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一夕之間天地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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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辰眼神一凜,上前一步,擋在福王身前,厲聲喝問道:
“王振,找死,皇上尚未大行,這新皇登基的聖旨從何而來?”
王振陡然見到福王端坐在堂上,不由一凜,心中生竊,禁不住退了一步。
隻是腳跟尚未落地,後背卻傳來堅硬的觸感,將他又頂了回來。
踉蹌一下,才剛站穩,一員身穿甲胄,反手握著刀柄的小將,出現在他旁邊。
用十分陰森的語氣,冷笑道:
“公公,哪裏去?不是來宣旨的嗎?福王殿下聽著呢。”
王振不認識這名小將是誰,但他自認為自己占據著大義,回看了一眼跟隨自己而來的禁衛軍,底氣十足地尖著嗓子,道:
“太子殿下監國已久,眾望所歸,皇上已經大行,太子登基名正言順,你等還不速速接旨!
怎麽你們也想學那隆逆一般造反嗎?”
魏忠賢一直和他不合,這會兒更見不得他囂張,跳出來,上去就是一巴掌:
“瞎了你的狗眼,福王駕前,你還敢這麽說話,上下尊卑,你幹爹沒教你嗎?
若不是福王坐鎮在這裏,京城早踏馬亂了,還有你在這兒嗶嗶的份,滾,讓你幹爹王寶過來,把事情跟殿下說清楚,福王麵前還沒你說話的份。”
巴掌扇的又響又亮,打的王振又是一個踉蹌,手上不穩,聖旨跌落在地。
他也不敢撿,因為在他回頭再去看帶來的禁衛軍時,唐辰微笑著一個擺手,十幾名禁衛軍的脖子上都出現一把特殊工藝打造的繡春刀,刀鋒鋒利地已經在十幾人脖子上劃出了血口孑。
福王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憤怒和得而複失的失落,說道:
“公公,本宮需見到父皇手書詔書,才能信這新皇登基之事。
如今局勢未明,貿然接旨,恐生變故,你回去告訴皇兄,本王便在這裏等著他將傳位詔書送來。”
王振臉色一變,有心想要嗬斥兩句維持新皇威嚴,可他見大堂上皆是對他怒目而視之人,連句狠話都不敢說,轉身便要走。
“站住!”魏忠賢厲聲喝道,“宮裏便是這般教你規矩的?見到主子,連磕頭請安都不會了?目無尊長的東西,吳將軍教教這貨怎麽磕頭。”
吳三桂高興地應了一聲,箭步上前,抬腳正踹在王振腿彎處。
撲通一聲,大堂內人人都清楚聽到那膝蓋撞擊地板的清脆聲。
“斯啊!”王振痛呼一聲,“你,你們這是要學隆逆,隆逆已經敗了,你們也不得好下場!”
福王懶得看他,“老魏,教他學會說話後,給本宮扔出去。”
魏忠賢興奮地應了一聲,招呼吳三桂架起王振,如拖死狗似的拖著便向外走。
期間王振想要張嘴喊叫,卻張開嘴每說出一個字,便立即會被魏忠賢賞一巴掌。
從大堂到儀門,盡是啪啪打臉的聲音,聽的兩旁胥吏們無不膽戰心驚。
不知情的情況下,他們一腳踏進了奪位之爭。
這一刻他們無比羨慕那個跑的不知所蹤的兵馬司指揮使,有時候還得學那個老油條。
福王陰沉著臉,與唐辰道:“打一個得意便猖狂的太監固然痛快,可於事無補,如今他們已經爭出結果,我們該如何是好?”
唐辰命捉刀衛解除王振帶來的禁衛軍的武裝,將人全扣押進兵馬司衙門空房中後,撿起那道聖旨大致看了一下,無非就是以新皇名義催促兵馬司出兵封鎖內城,維持治安,捉拿隱匿逃竄的隆王。
聽了福王的話,他眉頭禁不住挑了挑道:
“殿下還記得,我給你留的那封信嗎?”
“天門未開,潛龍在淵。”福王疑惑道,“你的意思是說,還不到我出來的時候?那我們出來接管兵馬司幹嘛?這麽幹,豈不自找麻煩,事後光是禦史彈劾,便能將本宮淹死。”
“當時,我想著隆王準備了這麽長時間,又是騎兵又火炮的,怎麽著也能和禁衛軍打的有來有回,哪成想,剛泛起點浪花,就沒了,真是有點丟皇家的臉啊!”
唐辰真的想感歎一句,“不是福王多麽優秀,純粹是同行襯托。”
福王沒好氣道:“我二哥的兵都是父皇給他的,他除了會耍一些小手段,懂什麽打仗,光說他沒什麽用,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
“如今天門開了,殿下當然要上朝了。”
唐辰理所當然的語氣,讓福王一度以為天上真有個天門開了一般。
“殿下是穩定京城的大功臣,當然要上朝受封了,朝廷吝嗇,太子殿下作為兄長,封殿下一個皇太弟什麽的應該不過分吧?”
福王聽的兩眼一突,“皇太弟?我皇兄有兒子的,雖然才幾歲,朝臣們恐怕也不會同意吧?”
唐辰笑著將那道聖旨放在福王麵前道:
“如今兵馬司在殿下手中,有這道聖旨在,帶著五城兵馬上朝,應該算是勤王吧?”
福王視線不由定格在新皇登基的詔書上,神色有些黯淡道:
“那,父皇真的大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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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暖閣中,王寶悲愴地哭聲,動地驚天。
孟忠卻是護衛著鄭貴妃,臉色陰鬱地看著已經沒有絲毫生氣的明良帝,低聲細語道:
“那小子太大膽了,娘娘就不該同意這般行事,若事情敗露,不說史書如何寫,便是福王殿下都要跟娘娘您決裂的。”
鄭貴妃臉色蒼白,似乎沒有絲毫心理準備,低聲抽咽著,回道:
“他隻說在宮裏傳個謠,說的還都是對付太子的事,哪裏會想到,一下子造成這樣的局麵,如今看來反倒幫了太子。”
孟忠冷哼一聲:“奴才看未必,那小子不是吃虧的主,向來喜歡聲東擊西,如今宮中消息斷絕,誰也不知道他要如何揣度殿下呢。”
鄭貴妃鳳目含淚:“那,如今我們要怎麽辦?”
孟忠冷聲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隆王謀逆,皇後涉嫌弑君當幽禁,當請貴妃娘娘出麵掌控後宮了。”
“啊!”鄭貴妃低聲驚呼一聲,“皇後,太後那邊能同意嘛?”
孟忠臉上閃過一道狠厲之色,“我已經派人掌控了各個宮門,她不同意也得同意,當年若不是她胡亂插手,福王早是太子了,哪裏還有這麽多事。”
鄭貴妃深吸一口氣,眼角還戴著淚珠,眼神中卻沒半點傷感,“那五個小宮女,不管是誰的人,讓她們咬定是皇後吩咐的,然後全部處死!”
“奴才省的,奴才這便去坤寧宮,捉拿蘇逆!”
鄭貴妃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孟忠告罪一聲,轉頭對王寶喝斥道:
“王公公,你擅離職守,該當何罪,自有新皇處置,但在處置之前,本督對你下達禁足令,你可有意見?”
王寶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頭磕的嘭嘭響,嘴裏直念叨一句話: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孟忠招呼一聲,有小太監聽命立刻站在王寶身後,死盯著他,寸步不離。
宮內血雨腥風的大換血,不比東華門外的慘烈廝殺,輕鬆多少。
清濁司這位掌控京城諜報十多年的督公,首次向世人亮出了他的獠牙,甫一出手,又快又狠。
後宮一夜間消失上千人,其中還包括驟聞天子崩逝,心碎難以自抑,選擇上吊‘殉情’的蘇皇後。
大鄭一息間,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下,換了皇帝。
天微微亮,擔驚受怕一夜的新皇帝常洛,靠在金碧輝煌,華麗非凡的龍椅上,不自覺睡了過去。
隻是他剛睡著,忽被一嗓子慘叫驚醒。
“房上皇上),房上皇上),胡黃發了福王反了),胡黃發了福王反了)。”
腦袋腫的跟豬頭似的王振倉皇闖進大殿中,嘴裏鼓鼓囊囊說著誰也聽不清的話。
但站了一夜的一眾大臣,無不對這個喜歡指手畫腳的太監,厭惡至極,陡然見他轉眼變成豬頭模樣,心下不由竊喜,瞌睡睡意頓時少了許多。
站得了恩旨,坐在首位的金閣老和張閣老,聽到他的話,先是一愣,接著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齊齊驚的站起來:
“休的胡言,福王怎麽了?說清楚!”
“胡黃發了!胡黃發了!”王振努力想要說清楚,卻隻噴出一些混著血絲的唾沫星子。
便就在此時,宮門守衛將領,不顧傳召驚慌跑進大殿中,大聲急呼道:
“報,福王率領捉刀衛連同五城兵馬三千人奉旨勤王,嘯聚宮門外,福王說要提刀上殿,保護皇上。”
一語驚全朝,剛經過一夜動亂,這第二場動亂這麽快便又來了嗎?
明良帝精明一世怎就留下如此一個爛攤子。
隻有王振傻笑著道:“窩就佛胡黃發了!胡黃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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