警報：檢測到核心數據泄露。啟動終極協議：格式化倒計時七十二時辰。所有單位立即返回各自崗位，重複，所有單位..."
    李牧還沉浸在剛才的影像衝擊中，林雪卻已經抓住他的手向虛空深處飛去："我們必須趕在係統重啟前找到道祖主腦！那是唯一的機會！"
    在他們身後，數以萬計的"張天師"和飛升者同時停下動作，齊刷刷轉頭望來。他們的眼睛全都變成了血紅色，口中發出統一的電子音：
    "發現病毒載體...清除...清除...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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