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雙極之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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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牧的鑷子在無影燈下微微發顫。
    那顆翡翠色的淚滴結晶躺在防彈玻璃皿中,表麵流轉著不屬於任何已知光譜的虹彩。實驗室的恒溫係統將溫度精確控製在23c,但李牧的太陽穴卻滲出冰涼的汗珠。
    "折射率1.79,硬度7.5..."自動記錄儀的聲音戛然而止。檢測激光在接觸到結晶表麵的瞬間,竟像被吞沒般消失無蹤。
    他調整顯微鏡焦距時,防護手套的纖維勾到了結晶邊緣。霎時間,整個分析室彌漫起帶著鹹味的霧氣。李牧看見自己手背上的綠鱗紋路活了,它們如藤蔓般攀上不鏽鋼操作台,在金屬表麵留下蕨類植物狀的蝕刻痕跡。
    黑曜石淚滴突然懸浮而起,與翡翠淚滴形成完美的雙星係統。兩滴液體開始以違背物理法則的方式相互追逐旋轉,在空氣中劃出糾纏的軌跡。當第一滴混合液體落在他裸露的手腕上時,世界像被利刃劈成兩半——
    左眼看見無邊無際的純白宮殿。明尊跪坐在菱形天窗投下的光斑裏,指尖凝聚的靈能正在塑造人形。那輪廓依稀是汐的模樣,但每次重構都比上次缺失些細節。第七次嚐試時,微笑的唇角已經變成精確的28度標準弧線。
    右眼則是沸騰的混沌深淵。影尊用破碎的文明殘片拚貼著汐的畫像,每一塊陶片都在哭喊不同語言的情話。第五紀元的青金岩碎片上刻著"永世不忘",而第二紀元的骨片則用血寫著"為何背叛"。
    "停下...這不屬於我..."
    李牧的指甲陷入頭皮,扯下幾縷帶著翡翠熒光的發絲。防彈玻璃的倒影裏,他的右眼已經變成可怕的異色瞳——翡翠基底上蔓延著黑色枝狀紋路,如同凍裂的瓷器。
    實驗室門被撞開的巨響將他拉回現實。助理研究員小王癱軟在門口,手中的咖啡杯摔成瓷片。
    "教、教授您的眼睛..."
    李牧摸向眼眶的手指觸到冰涼液體。落在指紋上的,分明是半翡翠半漆黑的嶄新淚滴。
    味覺診療
    百慕大海麵的晨霧泛著珍珠母光澤。藍汐赤腳站在水麵上,量子化的足尖激起一圈圈不擴散的同心圓。她左眼的混沌漩渦裏,第七朵白花正在舒展花瓣。
    "再等十分鍾。"她對著空氣說,聲音在海霧中形成細小的冰晶,"概念植物需要吸收足夠的晨露記憶。"
    米其林三星主廚埃裏克坐在特製的浮椅上,不斷用舌尖舔著幹燥的嘴唇。他的味蕾在靈俑事件後變成隻會傳遞"無味"信號的死寂沙漠。
    "真的能恢複嗎?"埃裏克的法語口音在顫抖,"哪怕隻能嚐到鹽..."
    藍汐耳畔的白花突然轉向東方。第一縷陽光刺破海霧的刹那,她指尖輕彈,將那朵吸收了七紀元味覺記憶的白花送入主廚張開的唇間。
    埃裏克的虹膜瞬間擴散成量子雲狀態。他的品鑒筆記本自動翻頁,鋼筆尖劃破紙麵:
    "這是...撒哈拉正午的沙粒在臼齒間摩擦...不,是第三紀元晶體在舌麵爆裂的刺痛...等等還有深海巨鯨的..."
    主廚的左手無名指突然痙攣——那是嚐到第五紀元"離別雞尾酒"的反應。藍汐記得配方:三滴婚禮誓言混合一滴葬禮熏香,搖勻後淋在時光粉末上。
    "呼吸,別對抗記憶。"她輕觸埃裏克太陽穴,自己卻突然嚐到童年母親做的槐花餅味道——這是白花在索取報酬。量子化的手臂又透明了幾分,醫用腕帶直接陷進半透明的小臂。
    主廚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我嚐到了...嚐到了不存在的東西!"他的眼淚大顆滾落,"像整個大西洋在嘴裏沸騰,但每一滴海水都在說"回家"..."
    藍汐的白花突然凋落一瓣。飄落的花瓣在觸海麵前汽化,帶著主廚剛剛恢複的"甜覺"記憶消失在量子泡沫中。
    方程式暴走
    裏約熱內盧的狂歡節彩帶還在空中飄舞,蘇小雨的符文裝甲已經過熱到呈現橙紅色。麵罩上不斷彈出警告:
    「情感虹吸超載」
    「浪漫模塊缺失」
    "該死!"她徒勞地拍打左臂控製板,看著那個吞下粉色結晶的巴西少年睫毛結出霜花。少年開口時,呼吸在空氣中凝結成十四行詩的韻律:
    "你的眼睛是偷走星光的囚籠——"
    更糟的是,賣椰汁的小販突然用葡語吟誦起來,調酒師搖杯的節奏變成精確的五步抑揚格。這種"詩性"正以驚人的速度在科帕卡巴納海灘蔓延。
    蘇小雨啟動應急協議,裝甲卻彈出刺目的錯誤提示:
    「無法執行:情感模塊完整性受損」
    「缺失元素:朦朧好感度目標:李牧)」
    她的耳根突然發燙。那些被抽離壓縮成結晶的...原來是自己的情感?記憶閃回三個月前的東海觀測站,李牧在檢修設備時,後頸汗珠滾落進防護服領口的弧線...
    "focus!"她猛掐大腿,裝甲針劑自動注射腎上腺素。海灘上的情況正在惡化,已經有十幾對情侶開始用莎士比亞商籟體互訴衷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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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小雨咬破舌尖啟動強製覆蓋。血腥味中,紅色方程式在視網膜上重組:
    「解決方案:情感對衝」
    「所需元素:等量羞恥記憶」
    她猶豫了0.3秒。裝甲已經自動抽取她最不願回憶的畫麵——十二歲那年,被全校圍觀朗誦自己寫的言情詩。
    粉色風暴在科巴卡巴納海灘炸開。當最後一對用拉丁語互贈情詩的情侶恢複正常時,蘇小雨的裝甲徹底死機。麵罩內側凝結著她自己的淚水——那些被二次抽離的少女情懷,永遠凝固成了鹽晶。
    青銅夢境
    李牧在青銅圓廳醒來時,發現自己的異色瞳能看穿牆壁材質——它們竟是用凝固的歡笑澆築而成。每一塊青銅磚裏都封存著某個紀元最開懷的瞬間,此刻正在向他傳遞溫暖的震顫。
    藍汐出現在右側,耳畔的白花自動綻放。蘇小雨則從青銅立柱後轉出,裝甲麵板顯示著爆表的靈能讀數:"這裏不是現實...除非現實突然變成靈能反應堆。"
    完整守護者從壁畫中走下。他的長袍下擺是流動的十二紀元史,李牧的異色瞳清楚看到第七紀元的晶體文明正在袍角綻放又湮滅。
    "看好了。"守護者抓取一把空氣中的"憂鬱",撒入石縫中的野草。植株立刻結出治療失眠的靛藍果實,"憤怒可以鍛造武器..."
    他掌心升起橘紅火焰,鍛造出透明的短劍。蘇小雨的裝甲分析顯示,這把劍能精準切斷仇恨而不傷及宿主。
    "而愛..."守護者的目光突然穿透三人,"是第七元素。"
    藍汐的白花劇烈搖晃。守護者袍角突然掀起波濤,將三人卷入記憶洪流。在窒息的瞬間,李牧看到百慕大海底有水晶杯狀的建築發光;蘇小雨的裝甲記錄下未知的數學序列;而藍汐...她的混沌漩渦深處,一株黑色花苞正在成形。
    三人同時在自己床上驚醒。枕邊的白花瓣上,晨露映出的微型彩虹中,藏著第七紀元的星空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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