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暗湧再起·裂痕初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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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風的手指在劍柄上微微收緊,盯著那名被親衛架住的巡邏兵。
    士兵的後頸在月光下泛著青灰,像被泡在陰溝裏的朽木,腐臭味隨著夜風鑽進鼻腔——這味道和前日楚瑤說的"戰魂怨氣"如出一轍。
    "陳二。"他低喚士兵腰間的腰牌,"左營第三隊,戍守西營南牆。"
    士兵的眼珠機械地轉過來,喉結動了動,發出砂紙摩擦般的聲音:"末...末將昨夜子時,有位親衛大人說林帥急召,讓我去後營送密信。"
    林風的瞳孔微縮。
    今夜親衛輪值的是張虎,而張虎此刻正攥著佩刀站在他身側。"親衛長什麽樣?"
    "穿玄色甲,麵有刀疤,左眉有顆紅痣。"士兵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晰,像是換了個人在說話,"他說林帥要調左營去東邊誘敵,讓末將把消息傳給西營的周副將。"
    林風的太陽穴突突跳動。
    周副將今日剛領了左翼防務,若真按這假消息調兵,左翼空防的缺口正好讓敵國騎兵長驅直入。
    他盯著士兵空洞的眼神,突然想起楚瑤說的"靈魂共鳴"——這士兵的魂魄怕是被什麽邪術困住了。
    "帶他去楚姑娘帳前。"林風對親衛沉聲道,"用黑布蒙眼,別讓月光照到他。"
    親衛應了一聲,架著士兵轉身時,林風瞥見士兵腳踝處有道青紫色勒痕,像是被某種繩索捆過。
    他摸出腰間的青銅令符,輕輕敲了敲張虎的肩甲:"你帶十人,順著後營方向查,找麵有刀疤、左眉紅痣的可疑人。"
    張虎的虎目亮了:"末將這就去!"
    子時三刻,訓練場的火把還在劈啪作響。
    蘇婉兒踩著滿地的斷箭,聽著李副將和趙參將的爭執聲穿透夜色。
    "守?
    守到糧草耗盡嗎!"李副將的佩刀磕在石墩上,"敵國騎兵三天前就斷了我們的糧道,再拖下去,士兵啃樹皮都填不飽肚子!"
    趙參將的絡腮胡抖了抖,手指戳向沙盤:"你懂什麽?
    敵營後有伏兵,貿然出擊就是送死!"
    蘇婉兒抱臂靠在木柵上,皮靴尖碾過一片碎甲。
    她記得父親生前常說,將領爭執時,最該看的是士卒的眼神——此刻周圍二十幾個聽訓的士兵,有七八個跟著李副將點頭,剩下的緊盯著趙參將的沙盤。
    "吵夠了?"她突然開口,聲如銀鈴卻帶著刀鋒的冷,"不如各帶五百人,去校場比劃比劃。
    李副將攻,趙參將守,誰的法子能讓對方三十招內破不了陣,誰的策略就上帳說給林帥聽。"
    李副將的臉漲得通紅:"蘇姑娘這是...拿士兵當戲耍?"
    "戲耍?"蘇婉兒抽出腰間的軟劍,劍尖挑起李副將的甲帶,"你若真有把握,五百人守三十招算什麽?
    還是說..."她的劍刃在月光下劃出半弧,"你怕輸?"
    趙參將先笑了:"李某,蘇姑娘這是給你台階下。
    我守,你攻,輸的人請全營喝三天酒!"
    周圍士兵哄笑起來,李副將的耳尖泛紅,悶聲應了。
    蘇婉兒望著他們走向校場的背影,摸出腰間的銀哨——這一鬧,誰得軍心一目了然。
    與此同時,柳如煙的暗室裏,那名偽裝親衛的奸細正癱在草席上。
    他左眉的紅痣被刮掉,露出底下一塊青斑,正是敵國"青蚨"密探的標記。
    "說,你們策反了誰?"柳如煙的指尖繞著一縷青絲,聲音甜得像蜜,"是王參將的幕僚,還是張都尉的文書?"
    奸細的喉結動了動,突然噴出一口黑血。
    柳如煙早有防備,側身避開,袖中銀針"叮"地釘在奸細的人中穴上。"想服毒?"她蹲下來,指甲輕輕劃過奸細的眼皮,"你主子給你的毒藥,我十年前就解過。"
    奸細的瞳孔驟然收縮。
    柳如煙從懷中摸出個青瓷瓶,倒出顆紅色藥丸塞進他嘴裏:"這是追魂散,三刻鍾後,你受過的刑會十倍還給你。"她的聲音突然放軟,"不如現在說,我讓你死得痛快些。"
    奸細的額頭滲出冷汗,嘴唇哆哆嗦嗦:"是...是吳參謀,趙參將的幕僚。
    我們給他送了三箱金葉子,他答應把布防圖..."
    "夠了。"柳如煙打斷他,摸出帕子擦了擦手,"去告訴林帥,假布防圖可以用了。"
    寅時二刻,中軍帳的燭火劈啪炸了個燈花。
    林風望著攤開的羊皮地圖,指節抵著下巴——柳如煙剛送來消息,吳參謀的房裏果然多了箱帶敵國標記的金葉子。
    "諸位。"他的聲音在帳中響起,"明日卯時,我軍分三路突襲敵營。
    左路三千,右路三千,中路五千由本帥親自帶隊。"
    帳中一片抽氣聲。
    趙參將猛地站起來:"林帥!
    敵營後有山穀,若我們中路深入,怕是中了埋伏!"
    吳參謀的手在案上抖了抖,茶水濺濕了半張地圖。
    他抬頭時,額角的汗順著鬢角往下淌:"末將...末將也覺得,左路兵力太弱,恐難支撐。"
    林風的目光掃過眾人。
    動搖將領陳副將摸著下巴,欲言又止——前日還力主防守,今日卻對明顯的漏洞不置一詞。
    他心中冷笑,麵上卻露出懊惱之色:"是本帥考慮不周。
    吳參謀,你去把新布防圖謄抄十份,寅時前發到各營。"
    吳參謀的喉結動了動,低頭應了。
    等他退出帳外,林風對柳如煙使了個眼色——那箱金葉子,該讓趙參將"無意中"發現了。
    與此同時,楚瑤的營帳裏,京城密探的信箋在燭火下泛著微光。
    她捏著信箋的手微微發顫——敵國竟通過二十七個錢莊,向聯盟三十四名官員輸送金銀,其中最甚者,是陳副將的妻弟。
    "小桃。"她喚來貼身侍女,"你騎最快的馬去前線,把這封信交給林帥。"她又摸出塊玉牌,"再去錢莊,用我的印信凍結這些賬戶——記住,要在寅時前辦妥。"
    小桃接過信箋,猶豫道:"公主,您的手..."
    楚瑤這才發現,自己捏信箋的指尖被指甲掐出了血。
    她扯下帕子裹住手指,笑了笑:"快去,別讓林帥等急了。"
    天快亮時,林風站在地圖前,月光從帳簾縫隙漏進來,在"青蚨穀"的位置投下一片陰影。
    他摸出懷中的封靈符,指尖觸到符紙上殘留的楚瑤的體溫——那名被邪術控製的士兵,楚瑤用符鎮壓後,終於說出了奸細的落腳處。
    帳外傳來腳步聲,蘇婉兒掀簾而入,鎧甲上還沾著晨露:"林帥,李副將和趙參將的比試,趙參將的守陣撐了四十三招。"她的眼睛發亮,"士兵們都說,趙參將的法子更穩妥。"
    林風點頭,目光重新落在地圖上。
    青蚨穀的位置被他用朱筆圈了個圈——那正是假布防圖裏"中路主力"的進軍路線。
    "他們想讓我們自亂陣腳..."他的聲音很低,卻像淬了鋼的劍,"那就讓他們看看,什麽叫真正的鐵壁。"
    東方泛起魚肚白時,吳參謀抱著布防圖穿過營寨。
    他沒注意到,身後有兩道影子正跟著他,其中一人腰間掛著蘇婉兒的銀哨——那是趙參將的親衛。
    而在更遠處,林風站在瞭望台上,望著敵營方向騰起的炊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