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登聞鼓再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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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聲音到的同時,人也殺到,隨著他們而來的還有一隊身著虎撲錦裝的東城所衛。
    威風凜凜,所向披靡的氣勢,完全不比人數多他們一倍有餘的巡城兵馬弱半分,甚至隱隱比他們還要強勢。
    巡城兵馬不自覺地又向後退了一步。
    鄭國泰的臉頓時陰沉的仿若九幽寒冰,沉聲喝道:
    “你們東城所衛要造反嗎?天子近衛竟然不經聖旨擅自為私人作衛,不怕株連九族嗎?”
    回答他的是東城所衛集體抽刀,以刀刃齊拍刀鞘,震聲以喝。
    聲若雷霆,驚得巡城兵馬再退一步。
    李榮和錢大通二人縱馬上前又踏出一步,居高臨下,冷冷地凝視著他。
    這番迫人舉動比任何語言來的直觀,也更具威脅,挑釁意味甚濃,刺激的鄭國泰臉如醬紫。
    很是顯然,東城所衛出身的趙錢李三人根本不將他這位國舅爺放在眼裏。
    而就在這時,剛剛已經入府的孟嵩又重新出來,朝著趙錢李三人沉聲厲喝:
    “你們想要幹什麽?造反嗎?”
    趙錢李三人收起囂張氣焰,跳下馬來對著他拱手一拜。
    唐辰沒有拜,隻是冷冷地看著這位便宜幹爹。
    剛剛他被逼迫時,這位幹爹沒有出來,顯然是受到提前警告,心裏默認放棄了他這個幹兒子。
    而現在出來,必然是事情出乎了他們的意料,趙錢李三人的突然出現,不僅出乎唐辰的意料,很明顯也是打亂了他們的謀劃。
    眼見事情要失控,這位孟幹爹挺身而出,要開始和稀泥了。
    嗬斥完趙錢李三人,他避過唐辰的視線,又轉頭嗬斥鄭國泰:
    “索拿朝廷命官,要有證據,無憑無據與強盜何異?
    若人人如國舅這般隨意當街拿人,那還要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作甚?
    如此這般京城豈不又要大亂?京城已經曆經兩次動蕩,當今陛下登上大寶,才算安定下來。
    正該百廢待興之際,況且外有江南倭患未平,西北尚存邊患隱憂,豈能外患未除,便要新添內亂。
    國舅爺年輕,初入官場,切記凡事當三思而行。”
    不知是被孟嵩說的,還是被唐辰突然展現出的勢力激的鄭國泰麵紅耳赤,眸色漸深,張嘴想要辯駁,隻是嘴巴隻是張了張竟然沒發出一點聲音。
    唐辰隻是冷眼旁觀,一言不發。
    見此情景,孟嵩歎了一口氣,裝作很是為難模樣:
    “有些話原也不該由本官說的,但是你們在本官府門前這般鬧法,終究和本官脫不了幹係。
    二位若一體為國,趁著巡城禦史未來之前,便化幹戈為玉帛,本官做個中人,二位將此事就此揭過,如何?”
    鄭國泰冷哼一聲,陰鷙的眼神在趙錢李三人臉上掃過,最後又定在唐辰那張尖嘴猴腮的瘦臉頰上。
    “全憑……”
    他剛想壓抑著心中的不甘,說一句全憑孟大人做主的場麵話,忽聽對麵的唐辰抬手道:
    “幹爹,我不同意。”
    此話一出,孟嵩的臉當即黑如鍋底。
    鄭國泰順勢將那句場麵話收了回去,其實他也不同意。
    今日局麵正如他說的那樣,是在唐辰離江寧時便開始謀劃的。
    自打從姐姐鄭太後那裏得知了許多盛傳朝野的惡事,都是眼前這個唐姓少年瞞著外甥皇帝做下的,他便暗自定下要為外甥澄清宇域的決心。
    外甥皇帝要做千古明君,怎能被奸佞宵小所左右?
    鏟除這個問題少年,便是他新官上任三把火中最重要的一把火。
    然而,昨日的城門口失策,今日東城所三人的的突然闖入,使得這番狀況成了夾生飯。
    令他措手不及的同時,又心生不甘。
    對麵的那個唐姓少年似乎也心有不甘,他甚至為此拒絕了孟嵩和稀泥的提議。
    這一下是鄭國泰樂見其成的,孟嵩本就不同意他在此時冒然對唐辰出手,當然也沒明確反對。
    但唐辰當眾不給自己幹爹麵子的行為,顯然令孟嵩這位死要麵子的朝廷大員,心生了芥蒂。
    “你待要怎樣?”孟嵩壓抑著自己的怒氣,喝問道。
    唐辰像是沒看到自己幹爹臉上幾乎要噴出的怒火,一臉無辜地道:
    “《大鄭律》卷十二刑律第十九章,凡謀殺製使及本管長官,已殺者,皆斬;已傷者,絞;已行未傷者,仗一百,流兩千裏。
    大人身為大理寺卿不可能不懂刑律吧?”
    “那又如何?”算起來,這還是孟嵩第一次正麵與這位幹兒子交鋒,當日共同保皇的默契,至今讓他為之回味,可惜二人終究利益多過感情,朝堂中稍有風向移動,二人就會因不同的利益訴求,走到不同的位置上。
    “我要告狀啊,他當街刺殺我,作為苦主,請求大老爺為我申冤昭雪不犯法吧?”
    唐辰像個初出茅廬的孩子般,瞪著兩大無辜眼睛,眨呀眨呀。
    孟嵩顯然沒想到他會來這麽一出,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民告官,先杖五十,再審;官告官,要該怎麽判罰?
    不對,官告官,是需要上書彈劾的,差點被這個幹兒子給繞進去。
    想到此他立刻陰沉著臉道:“你要彈劾國舅,自該上書朝堂,由陛下聖裁,豈能因私而告?”
    “哦,得告禦狀才行啊,那行,我去敲登聞鼓。”說著,唐辰像真有天大冤屈一般,轉身便要向登聞鼓所在地方向走。
    “胡鬧!”隻是他腳步還沒邁開,孟嵩頓時厲喝一聲,“登聞鼓是需大冤屈才可申訴的,豈是你這般隨意敲打的?”
    隻是他的話音剛落,“咚”的一聲巨響,仿若驚雷般猝然撕碎了京城表麵的平靜。
    沉寂了才半年的京城,猶如被先生抓包偷睡拎起耳朵的頑皮孩子,再度沸騰起來。
    那一下下宛如悶雷貼著地皮滾動的擂鼓聲,似帶著粗糲的蠻力,要撞開天門,要撞碎所有隱藏在天門背後的肮髒與不安。
    這一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驚的孟嵩和鄭國泰齊齊變色,不約而同地望向唐辰,目光中帶著探詢和憤怒。
    “看我幹什麽,我還沒去敲呢。”唐辰大概猜到是誰敲的,隻是沒想到對方出發的早,可進京的時間竟比他慢了一天。
    而就在他心態輕鬆地想象如何看這場好戲時,忽聽一個急切的少年聲音張皇失措地叫嚷喊道:
    “少爺,三少爺,唐三少爺,柴伯,柴伯被人打出血了,有人,有人要挖唐奶奶的墳。”
    如此前言不搭後語的一句話,驚的唐辰霎時起了一層白毛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