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自作聰明的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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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昨夜是帶著怎樣的心情睡下,第二天恒星照常升起,霞光初現,重新將天空染成瑰麗的顏色,不留一絲昨日的斑駁與零落。
雲慕悠悠醒轉,一睜眼,透窗而過的刺眼光線正照在床頭,伸手擋住,有些陌生地看著熟悉的房間陳設。
書桌、窗棱,被胖子貼滿美女海報的牆麵,還有窗前一個梳妝完畢的粉麵胖子,手持明鏡滿意地點著頭。
竟然醒的比自己還早,不對,怎麽可能醒的比自己早,雲慕倏地坐起,心道壞了。
“兄弟,好久不見呐!”
胖子轉過那張人畜無害的笑臉,笑嘻嘻打著招呼。
同處一室,卻能活出王不見王的感覺,全拜兩人參差不齊的作息時間,雲慕天光初亮便出門,胖子披星戴月才歸巢,確實當得上好久不見四字。
雲慕此時哪有閑心理他,迅速翻出通訊終端,卻又失望的發現毫無動靜,一時間昨夜的煩悶化作濃愁,他狠狠抓亂一頭碎發,無力地又躺了回去,雙眼望向天花板怔怔出神。
昨天的消耗確實不小,尤其是精力,雖然通過蘇靜璿最後神奇地回補了些,但稍稍有些氣力之後,他就主動切斷了這層聯係,所以這一覺睡得太沉太死,錯過了平時的晨練。
他不敢保證今天蘇靜璿一定會準時出現,但總抱著一絲希望,一絲僥幸,現在,這希望碎了,而且碎的四分五裂。
此時的雲慕胡亂寄希望蘇靜璿今天出現,又不希望她出現,這種十分矛盾的心理其實隻需一個問候、一條訊息就能解釋清楚,然而世事若都如此簡單,也便沒有什麽誤會了。
無論是誰,似乎都不願意先開尊口,這是女人的驕傲,是男人的清醒,自以為是的清醒。
胖子放下鏡子,湊到跟前,盯著生無可戀的雲慕仔細瞧了半晌:“昨天都幹什麽啦,回來這麽晚?以後有什麽夜生活也帶著我行不行。”
忽又蹙起鼻子嗅了嗅,一雙小眼睛精光一閃,掐著五短手指一通猛算,賤賤道:“不對......不對不對不對......沒有酒味,沒有煙味,卻有淡淡香味。”
胖子連說了四個不對,雲慕心頭緊張了四次,但當說到淡淡香味,渙散的眼神瞬間凝聚成一點,心髒提到了嗓子眼。
蘇靜璿平時不施香水,這抹幽香來自她的身體,如蘭似麝,極淡極好聞,但這世上或許隻有他和蘇家人會知道。
想到昨天兩人幾乎抱了一整天,身上衣服幹了濕,濕了幹,這抹香味恐怕越發濃鬱,雲慕緊張地瞥過眼,用餘光注意著胖子的表情變化,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自己怎麽也要掙紮一番、解釋一番、安撫一番。
他忽然想起某個兄弟反目的經典橋段:我拿你當兄弟,你竟然想當我姐夫!
壓抑著呼吸,控製著心跳,經過短暫的兩秒鍾,卻可能重新定義兄弟,未來姐夫,還是無恥渣男的漫長兩秒鍾,胖子微微皺眉,而後舒展,複又皺眉道:“......不對,怎麽還有股子蔥花味兒?”
“你小子不會談戀愛,還跑人家裏去了吧?”
“......而且,還失戀了對不對?”
胖子睜著大到了極限的眼窩,張著嘴,說出兩句雖不中亦不遠矣的精妙猜測。
不知道他是怎麽會聯想到跑人家裏去的橋段,莫非就因為一手的蔥花味兒,所幸這味道也遮蓋了身上的異香,雲慕這才艱難吞了口口水,心裏也不得不佩服這兄弟的敏銳、大膽,更佩服那隻比警犬估計都不差的鼻子。
隻要猜不出是他姐,雲慕就無所謂,隻是轉念一想,還是別勾起他的好奇心為妙,何況或許也沒這個機會了。
迅速翻了個白眼,搖了搖頭,直愣愣繼續看著天花板,以沉默應對。
說到打架,胖子不行,但說到失戀的經驗,100個雲慕都難望其項背。
精力不濟、眼神渙散、一驚一乍、死不承認,這些從沒有在雲慕身上出現過的奇怪表現,胖子看了簡直感同身受。
想到大一開學之初,七戰七敗便是眼前這位兄弟陪自己輕鬆熬過的,此時兄弟心苦,自己豈能獨樂,胖子一拍胸脯大義凜然道:“快和我說說,是哪個係的學妹,我認不認識,看看我能不能給你想想辦法。”
豈能獨樂未必就是不樂,雲慕一橫眼,餘光裏盡是胖子根本壓不住笑意的圓滑嘴角,顫顫巍巍。
“送過花沒?”
雲慕搖頭。
“禮物呢?”
依然搖頭。
“電影、話劇、音樂會、酒吧總請過一次吧?”
懶得搖頭。
胖子飛揚的嘴角終於承載不住眼中所見,一秒垮了下去,雲慕這種對戀愛這一偉大事業的褻瀆,是他生平,或許也將是平生僅見。
任他自詡千般手段,萬般技巧,此刻都不覺得眼前這個書呆子值得他幫助、調教和栽培,弄不好還要毀了自己的一世英名。
熱情的胖子瞬時臉色一肅,抬腕看了看時間,語重心長道:“這個......不好意思啊,時間來不及了,我還要趕著上課去,你呢也別灰心,更別在一棵樹上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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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手拍拍雲慕的肩頭,看著窗外的遠山一眼萬年,深情歎道:“林子隻要大了,總會有幾棵歪脖子樹。”
“好姑娘,應該留給懂她們的人。”
“比如我。”
......
此時窗外那束刺眼的陽光正照到胖子的臉上,配合他悠遠的表情竟也有了幾分聖潔的味道。
雲慕枕著雙手,就這麽斜眼看著他,看他低頭轉身,然後離開,帶著一絲決然,一股悲壯,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就差沒有掩袖而泣,去赴那根本就不存在的早課。
但實際如何,雲慕心裏非常清楚,胖子這是有些怒己之不爭,哀他之不幸。在他看來,連自己這樣不解風情,不懂浪漫的人,竟然也有可愛的學妹會喜歡,讓花間老手如他,卻無花可摘怎麽自處,簡直是倒反天罡。
這種兄弟之間幸災樂禍式的假客氣,雲慕一點感動都欠奉,當然更不會生氣,早就習以為常。
然而胖子這一番話,卻是讓他第一次心生迷惘,腦中一片空白。
自己還能為蘇靜璿做些什麽?
本以為她要攻克意竅這一關,就算有了自己的幫助,少說也得經年之功,沒想到昨天意外被直接打通。雖然之後還有玄之又玄的神竅,但短時間也不可能觸及,何況神竅的奧秘,以自己的經驗,也是可遇不可求,一知半解。
除此之外,平時她喜歡吃什麽,在意穿什麽,有沒有普通女孩的小小虛榮,輕愁薄喜,一概不知。
雲慕忽然自嘲一笑,有些荒誕的想起周立恒,副總參謀長的兒子,從小和蘇靜璿一起長大,兩家關係自然也不錯,對她的喜好,肯定比自己要清楚的多吧。
繼而又想到了宴會上的秦少塵,一個可以讓周立恒靠邊,強勢站到蘇靜璿身邊而理所當然的男人,背景更是常人需要諱言的存在,自己竟然戲謔、囂張地告訴他,他配不上蘇靜璿。
這已經不是膽大,而是妄為。
對周立恒,印象說不上好壞,至少沒有正麵衝突,但對秦少塵、冷傲這些人,不知為何,雲慕有種植根血脈深處的不屑。
說來可笑,就是不屑,也總得有個莫名其妙的理由,或視金錢如糞土,或視權力於腐鼠,但雲慕很清楚自己沒有這麽高潔的道德感,自己不屑的不是權力與金錢,隻是他們建立在此基礎之上的奇怪優越感。
自己做的不夠好,但他們也絕對不行。
這種扞衛領地,以及領地上一切雌性同類的原始鬥誌,刺激著雲慕身上每一絲血肉,每一個細胞,讓他迅速從剛才的頹喪情緒中清醒過來。
翻身下床來到窗前,視線一角便是遠山,薄霧霏微,晨光裏像是位蒙著頭紗的新娘,羞澀探出絕美容顏。
“男人啊,都是賤骨頭。”雲慕揉揉臉,自言自語,眼中莫名便有了笑意。
......
山頭之上,薄霧之中,一襲輕衫佇立,出塵脫俗。
蘇靜璿青絲如瀑,發梢綴著晨露,站在一處平整的石麵不動良久,好看的眸子望著山下漸漸生動起來的湖麵,有些黯淡,有些不解,還帶著慍怒。
最終這些情緒混雜成深深的不舍,恨恨一跺腳,轉身向來路走去。
......
......
很像無數影視劇本演繹的交錯人生,在清晨浪漫的城市街角,男主挎著背包習慣向左,女主捧著溫熱咖啡習慣向右,比鄰而居竟然難求一見。
雲慕一如既往早起,沿原路攀上山頂,習慣性走一走,看一看,然後抱臂斜靠著樹幹,深情凝望向某處,很有些失落的苦情男主既視感。如果胖子能看到此番場景,一定不會認為他是個不懂浪漫的書呆子,甚至會覺得極具追女的天賦。
然而女主終沒有如約而至,在這秋日的晨光之中,驀然回首,用她朝陽般的溫暖笑容撫慰人心。
這個時候,蘇靜璿已經出現在了機動係的巨大訓練館裏,開始了上午的封閉訓練,甚至比周繼都要早。這一變化並沒有讓人感到意外,畢竟誰都知道還有不到三個月,兩年一屆的全星域軍院機甲格鬥賽就要開始,時間緊迫。
但讓機動係的格鬥教員們意外的是,短短幾天不見,她的變化猶如實質,不論動作的敏捷性還是精準度,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提高,尤其攻守之間的過渡,起止銜接的柔和,令他們依稀看到某種可能。
這些軍院的格鬥教員,都是軍方退役或是現役最優秀的機師,或多或少和頗具神秘色彩的王牌機師有過接觸。雖然真正體現他們價值的戰鬥,幾乎少有人能夠親眼見證,但何謂王牌何謂最優秀,兩者之間看似細微,實則天壤有別的鴻溝,教員們心知肚明。
正因為如此,才會有王牌機師不可教的說法,對於蘇靜璿的神奇變化,教員們除了提點一些格鬥技術、對戰經驗之外,並給不了太多幫助。
實際上,在蘇靜璿的意竅被意外打通當天,雲慕就已經提醒過,今後要做的是依據對自身氣勁的熟悉,不斷提升感知精度,改變原先依靠動能反饋再做反應的習慣,除此之外他也幫不了什麽了。
因為還要配合王教授的研究,蘇靜璿幾乎整天都在機動係的訓練館或是地下實驗室,有意無意切斷了一切外界的幹擾,連帶著範小蕾都極少出現在雲慕的眼前。
兩個人就這樣互不打擾的過著各自簡單的校園生活,偶爾小丫頭會在深夜想念一碗香滑勁爽的麵條,雲慕才會來到實驗室,其他時間,兩人如同彼此感應又永不相交的平行線,若即若離。
而那個本應美好,卻滿是意外、荒唐、衝突交織的周末,似乎漸漸被遺忘。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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