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龍瞳初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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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瞳睜開的刹那,林風後頸的寒毛根根倒豎。
    他能清晰感覺到掌心的玉簡在發燙,那熱度順著經脈往四肢百骸鑽,像是要把他整個人都燒穿。
    母親留下的玉佩貼在胸口,同樣燙得驚人,仿佛兩塊火炭在皮肉下相撞。
    "都進來。"他扯了扯被燙紅的衣襟,轉身時靴底碾過積雪,發出細碎的咯吱聲。
    眾人魚貫而入,蘇婉兒的銀劍還嗡嗡震顫著,劍穗上的銀鈴撞出急促的響;柳如煙抱著青銅匣,玄晶石在匣內跳動的聲音像急雨打窗;千麵鬼手的結構圖被布包得嚴嚴實實,可他指節發白地攥著,布料下隱約透出暗紋;墨離靠在門框上,青斑從脖頸爬上耳尖,眼神卻比平時更亮。
    "墨離,說。"林風將玉簡拍在桌上,玉麵映著燭火,上麵的紋路正緩緩流轉,"龍淵之主的蘇醒,和玉簡裏的記載有幾分契合?"
    墨離推了推袖中露出的半卷殘頁,喉結動了動:"玉簡裏說"災厄封於淵,瞳開則枷裂"。
    方才那道縫隙,是封印鬆動的裂痕。
    若讓古龍完全覺醒......"他指腹劃過殘頁邊緣的焦痕,"整個龍淵山脈的封印都會碎成齏粉,到時候別說咱們,連乾元的根基都要被掀翻。"
    "掀翻?"千麵鬼手突然冷笑,手指叩了叩桌上的結構圖,"他們想借古龍造勢,可現在龍瞳剛睜眼,敵營的陣腳肯定亂成一鍋粥。
    我在邊境線蹲了三個月,那批死士昨天才把玄鐵樁打進冰湖——現在動手,他們連陣旗都沒插全!"他的刀尖在結構圖上劃出一道線,"暗衛營從東側冰裂穀摸進去,我帶鬼手堂的人拆他們的引靈柱,保準能把他們的"蘇醒儀式"攪成爛泥。"
    燭火被穿堂風刮得搖晃,柳如煙忽然打開青銅匣。
    玄晶石的幽藍光芒漫出來,映得她眼尾的胭脂都褪了顏色:"我連夜破了《幽冥引》第二層。"她拈起一顆玄晶石,指腹摩挲著上麵的刻痕,"這功法運行時會在子時三刻出現靈氣逆流點,就像人跑急了岔氣——用玄晶石引著他們的靈氣往反方向衝,能讓他們的法器當場爆掉。"她把玄晶石塞進蘇婉兒手裏,"你帶的暗衛營每人發三顆,紮進法器的靈竅裏,比砍腦袋還利索。"
    蘇婉兒捏著玄晶石,銀劍突然"噌"地出鞘三寸。
    她用劍脊挑起一縷燭火,映得劍身上的龍紋活了似的:"暗衛營的馬隊在西院喂料,半個時辰能整隊。"她轉頭看向林風,眉峰揚起的弧度像刀鋒,"我要當先鋒。"
    林風的目光掃過眾人。
    蘇婉兒的銀甲在燭火下泛著冷光,柳如煙的指尖還沾著破解功法時的墨漬,千麵鬼手的結構圖邊緣被他揉出了毛邊,墨離的青斑在蒼白皮膚下像遊走的蛇。
    最後他落在楚瑤身上——她站在陰影裏,監國令的青光順著腰間的綬帶淌下來,像一道活的水。
    "楚瑤。"他開口,聲音比平時低了半分。
    "我知道。"楚瑤向前一步,監國令撞在桌角,發出清越的響,"戶部尚書的車駕在宮門外候著,我這就去撥軍糧——三倍,夠前線吃兩個月。"她摸出塊虎符拍在桌上,"大長公主的私兵守著傳送陣,京城的每個陣眼都派了禁軍,連隻蒼蠅都飛不出去。"她忽然笑了,眼尾的淚痣跟著顫,"等你們回來,我在承天門給你們擺慶功酒。"
    林風伸手按住她的手背。
    她的手很涼,像剛從雪地裏撈出來的,但監國令的溫度透過錦緞滲進來,燙得他心尖發顫。"等我。"他說,聲音輕得像歎息。
    子時三刻,雪突然下大了。
    蘇婉兒的銀劍挑開最後一層偽裝網時,敵營的燈籠還在風雪裏搖晃。
    她能聽見前方暗衛營的刀鞘擦過雪地的聲音,像春蠶啃桑葉似的細碎。
    玄晶石在她掌心發燙,她反手將三顆塞進腰間的法器靈竅——那是柳如煙連夜在禁軍法器上鑿的小孔,正好能卡住玄晶石的棱角。
    "布陣!"敵營裏傳來一聲吆喝。
    蘇婉兒貓腰躲進雪堆,看見幾個穿黑甲的死士正往陣旗上潑血。
    旗麵被血浸透,隱約能看見上麵畫著的龍紋——和龍瞳裏的暗金一模一樣。
    "引靈柱在中間那頂帳篷!"千麵鬼手的聲音從左側傳來,混著風雪鑽進她耳朵。
    蘇婉兒反手甩出三枚透骨釘,最前麵的死士哼都沒哼就栽進雪堆。
    她踩著死士的後背躍上帳篷頂,銀劍往下一劈——帳篷布裂成兩半,露出裏麵七根一人高的玄鐵樁。
    樁身上刻滿了《幽冥引》的紋路,此刻正泛著妖異的紅光。
    "逆!"蘇婉兒大喝一聲,將玄晶石拍在最近的引靈柱上。
    紅光突然扭曲著倒流,引靈柱發出刺耳的尖嘯,像有活物在裏麵撕咬。
    她反手抽出銀劍,劍刃掃過第二根引靈柱——玄晶石同時爆發出藍光,紅光被撞得支離破碎。
    "傀儡軍!"暗衛營的暗號從四麵八方傳來。
    蘇婉兒轉頭,看見三十具青銅傀儡從營寨後方爬出來,關節處的鎖鏈撞得叮當響。
    她的銀劍嗡鳴著出鞘,劍身上的龍紋突然活了,化作一道金光纏上最近的傀儡。"陣眼!"她瞥見傀儡咽喉處的靈核,腳尖點地躍起,掌心凝聚的內力如驚濤拍岸——靈核應聲而碎,三十具傀儡同時癱倒,關節處的青銅片劈裏啪啦掉了一地。
    "這就是他們的底牌?"蘇婉兒甩了甩劍上的銅屑,抬頭時正看見東邊的天空泛出魚肚白。
    同一時刻,京城承乾殿的暖閣裏,楚瑤捏著戶部尚書的手賬,筆尖在"軍糧"一欄重重畫了個圈:"再加三成。"她抬頭時,戶部尚書的冷汗已經浸透了中衣,"大人不是總說"國以民為本"?
    現在前線的兒郎們就是國本。"她將手賬推回去,監國令在燭火下泛著幽光,"三日後我要看到糧車出城,少一袋,你就去軍前監糧。"
    戶部尚書連滾帶爬地退出去時,楚瑤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
    窗外飄著細雪,她裹緊狐裘走到禦花園。
    壇前的香灰被風吹得亂飛,她親手點上三柱香,煙霧裏仿佛看見林風的影子——他站在雪地裏,回頭衝她笑,玉佩在胸前晃啊晃。
    "百姓信我,我便能撐住這道牆。"她對著香灰輕聲說,指尖撫過監國令上的盤龍紋。
    戰場的風雪比京城更猛。
    林風站在被踏平的敵營中央,《乾坤訣》的內力在經脈裏翻湧如潮。
    敵國主將的刀還插在他腳邊的雪地裏,刀刃上的血已經凍成了冰;神秘力量副首領的衣襟被撕開一道口,露出裏麵青黑的靈脈——那是被"乾坤逆轉"震斷的痕跡。
    "收兵——"他的聲音被風卷著傳開,突然聽見頭頂傳來破空聲。
    林風抬頭,看見一道黑影從陰雲裏墜下。
    那人身穿墨色大氅,發間纏著血色緞帶,手裏的劍泛著暗紅的光,像淬了千年的血。
    他落地時,積雪在腳下裂開蛛網般的紋路,連林風布下的"乾坤結界"都跟著震顫。
    "林相果然了得。"那人開口,聲音像碎冰撞在青銅上,"但你贏了這場戰爭......"他的劍尖挑起林風的下巴,血光在劍刃上流轉,"真正的對手,才剛剛登場。"
    林風盯著那柄血劍,突然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是龍瞳裏的熔岩氣息,混著極淡的沉水香。
    他的玉佩在胸口發燙,比龍瞳出現時更甚。
    "夜無塵。"他說出這個名字時,對方的瞳孔微微收縮。
    夜無塵的劍突然下壓。
    林風本能地運起《乾坤訣》,卻感覺周身的靈氣像被抽幹了似的。
    他布下的"乾坤結界"發出刺耳的碎裂聲,幾縷暗金流光從裂縫裏鑽出來,正是龍瞳裏的顏色。
    風雪更緊了。
    夜無塵的大氅被吹得獵獵作響,他望著東方漸亮的天色,低笑一聲:"別急著死,林相。"他的劍收進鞘中,轉身時留下一句話,混著風雪刺進林風耳中,"你不是想知道龍淵之主的秘密麽?
    很快,你就能親眼看見了。"
    林風望著他消失的方向,掌心的玉簡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他低頭,看見玉簡上的紋路全部亮了起來,組成一行新的字:"災厄醒,殺劫起,龍瞳現,命數移。"
    東邊的天空,龍瞳的紅光更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