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管挖不管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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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在等等這些稀奇古怪的反證理由支持下,盡管軍院沒有對此事有任何官方定論,首都星高校大部分學生,還是默認有這麽一個同齡人,幹了他們想幹的事。
    隻是今天擺到了課堂之上,所有這些理由都蒼白如紙,上不了台麵,氣氛頓時陷入尷尬的沉寂之中。
    “我就說這幫家夥沒安好心,陰魂不散。”胖子在雲慕耳邊憤憤道。
    雲慕托著腮幫子,心想前進星這道鬼門關都走了一遭,上學期的事情過去那麽久,是真是假又有多少意義,於是笑著調侃道:“我覺得他們說的有點道理啊,這個時候,你姐夫是不是應該出來講兩句?”
    “還笑?敢情這隻是我們機動係的事,就不是你們控製動力係的事?再怎麽也算我們這群兄弟姐妹的事吧?”
    胖子攥起拳頭伸到雲慕麵前,囂張地晃了晃,忽地彈起中指,像一條肥碩的春蠶,鄙視道:“枉我薇兒姐還總是提起你,不講義氣。”
    雲慕笑容頓時一凝,眼底倏然閃過那抹醉人紅色,令他心尖一顫,進而一慌,有些結巴道:“提起我?說......說什麽?”
    前進星回來後,除了聚會一次,已經許久沒有人在自己耳邊提及艾薇兒,甚至前些天與艾雷保持著聯係,都沒有談到過她。
    這個某種意義上,自己親手接觸的珈藍星外的第一個女孩,無論在狩獵星,還是在麵對交流生挑釁時的勇敢表現,都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無憂無慮時熱情如火,心有所擾時我見猶憐。
    雲慕心知在和蘇靜璿前路未知,還有個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放下的林雨竹存在的情況下,任何一點春心蕩漾都有負兩個女孩,更是給自己找麻煩,然而心尖那絲震顫卻無比真實,真實過後盡是心慌。
    活的男人,比如自己,比如胖子,原來是一丘之貉。
    胖子嫌棄地看了他一眼:“說幫你看了幾家實驗室,有時間一起去實地看看,雖然現在離你搬來首都星還有不短的時間,但假期也是各種工作室轉讓的高峰,要早做準備,如果滿意就給你提前打好招呼,免得被別人又搶了先。”
    “看看人家薇兒姐,古道熱腸,再看看你,世態炎涼。”
    轉而雙眼噴火般盯著沃頓幾個,埋怨道:“也不知道給出出主意。”
    ......
    “那就再揍一遍!”
    ......
    ......
    一堂原本普通不過的戰術理論課,在老師嵐楓的精彩講解中啟承,一番閑談下轉折,最後在滿室嘈雜的互不相讓中,於教室後排不知名處,驀然傳出的“再揍一遍”聲中,高潮結尾。
    你來我往,雙方約定。
    給予神秘的“戰卒”機師一個禮拜準備,更確切的說是獲取今天這場約戰消息的時間。
    而沃頓、劉易斯、合川,因為擺明是三挑一,為以示大度,隻要首都星在校學生,皆算在“戰卒”機師可能之列。
    一周之後,晚7點,模擬格鬥場景創建,登陸密碼高校社區公布,係統設置麵部識別認證(互不可見),虛位以待。
    ......
    一場正名之戰,亦或質疑之戰,最終演變成為一方毫無損失,一方卻沒有退路的信仰之戰,便在課後,以比烈火燎原之勢,更迅猛地點燃了整個首都星高校社區,全網主題隻有一個:你在哪裏?
    而在你字之前,雲慕驚懼的發現了無數定語,比如我的兄弟,我的英雄,我的信仰,我的男人......
    然而所有這些都不及此刻他所見,有些茫然看著胖子熟練登陸上首都星高校社區,點擊進一個主頁版塊,雲慕揉了揉眼睛,版塊標題是赫然的7個大字:我是‘戰祖’小舅子。
    再看一旁顯示跟帖數量,已然有了條,關注瀏覽更是超過。
    而胖子急不可耐地又發了一條置頂帖子:姐夫,你在哪裏?
    帖子以下沒有任何造作陳情,沒有任何懇切央求,隻附照片一張。
    那是一幅雲慕都不曾想見的醉人風情,他一眼看出背景正是蘇家後院,青澀少女長發如瀑,笑顏如花,側身踮起腳尖,素手拈過一朵花蕊湊到鼻尖,在遠處一片金輝映襯下,輕風起羅裙流轉,人與花蝶舞翩躚。
    畫中人雅意芬芳,畫外人早已心旌神搖。
    “這......這什麽玩意?”雲慕聲音微顫著道。
    “嘖嘖嘖,你看看,你看看。”
    胖子看著不斷閃現的跟帖,眉眼已擠作一團,瀏覽數隻短短幾秒就再度迅速增長,瞬間破了,轉眼......,稀罕著道:“你以為我這姐夫白叫的,這是我發起的一個超話版塊,之前隻發了張老姐的背影,就有兩萬多瀏覽,一萬多跟帖,還有人發了不少姐姐妹妹的照片,想和我爭。”
    “嘿嘿,這一把,看他們還怎麽爭,怎麽著關注瀏覽也該要上十萬吧。”
    “有十萬人把這消息散出去,我就不信那家夥看不到,看不上,看了不會心癢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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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胖子的自信,雲慕心裏無比堅定,甚至比他更為樂觀,卻依舊愕然道:“你就這麽相信對方一定是個適齡青年,萬一......”
    “我承認,我有賭的成分。”
    不等雲慕把話說完,胖子環抱著雙手,將整個人圓潤的堆坐進可憐的座椅,吱呀作響,眼神狡猾說道:“但有什麽好怕,我姐身份擺這呢,沒點自知之明,誰敢?真要是個有些年紀,配不上的,你覺得他敢當真?不用我姐親自拒絕,我都分分鍾捶死他,誰讓我姓蘇呢!”
    “但如果真是個合適的,不管兩情相不相悅,主動權都在我姐手裏,你說該不該賭一把?”
    雲慕臉頰不自然地抽了抽,嘀咕道:“你就不擔心萬一你姐有意,那家夥無情,傷了你姐的心?”
    兩個人的宿舍,彼此沉默很常見,但能因沉默而冷場,因冷場而生出幾許冷幽默似的時間凝滯卻十分少見。
    雲慕半晌沒聽到一點動靜,似乎連空氣都停止了流動,瞥過眼,才發現胖子正活見鬼一樣瞪著他,又過了半晌,胖子才喉頭咕噥出幾絲幹澀笑意,繼而放聲大笑。
    “嗬嗬,你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腦子是不是壞了。”
    “哈哈哈哈......單身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啊大哥,我同情你,十分同情你,哈哈哈......”
    “......傷我姐的心,那還是男人麽?”
    ......
    ......
    一石可以激起千層浪,一圖也足以撩撥萬人心。
    這些天首都星最活躍的兩群人,正被接二連三的消息,如轟然砸落的巨石,震得眼花繚亂,目眩神迷。
    在商界,艾氏工業的外貿審批毫無征兆地通過了,懂得如何與裝備部打交道的人都明白,縱然從晚宴那夜算起,如此繁複,涉及軍品的行政審批,通過也算神速,何況攔在艾氏工業麵前的,從來就不是軍貿管製條例本身。
    而在這條驚人消息過後沒幾天,更有炸裂傳言說,最終是北域戰區司令韓勁施的壓。
    北域戰區正對加蓬帝國方向,前進星上兩國又多少齟齬不清,他有足夠理由、資格以及實力推動裝備部放行。
    這些商人們,尤其是首都星頂級商圈的商人,都知道成事的關鍵,艾氏與韓勁之間,還有一個神秘的青年,一個連冷傲和秦少塵都不賣任何麵子的青年。
    於是那夜之後,一直壓抑著或樂觀、或悲觀、或冷眼旁觀情緒的商人們,便於此時興奮了起來,這段時間首都星頂級會所一房難求,私宴不斷。
    同樣還有更大一群人,拉幫結派在高校社區論壇,在學院區各大高校周邊的小吃街,因為一場約戰,因為一張照片,因為期待一名年輕機師的出現而瘋狂。
    年輕,跋扈,神秘,還都和艾氏有關係,其實兩者有許多共同點,至少值得聯想,然而一個出現在了名利場,一個出現在了格鬥場,卻像隔著遙遠星河,始終沒有人將他們聯係到一起。
    但總有人會將他們聯係到一起,也總有人知道他們本就是一個人。
    ......
    這些天的小白樓,每晚的地下試驗機庫都會燈火通明,直至夜深。
    炫目穹頂之下,一道青灰色身影閃過,重重踩向防滑地麵,速度之快,竟有些晃目。
    隨著膝部、足部關節電機轉速瞬間提升,一陣沉鳴,十數噸重的鋼鐵巨獸長身而起,輕盈靈動地躍上了半空......
    機甲縱躍,總免不了頓挫之感,半磁浮狀態的機師從感受到機械腿的助力,再作出動作,通常都有不低於650毫秒的延遲。
    這對人來說像是慢動作,但對於7、8米高,套著鋼鐵軀殼,以電機驅動的機甲來說已經相當迅速。
    有些成熟的機師可以憑借經驗或是感覺,將這個延遲人為縮短,但遠遠不及眼前的青色機甲,肉眼可見的流暢與迅捷。
    駕駛艙裏,蘇靜璿蛾眉緊蹙,額頭已經沁滿細密的汗珠,漸漸又匯聚成一條條小溪,再順著光滑的臉頰滴落,在座艙內壁綻開。
    長時間、高強度的訓練,意竅對精神的消耗十分巨大,相比之下,因為每個動作控製地更為精準,純體力的損耗反倒下降了許多,盡管此時已經渾身濕透,肌肉酸脹,卻掩蓋不住她內心的喜悅。
    青灰色機甲在空中拖著一串虛影,如同輕靈的飛燕,淩空作出一個漂亮的滾翻動作。
    隨著嘭嘭兩聲沉響,三趾機械足弓先後穩穩落地,機身恐怖的動能被關節彈性構件瞬間吸收,轉化,重新分配進全電係統,座艙儀表燈光都為之一亮。
    同時機甲足部噴出四道無形空氣,熾熱得仿佛要將地麵周邊的空間都扭曲,顯得有些虛幻,然而整台機甲實際上,卻紋絲不動。
    如果此時有懂得機甲的人旁觀,必會吃驚到下頜脫臼,半身不遂。
    座艙裏,蘇靜璿切斷人機交互係統,隨著艙門打開,機庫冷然的空氣灌入,狠狠揮了揮拳頭,難以自抑心頭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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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從前進星回來之後,自己這些天的變化到底有多大,從模糊能感知整個機甲的動作,到不用分心留意諸如輔助平衡、動力配平等等常用數值,再到和機甲完全融為一體,感官被意識擴展而升華。
    每一次拳鋒的碰撞,每一腳掃踢的角度,都如同自己的肉身拳腳一般,聽話、靈活、敏銳、如臂指使。
    就像剛才的滾翻,在空中無處著力的情況下,如果不能準確把握整個機甲的重心,含胸收腹,控製角度,高度,速度,別說穩穩落地,能落地都是僥幸。
    畢竟誰也不會這麽無聊,用昂貴的機甲去訓練什麽空中轉體三周半落地,按機甲操作規程,這類動作幾乎沒有實戰意義,也便無法普及成為標準。
    而且每位機師的操作習慣各不相同,就算強加上此類機載控製代碼,從嚐試到熟悉,又不知要摔壞多少台機甲,誰家地主也沒有這餘糧。
    但她做到了,這種脫胎換骨的感覺,讓她不免聯想到不久之前,新一代機甲的測試評審,所有測試機師,甚至王牌機師用盡了全力,都無法達到軍方想要達到的標準。
    人與機甲,到底誰才是製約彼此的關鍵因素?
    雖然最終評審被中止,是因為一段絕密視頻,以及通過對視頻裏神秘的鬼麵機甲動作分析,推測出的恐怖數據。
    但不可否認,就算沒有這段視頻,幾乎所有人也隻會將達不成標準的矛頭,指向機甲的設計與製造,因為長久以來的科學認知裏,機械才有著人力難以企及的無限潛力。
    落後設計可以改進,製造工藝可以升級,傳統材料可以替代......
    而人,還能怎麽升級?
    然而自從意竅被意外打通,親曆著自身一天天的驚人變化,蘇靜璿漸漸意識到,人與人的不同,其實遠比機械與機械的差異來的巨大。
    每每便在此時,那個翻山越嶺如走平地,滿星球追著加蓬人揍的身影,又會衝破她心底所有的埋怨、冷漠與抵抗,難以遏製地冒出頭來,時而溫良無害的笑,時而頑劣不堪的鬧,總是惹人心煩。
    而比這個煩人的家夥更為煩人的,是知道他真正接觸機甲才半年多,所有人的極限,好像對於他,隻是起點。
    偏生這家夥還毫無所覺,將別人無法想象又夢寐以求的東西,無私地教給了自己。
    何其可惡!何其可恨!何其可惱!
    ......
    就在這種矛盾情緒的層層遞進中,蘇靜璿將自己浸入溫熱的按摩池,結束了一天的訓練。
    池水富含恢複體能的營養液,有些粘稠,室內光線柔和,正折射出水下那副身體,更加的修長而綽約,美輪美奐。
    此刻理療室隻有她一個,整間實驗室也不過還有個小丫頭而已,根本不虞有外人會進來。
    而她卻斜靠著池壁,怔怔看著水麵頰染紅霞,胸前半沒於水下的兩團滑膩,也被一隻手捂的嚴嚴實實,好像四周有雙充滿惡趣味的無良眼睛,正一眨不眨盯著她。
    然而無論用力幾何,又擠壓成何種不規則形狀,體積不變之下,正球形表麵積最小,故而不免從某個角度看去,總會有曲線比那渾圓更為驚人。
    如若那雙隱形的眼睛真的存在,也必然會因鼻尖不爭氣的兩道熱血而無所遁形。
    蘇靜璿的漂亮,已經無需贅言,現在世人都清楚,她自己也清楚。
    然而就像醫生眼裏隻有病人,戰場之上隻分敵我,對於注定要成為一名軍人的她來說,容貌沒有給她帶來任何焦慮,也沒有任何竊喜,更不會產生那許多自憐自艾的嬌弱想法。
    可是近來頻頻在夜深人靜之時,產生此刻這般被偷窺的荒唐情緒,幾度讓她憤懣,而後無奈,放空,隻希望用每天的疲勞去分散注意。
    但隨之而來的困擾便是,訓練越是疲勞,又越和體內徹底蛻變了的意識羈絆不清,仿佛時時刻刻提醒著她,無論她承不承認,願不願意,她的身體裏,已經有了那個家夥的獨特印記,再難分彼此。
    不是血脈,卻勝似血脈,蘇靜璿咬著牙床一陣氣苦,恨恨攪動起池水,好像上麵倒映著某張得意忘形的笑臉,必須徹底予以粉碎。
    近來兩人基本沒有照麵,又哪裏來的得意忘形,縱然見到,雲慕也是謹小慎微,又哪裏敢得意忘形。
    蘇靜璿會有此印象,也是這兩天與父親通話,得到了艾氏工業的消息,不免又聊起這個無良的家夥,語氣裏父親更是對他青睞有加。
    自己吃了虧,還要聽他被父親誇。
    任哪個正在氣頭上的女孩,此時都會將一腔怨氣撒在那個上騙老,下騙小的不良人身上,惡語相向。
    蘇靜璿便覺得雲慕如果知道,該有多麽得意忘形,然而和女人們常掛口頭的臭男人、死鬼這些稱呼一樣,除了出氣之用,非但不真實,反倒還透著股親密與可愛。
    想到此處,蘇靜璿更氣不打一處來,猛然間坐起,無辜的池水被洶湧而曼妙的身段激起層層惡浪,恨意滔天,春光乍泄。
    “錯是你犯的,事我還要給你辦了,到現在連一句感謝都沒有!”
    說完齜起一排晶瑩貝齒,像一隻雌虎,在氤氳的池水中張牙舞爪,惡狠狠道:“真想咬死你!咬死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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