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的天空正在崩塌。
    李牧站在破碎的維度裂隙中央，腳下是無數旋轉的星河碎片。那些曾經璀璨的星辰此刻如同被孩童胡亂撕碎的紙片，在虛空中飄散成暗淡的數據流。他的道袍上沾滿了金色的神血——那是三位天道盟執法長老臨死前噴濺出的係統核心代碼。
    "還剩三小時。"機械佛國的殘骸在他身後發出沉悶的爆炸聲，佛頭雕像的半張臉正在汽化，露出內部精密的齒輪結構。李牧握緊《道德經》竹簡，竹簡表麵浮現出猩紅的警告文字：
    【警告：大格式化進程97.8】
    整個神界都在顫抖。遠處的山脈如同被無形大手揉捏的麵團，時而拉長時而壓縮；近處的雲層凝結成晶體狀，又突然崩解成二進製雨滴。李牧親眼看見一隻鳳凰形態的npc在慘叫中分解成"0"和"1"的字符串，飄散在扭曲的空氣中。
    "沒用的。"林雪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道德經》隻是接口密鑰，現在整個係統都要重啟了。"
    李牧猛地轉身。林雪站在三丈外的一塊懸浮平台上，她的裝束完全變了——不再是素白道袍，而是一襲由流動星光織就的長裙，發間別著枚造型古樸的木簪。但最讓李牧心驚的是她的眼睛：原本漆黑的瞳孔此刻呈現出深藍色，像是把整個銀河都裝了進去。
    "你知道什麽？"李牧向前跨步，腳下突然裂開的維度縫隙卻將他逼退。他看見林雪的裙擺正在消散，化作細小的光粒升向正在崩潰的天空。
    林雪抬起手，掌心浮現出一個複雜的立體符文。那符文李牧認識，是《道德經》最後一章記載的"大寂滅咒"，但此刻符文中央多了一顆跳動的紅心。
    "我是道祖刪除的情感模塊。"林雪的聲音很輕，卻在崩塌的宇宙中清晰可聞，"女媧、西王母、機械佛國聖女...都是我的臨時載體。我的核心代碼一直藏在你的金手指裏。"
    李牧的呼吸停滯了。他突然想起九州大陸那個雨夜，林雪遞給他的那盞青燈。燈芯躍動的火焰，此刻竟與林雪掌心符文中跳動的紅心一模一樣。
    天空傳來玻璃破碎般的巨響。一道橫貫整個視線的黑色裂縫突然出現，裂縫中湧出瀑布般的亂碼。李牧的皮膚開始刺痛，他低頭看見自己的手指邊緣出現了像素化的鋸齒。
    "大格式化進入最終階段。"林雪向前走來，這次維度裂縫自動在她腳下鋪成光橋，"當進度達到100，所有未授權的變量都會被清除——包括你，包括那些飛升者，包括三萬個嵌套宇宙裏所有的"異常"。"
    她停在李牧麵前，伸手撫上他的臉頰。李牧驚覺她的手掌已經半透明，能看見內部流動的數據流。
    "但我有管理員權限。"林雪突然笑了，那個笑容讓李牧想起九州大陸初遇時，她在桃花樹下遞來的那支酒壺，"雖然隻有一次。"
    李牧突然明白她要做什麽。他猛地抓住林雪手腕："不行！老子說過情感模塊一旦激活就會——"
    "就會永久刪除。"林雪接話道，另一隻手點在自己眉心。她的身體突然迸發出刺目的金光，"但可以凍結整個係統72小時。"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李牧看見機械佛國的青銅大殿裏，林雪擋在他麵前承受"因果律武器"的轟擊；看見西王母秘境中，她偷偷修改瑤池的權限代碼；看見更久遠的九州歲月裏，每次雷劫降臨前，總有一盞青燈默默守在他洞府門外...
    "你總說《道德經》是武器。"林雪的身體開始分解成無數金色光點，她的聲音變得空靈，"可我的代碼裏...愛才是最高權限。"
    第一滴淚從她眼角滑落。那滴淚珠在脫離臉頰的瞬間凝固成冰晶，緊接著整個神界的時間流速突然減緩百萬倍——正在崩塌的星辰定格在潰散的瞬間，傾瀉而下的亂碼瀑布變成靜止的緞帶。
    隻有李牧還能活動。他瘋狂地抓向那些飄散的光點，卻隻握住一把細碎的金沙。林雪最後的麵容在金光中模糊，但她的聲音通過量子糾纏直接響徹李牧的元神：
    "去找鴻鈞的本體...在..."
    信息突然中斷。李牧跪在凝固的時空中，看著掌心金沙匯集成一枚微型沙漏。沙漏上端刻著"72"，下端是鮮紅的"00"，此刻正有一粒金沙緩緩墜落。
    就在這時，他注意到所有平行宇宙的投影同時閃現——九州大陸、機械佛國、太清境...每個宇宙裏的林雪都在同步消散。百萬個世界的桃花同時凋零，無數個時空的星空一齊暗淡，這是跨越維度的湮滅，是程序宇宙中最殘酷的刪除指令。
    "不——！"
    李牧的慘叫被凍結在時間裏。但沒人看見，當最後一粒金沙落入沙漏底部時，一道微不可察的金色數據流鑽進了他的丹田。那是林雪留下的最後禮物，是連道祖都不曾預料到的變量——完整的情感模塊權限，正在李牧體內生根發芽。
    而在所有觀測者都無法感知的量子層麵，已經消散的林雪代碼深處，一個預設指令悄然激活：
    【如遇格式化危機，執行以下協議：
    1. 凍結主係統已完成）
    2. 將情感模塊移植給變量"李牧"已完成）
    3. 在接收者元神中埋下...】
    指令突然中斷。因為遠在係統底層的某個黑暗空間裏，有道蒼老的身影輕輕"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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