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都？"李牧瞳孔驟縮，"我們到了商朝末年？"
    藍汐緊握他的手臂："比預計早了八百年...流沙晷出問題了？"
    沒時間細想，追兵已至。為首的將領揮戈刺來，戈尖纏繞著不祥的黑氣。李牧側身閃避，誅魔劍出鞘半寸又強行按回——這些畢竟是凡人，罪不至死。
    "我們隻是路過！"藍汐用古語喊道，聲音中帶著鮫人特有的魅惑韻律。
    將領動作一滯，眼中閃過迷茫，但腰間玉佩突然發燙，他立刻恢複凶狠："妖女！國師大人說得沒錯，今日必有妖孽作亂！"
    李牧注意到每當玉佩發光，士兵們眼中的黑氣就更濃一分。情況危急，他右臂金鱗突然發燙，三秒後的畫麵閃入腦海：左側士兵的暗箭，右側包抄的馬隊...
    "走！"他摟住藍汐的腰，金鱗之力爆發，兩人如離弦之箭衝出包圍圈。身後傳來將領氣急敗壞的吼聲和雜遝的馬蹄聲。
    逃入山林後，藍汐突然腿一軟跪倒在地。李牧這才發現她後背插著半截箭矢——剛才的預知還是慢了一步。
    "別動。"他小心折斷箭杆，"箭頭還留在裏麵。"
    藍汐咬牙點頭，冷汗浸透鬢角。李牧從行囊取出蓬萊傷藥，卻發現對她效果甚微。鮫人體質特殊，人間藥物難起作用。
    "需要...水..."藍汐虛弱地說。
    李牧環顧四周，聽到隱約水聲。他抱起藍汐，循聲找到一條山澗。入水瞬間，藍汐雙腿化為魚尾，傷口周圍泛起淡藍光暈，開始緩慢愈合。
    "好些了？"李牧蹲在岸邊警戒。
    藍汐潛入水中片刻，再浮出時氣色好轉："鮫人遇水則生，無礙了。"她望向遠處，"那將領說的國師..."
    "必是影尊分身。"李牧握緊拳頭，"我們得盡快弄清他改變了什麽曆史。"
    兩人沿山脊遠眺，隻見殷都方向黑雲壓城，一道血色光柱從城中某處衝天而起，連接天地。光柱周圍盤旋著無數黑影，似鳥非鳥，發出刺耳的尖嘯。
    "那是什麽？"藍汐聲音發顫。
    李牧右臂金鱗突然刺痛，預知畫麵閃現：血色光柱爆發，生靈塗炭..."不好！影尊在建造某種吸收靈氣的邪陣！"
    正說著，三清結晶從李牧懷中飄出，指向西北方。鏡麵浮現新的道紋，隱約組成"渭水"、"飛熊"等字樣。
    "白澤說過要找"錨點"..."李牧思索，"渭水邊有什麽？"
    藍汐眼前一亮："薑子牙！史載他八十歲遇文王前，曾在渭水垂釣！"
    "可現在是商朝末年，薑子牙應該..."李牧突然頓住，"除非影尊的幹預讓曆史全亂了！"
    決定前往渭水一探。為避免暴露，藍汐保持魚尾形態順水路前進，李牧則沿岸邊潛行。沿途所見觸目驚心：村莊十室九空，田間雜草叢生，偶爾遇到的村民都形銷骨立，眼中毫無生氣。
    "靈氣被抽走了。"李牧在一處廢棄祭壇前蹲下，"連土地神都消失了。"
    三日後，兩人抵達渭水。這條未來將孕育周王朝的河流如今死氣沉沉，魚蝦絕跡。循著三清結晶的指引，他們來到一處僻靜河灣，隻見一個瘦小身影獨坐岸邊，手持直鉤魚竿。
    走近才看清是個十來歲的少年，粗布麻衣，麵容稚嫩卻透著不符年齡的沉穩。最奇特的是他身邊蹲著一隻毛色奇異的狐狸，通體雪白，唯有額前一撮金毛。
    少年頭也不回："又來抓方士的？要殺要剮隨便，反正我釣不到魚不會走。"
    李牧與藍汐對視一眼："你在釣什麽？"
    "明知故問。"少年冷笑，"當然是能安天下的大魚。"說完他自己都愣了，"奇怪，我為何這麽說..."
    三清結晶突然光芒大盛，照亮少年全身。李牧倒吸一口涼氣——少年心口處隱約可見一縷熟悉的藍光，正是白芷晴的元神碎片！
    "你叫什麽名字？"藍汐柔聲問。
    少年警惕地打量他們，目光在藍汐的魚尾上停留片刻，竟不顯得驚訝："薑尚，字子牙。你們...不是朝廷的人？"
    "薑子牙？！"李牧失聲驚呼，"可你現在應該..."
    "應該八十歲了？"薑子牙苦笑，"國師說天下方士都該活不過三十，我算是個異數。"
    通過交談得知，影尊篡改曆史後自封國師，蠱惑紂王建造"摘星樓"，實為抽取天地靈氣的邪陣。天下修士要麽被囚禁在樓中充當"燈油"，要麽四處逃亡。薑子牙因年幼時夢見"飛熊入帳"，預感自己有特殊使命，便隱居渭水，奇怪的是追兵從不來此。
    "飛熊..."李牧想起白澤提到的時空錨點特征，"你夢中的飛熊是什麽樣子？"
    薑子牙剛要描述，那隻白狐突然齜牙咧嘴，全身毛發炸起。遠處傳來馬蹄聲——追兵又至！
    "快走！"薑子牙收起魚竿，"他們每隔三日來渭水巡查一次！"
    三人一狐倉惶躲入附近山洞。追兵在岸邊徘徊許久，最終離去。薑子牙長舒一口氣，卻見李牧和藍汐死死盯著洞壁——上麵刻滿了奇異的符號，正是三清道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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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我刻的？"薑子牙自己都一臉茫然，"我不記得..."
    藍汐輕觸道紋，石壁突然變得透明，露出後麵隱藏的密室。室內簡樸至極，唯有一張石案，案上放著一卷竹簡和半塊玉玨。
    竹簡展開，是篇未完的《陰符經》。薑子牙看到筆跡後渾身一震："這...確實是我的字，但..."他拿起玉玨，突然頭痛欲裂，一段陌生記憶湧入腦海——
    白發老者將玉玨一分為二："子牙，此物關乎天下氣運。半塊予你，半塊待有緣人..."
    "師尊？！"薑子牙脫口而出，隨即困惑不已，"我哪來的師尊？"
    李牧撿起從他手中滑落的玉玨，發現缺口與三清結晶完全吻合！當他將兩者靠近時，一道藍光射出，在洞壁上投射出白芷晴的虛影。
    "李牧..."虛影微弱但清晰，"影尊改變了曆史...摘星樓核心是定海針碎片...必須摧毀它..."
    畫麵突然扭曲，虛影痛苦地蜷縮起來。與此同時，洞外傳來地動山搖的巨響，整個渭水沸騰如煮！
    "不好！"薑子牙臉色煞白，"國師發現我們了！"
    三人衝出山洞，隻見天空血色更濃，一隻由黑氣組成的巨手正朝他們抓來！李牧拔劍欲戰，藍汐卻按住他："帶薑子牙走！我來斷後！"
    不等回應，她已躍入渭水，魚尾掀起滔天巨浪。鮫人歌聲響徹雲霄，竟暫時阻住了黑手。李牧知道這是"滄海淚"秘術，每唱一句都在消耗她的壽元！
    "走啊！"藍汐回頭嘶喊，容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
    李牧強忍悲痛，拽著薑子牙向山林疾奔。剛跑出百步，右臂金鱗突然劇痛——預知畫麵顯示三秒後藍汐將被黑手吞噬！他不假思索轉身回衝，金鱗之力全開，速度快得拉出殘影。
    千鈞一發之際，李牧撞開藍汐，自己卻被黑手擦中後背。金鱗與黑氣接觸處爆發出刺目火花，他感到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楚，仿佛靈魂被扯出體外。更可怕的是，心髒部位的金鱗瞬間新增三片！
    "李牧！"藍汐抱住下墜的他，淚如雨下。
    一滴鮫人淚恰好落在李牧心口金鱗上，異變陡生——淚與鱗交融處迸發七彩光芒，形成一道微型時空旋渦！透過旋渦，三人看到了一幅古老畫麵：
    東海之濱，玄龍與鮫人少女並肩而立，對麵是黑袍飄飄的影尊。玄龍將逆鱗交給少女："以此鱗為誓，生生世世，必再相逢..."
    旋渦消失，但餘韻猶在。李牧的金鱗暫時穩定，而藍汐則怔怔摸著自己胸口——那裏不知何時浮現出一片龍鱗形狀的印記。
    "原來如此..."薑子牙突然開口，眼中閃爍著不屬於少年的智慧，"你們是變數，也是定數。"
    他從懷中取出一個草編的飛熊："跟我來，我知道怎麽避開國師耳目進入摘星樓。"
    趁著夜色，三人潛入殷都。這座本該繁華的都城如今死氣沉沉，街道上彌漫著腐臭氣息。摘星樓高聳入雲，樓體纏繞著鎖鏈般的黑氣，每層都懸掛著囚籠，裏麵關押著奄奄一息的修士。
    "必須破壞核心。"李牧低聲道，"白芷晴說是定海針碎片..."
    薑子牙指引他們通過地下排水道潛入。通道中滿是穢物，藍汐的魚尾被腐蝕得鱗片脫落，但她咬牙堅持。當接近樓心時，三清結晶突然劇烈震動——前方密室中，半截定海針懸浮在血池之上，不斷抽取池中修士的精血！
    "還有守衛。"李牧金鱗預警，看到三個影尊分身守在暗處。
    薑子牙從懷中掏出幾張符紙："我能引開兩個，剩下的..."
    "交給我。"藍汐取出一直珍藏的另一滴鮫人淚，"這次不會失手了。"
    計劃進行得出乎意料的順利。薑子牙的符紙化作金光四射的飛熊，引走了大部分守衛。藍汐的鮫人淚製造幻象，讓剩餘敵人自相殘殺。李牧趁機衝向定海針，誅魔劍直刺血池——
    劍鋒觸及血水的瞬間，整個摘星樓劇烈震動！定海針發出刺耳尖嘯，黑氣如潮水般反撲。李牧右臂金鱗全開，預知能力讓他堪堪避過致命攻擊，但仍有黑氣侵入經脈。心髒部位的金鱗已蔓延到鎖骨，呼吸如刀割般痛苦。
    "快...拔出來..."藍汐在遠處喊道，她被三個突然出現的影分身纏住，魚尾鮮血淋漓。
    李牧咬牙抓住定海針，用盡全力往外拔。針身紋絲不動，反而開始吸收他的生命力！危急關頭，薑子牙突然衝來，將半塊玉玨按在針上。
    "師尊說...玉玨是鑰匙..."
    玉玨與針接觸處迸發白光，定海針終於鬆動。李牧趁機將其拔出，整座摘星樓開始崩塌！影分身們發出不甘的怒吼，化作黑煙消散。
    "走！"李牧一手持針，一手攙扶藍汐。薑子牙在前引路，三人跌跌撞撞逃出地下通道。剛出城門，身後傳來天崩地裂的巨響——摘星樓轟然倒塌，血色光柱隨之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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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中的黑雲漸漸褪去，久違的陽光灑落大地。薑子牙卻麵無喜色："還不夠...國師未滅，曆史尚未完全修複..."
    三清結晶從李牧懷中飛出，環繞薑子牙旋轉。少年胸口的藍光越來越亮，白芷晴的虛影再次浮現：
    "必須...有人成為定數...維持曆史軌跡..."
    李牧瞬間明白了代價——薑子牙本該八十歲出山，現在卻隻有十二歲。要修複這段曆史，必須有人代替他度過中間的六十八年！
    "我來。"李牧和藍汐異口同聲。
    薑子牙搖頭："你們是變數，不屬於這個時代。"他平靜地整理衣冠，"我夢中的飛熊，或許就是今日。"
    白狐不知從哪竄出，親昵地蹭著薑子牙的腿。少年撫摸它的毛發，突然問："你們那個時代...周朝可曾興盛？"
    李牧點頭："八百年國祚。"
    "那就夠了。"薑子牙露出與年齡不符的滄桑笑容，"我會等。等到那個叫姬昌的人出現，等到飛熊入夢..."
    藍汐淚流滿麵："可你要獨自度過六十八年..."
    "不。"白芷晴的虛影突然開口，"有人會陪你。"
    虛影化作藍光沒入薑子牙眉心，少年渾身一震，眼中閃過熟悉的神采——那是白芷晴的意誌暫時接管了這具身體。
    "李牧..."聲音變成了白芷晴的，"帶著定海針碎片離開...我們會等到正確的時間點..."
    流沙晷突然從李牧行囊飛出，沙粒所剩無幾。時空之力開始拉扯，藍汐緊緊抓住他的手。
    "等等！"李牧還想說什麽，但眼前已天旋地轉。最後看到的畫麵是薑子牙——或者說白芷晴借薑子牙之身——站在晨光中揮手作別，那隻白狐蹲在她肩頭，額前金毛耀眼如星。
    當眩暈感消失時，兩人已回到三清源流前。白澤趴在泉邊，似笑非笑："回來得挺快嘛。"
    李牧這才發現，雖然商朝經曆數日，現世才過了一個時辰。但更令他震驚的是——泉水映出的周朝時空裏，白芷晴的第二道元神碎片不見了！
    "她...留在了商朝？"
    白澤舔舔爪子："聰明。那丫頭用自己補全了曆史缺口。"它看向李牧手中的定海針碎片，"不過你們帶回了這個，不算白忙活。"
    藍汐檢查傷勢時驚呼出聲："李牧！你的心口！"
    李牧低頭，隻見心髒部位的金鱗已連成一片，形成完整的護心鏡模樣。更奇怪的是，鱗片上多了幾道藍色紋路，恰似鮫人淚的痕跡。
    "玄鮫契約..."白澤眯起眼，"有意思。看來下次穿越，你們得去更早的時代了。"
    泉水自動翻湧，顯示出第二個時空節點——不是預計的東漢末年，而是上古堯舜時期！
    "怎麽會..."藍汐聲音發顫。
    白澤的尾巴輕輕拍打水麵："因為影尊也改變了計劃。他在更早的源頭等著你們呢..."
    李牧握緊定海針碎片，感受著心口金鱗與藍汐之間莫名的聯係。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險，為了找回白芷晴，他都將一往無前。
    下一次穿越，等待他們的將是比商朝更加古老神秘的世界，以及影尊精心布置的致命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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