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板餘熱未散，江逸塵已將第二個袋子嘩地倒在茶幾上。
    金鏈銀鐲裹著絲絨襯布傾瀉而出，夕陽掠過翡翠墜子，在江萌萌瞳孔裏碎成流霞。小姑娘踮著腳扒住桌沿，圓眼睛瞪得溜圓："這麽多首飾！"
    她轉身揪住江逸塵的衣角，發辮掃過沉甸甸的銀簪："爸爸這些都是給媽媽的？"
    江逸塵笑著解開錦盒，九串月光石手鏈順著掌心滑落。瑩白珠子間，九枚銀質字母牌泛著微光——"涵" "羽" "書"...正是九姐妹名字裏的單字。"一人一串，專屬你們的。"他晃了晃手鏈，碎光落在女兒們發亮的眼睛裏。
    蘇凝霜指尖拂過女兒們發亮的眼睛，腕間新戴的翡翠鐲子碰響陶板，叮咚聲混著此起彼伏的"我的名字！好漂亮"，漫成滿室星輝……
    江萌萌將刻著“萌”字的手鏈貼在腕間，仰起的小臉浸著晚霞：“爸爸，為啥送我們手鏈呀？”
    江逸塵半蹲下來，指腹蹭過她泛紅的耳尖，掌心帶著陶土的暖。
    他的拇指輕輕撫平女兒翹起的發梢，九串月光石在膝頭晃出細碎星河：“傻姑娘，這是給你們補的成人禮——”
    他忽然握住女兒的小手，讓銀鏈上的字母牌貼著她發燙的皮膚，“往後你們走到哪兒，這枚刻著名字的銀片，都能替爸爸攥住你們的歲歲年年。”
    九道抽氣聲混著珠串輕響漫開，江雨婷的指尖撫過刻著“羽”字的銀牌，突然紅了眼眶。陶板上凝固的十一個身影在暮色裏泛著柔光，與茶幾上流轉的月光石遙相輝映，將滿室溫情都釀成了琥珀色的酒。
    ……
    蘇凝霜斜倚著胡桃木茶幾，腕間新戴的翡翠鐲子磕出清響，指尖已經勾住江詩涵泛紅的耳垂："喲，咱們江家九枝花要集體落淚，這眼淚怕是能把月光都泡軟了？"
    "媽——"九道嬌嗔同時炸開。
    江羽婷踩著木屐旋身，馬尾辮上的金絲發繩甩出弧光，發梢掃過父親剛擺好的陶板，驚得陶製裙擺的褶皺仿佛要隨風輕顫。
    "分明是空調風開太猛！"
    她攥著刻有"羽"字的手鏈猛扇，月光石珠子撞得叮當響。
    江書瑤慌忙低頭整理裙擺，另隻手用手鏈蹭眼角，反倒把銀質字母牌壓出紅痕："剛數首飾反光太刺眼！"
    最矮的江萌萌早像樹袋熊似的掛在江逸塵背上，羊角辮的絨球蹭著父親後頸，含混的聲音悶在襯衫裏："都怪爸爸身上的陶泥灰！嗆得人家..."話音未落，江思萱突然伸手戳她腰窩，九人頓時笑作一團，驚起棲在窗欞的夜蛾。
    撲棱棱的翅影掠過鋪滿首飾的茶幾，金鐲銀鏈在月光下晃出粼粼碎星，混著蘇凝霜無奈又寵溺的笑聲，將整間屋子釀得比桂花蜜還要濃稠……
    屋內正笑語盈盈，大門突然傳來“砰砰”的撞擊聲，好似要將這溫馨的氛圍撞破。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投向大門方向，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江婉儀眉頭微皺，起身走向大門。
    隨著門軸轉動，風裹挾著夜色灌了進來，蘇輕輕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發絲淩亂，胸脯劇烈起伏著。
    她目光急切地掃視了一圈大廳，像是在搜尋獵物，很快鎖定了蘇凝霜。
    蘇青青三步並作兩步，衝到蘇凝霜麵前，雙手撐著膝蓋，氣喘籲籲地說道：“堂姐！你朋友圈發的那張圖片，伯父伯母看到了！你怎麽連屏蔽都沒設置啊？”
    她直起身子，臉上滿是焦急，“你和堂姐夫，很快就要被伯伯伯母質問了，還有你的九個女兒，也逃不過！”
    蘇凝霜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手中把玩的翡翠鐲子險些滑落。
    江逸塵原本溫和的眼神也閃過一絲慌亂，下意識地看向九位女兒？
    九姐妹麵麵相覷，江萌萌的嘴唇微微顫抖，緊緊攥著手上的月光石手鏈；江羽婷咬著嘴唇，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安；江書瑤則下意識地抓緊了衣角……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隻有蘇青青粗重的喘氣聲在大廳中回蕩。
    而此時，門外的夜色愈發深沉，一場“風暴”似乎即將來臨……
    蘇凝霜指尖還僵在翡翠鐲子上，蒼白的臉色卻如融雪般回暖。
    她按住蘇輕輕不住輕顫的手腕，目光掃過驟然屏息的家人，唇角勾起抹帶著舊時光的弧度："慌什麽？"茶盞裏未涼的龍井晃出漣漪，"
    你伯父心裏頭早揣著本糊塗賬——猜我這十幾年鑽了哪座山、養了幾窩娃，夠他琢磨到壽宴開席。″
    ……
    蘇凝霜目光掃過九張相似又各異的麵孔——江萌萌還攥著銀牌咬下唇，江書瑤無意識地轉著發梢，江詩涵已悄悄擋在妹妹們身前。
    “當年未婚先孕，獨自把九個丫頭撫養長大，”
    她輕笑出聲，翡翠鐲子撞出叮咚作響，“現在，等下個月你伯父生日，我就帶著九個丫頭和孩子爸，回去給他過壽。”說著，她唇角噙著溫柔的笑意，自然地挽住了江逸塵的胳膊，舉止間透著親昵與依賴，仿佛多年的風雨在這一刻都化作了繞指的柔情。
    夜風卷著玉蘭花撲進窗欞，落在陶板上的小人兒肩頭，倒像是給這場遲來的團圓提前撒了彩……
    蘇輕輕看著從容淡定的蘇淩霜，再也憋不住，“哇”的一聲脫口而出：“堂姐，我都不知道該咋說你了，你可真是心大！萬一到時候事與願違，失敗了可咋辦呀？”
    蘇淩霜聞言，先是微微一怔，而後展顏輕笑。
    那笑容裏帶著曆經歲月沉澱的豁達，她輕輕拍了拍蘇輕輕的手，眼中滿是安撫：“傻丫頭，船到橋頭自然直。這麽多年都走過來了，還怕這一回？就算真有些波折，咱們一家人在一起，還能怕什麽？”說罷，她環視一圈圍在身邊的家人，唇角的笑意更濃了。
    蘇凝霜神色一凜，指尖攥緊陶板邊緣：“叔叔嬸嬸可知道我朋友圈照片的事？”
    蘇青青垮著肩膀猛點頭，發梢沾著泥點：“知道啊！他們盯著九姐妹、你還有姐夫陶泥製作的陶藝全家福，還有那些首飾的照片，從早上追著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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