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霧海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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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正確的思路,有寧歡歌的黑客技術,不出半天便有一輛銀灰色可疑飛車進入了兩人的視野。
又查看了事發地附近幾棟高樓的監控,終於可以鎖定這輛車,以及開車的青年。
中等身材,表情木然,唯有一雙滿是邪魅之意的眼睛算是特點,其他便一無所知。
像霧海市這樣地處偏遠星區的早期工業城市,隨著資源的匱乏以及產業變革,越來越多本地人口流失,同時也有不少更偏遠星球的人口流入,管理混亂,設施落後,魚龍混雜。
汽車、房間都是通過地下渠道租賃的,定向設備也能通過黑市搞到,因為靠近北部邊疆星域,這個青年如何出現在這座小城,甚至是不是來自於玄武3星,以現在兩人手上的資源,根本無從查起。
在霧海市一家算得上頂級的酒店裏,寧歡歌死死盯著電腦光幕上這張冷漠且麻木的臉,剛燃起的希望似乎又要熄滅,眼淚不自覺又落了下來:“哥,接下來怎麽辦?我們要不要再去找找警察。”
雲慕認真思考了一下,堅定的搖了搖頭。
警方已經結案,且不說會不會相信他們手上掌握的信息,以他對這邊警察辦事效率的樂觀估計,恐怕最後無非就是一樁積案罷了。
苦主無錢無勢,辦好了也無名無利。
但是最終促使他作出這種選擇的真實想法,卻是這名青年所展現的行事水準,以及他背後可能站著的龐然大物,完全可以輕鬆製造出一些證據、壓力或是意外,讓所謂的調查終止,最後將一切都擦幹抹淨。
更因為這件事,從一開始雲慕就不想假手他人。
“相信我,我來想辦法找出他。”
看著低頭默默操作起個人通訊終端的雲慕,被憤怒、悲傷、無助情緒交織的寧歡歌,卻在聽到這句話後,瞬間變得平靜與安心。
在她18年的人生閱曆之中,或許還有從父親口中聽聞的人間悲喜之中,有多少人能聽到朋友出事的第一時間,便放下一切橫跨星海而來,又能為了一聲隻指代關係,卻無血濃之親的哥哥,真正願意承擔起當哥哥的責任。
影響人彼此間信任的因素有很多,可這世上總有些人不用去試探,不用去懷疑,便會讓人心生親近,無條件的相信。
說來雲慕的長相談不上多麽出挑,甚至帶著絲絲清冷,但不知是天生如此還是後天養成,在他銳利的眉眼盡處,鋼鐵般堅毅的骨相邊緣,卻自有一股圓融內斂之意,讓人不自覺地忽略他眉宇間所藏的鋒芒,顯得可親。
兩人在工業博覽會上的初次相遇,寧歡歌對他的第一印象是妥妥的富二代,但絕對也是具有正義感且不庸碌的富二代,說話舉止又完全看不出是個富二代。
此時再看他舉手間將程星辰送往了首都星的醫院,然後縝密分析案情,尋找凶手的蹤跡,再到現在用他自己的關係追查凶手的去向,這一天以來的所作所為,已經遠比富二代三個字所能代表的意義深遠的多。
寧歡歌不由想起了在父親墓前,隱隱聽到雲慕對父親的自言自語。
我比你想象的要厲害一點。
語氣有點像說他真的厲害,好讓父親放心,卻又怕被認為吹噓過了頭,於是勉強又加了個一點。
想到此處,小姑娘嘴角微動,露出了這十幾天來第一抹笑容,像剛剛撥開烏雲的陽光,雖不熱烈卻很美好。
這時雲慕正好發送完信息抬起頭,發現寧歡歌有些怔怔地看著他,帶著久違的笑容,也是心頭一鬆。
一天下來,還沒來得及顧上這個短發蓬亂,滿臉憔悴,衣衫皺皺巴巴的妹妹,經曆人生巨變,想必這十多天小姑娘都沒有好好吃好好睡,恐怕大部分時間是在醫院的長廊裏度過。
弱小可憐,天生就激發著人類的保護欲,雲慕忽然想起那夜的林雨竹,也是這般笑中帶淚,孤苦無依。
雲慕不是個消極的宿命論者,相反還有些隨遇而安的天命想法,所以來到首都星後,碰上的事情雖然都有些偏離他預想的人生,但遇上了就沒有不管的道理。
何況有這樣一個妹妹屬實不錯,以後還能白撿一個便宜妹夫,永遠喊自己大哥,想想都很有賺頭。
“泡個澡放鬆一下,我去給你買身衣服。”
雲慕起身披上大衣,囑咐道:“等我回來好好吃頓晚飯,然後安心等消息,隻要他沒有人間蒸發。”
入夜的霧海市氣溫驟降,街道行人漸稀,顯得更加蕭索寒冷,寧歡歌望著窗外十幾年不變的灰敗景像,卻感受到了難得的溫暖,父親雖然不在了,可自己還有這個哥哥。
而且,他還有一點厲害。
......
......
借著給寧歡歌買衣服的空檔,雲慕在酒店周邊轉了轉,似乎也隻有酒店二樓的餐廳還算不錯。
霧海雖然有些破敗,但不可否認,百年的老工業城市不會缺了有錢人,但和首都星上流社會的低調奢華不同,在霧海市證明自己有錢有勢的方法,就簡單粗暴了許多,就差額頭寫上有錢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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拇指粗細的紫金項鏈,鴿蛋大小的寶石戒指,或挽著身材火辣的女孩,或被凶悍保鏢簇擁,什麽樣的生存環境便催生出什麽樣的處世哲學,雲慕隨意掃了兩眼,並沒覺得這些人與首都星的秦少塵、冷傲本質上想表達的東西有多大區別。
自己裝扮過的礦星風格,也就是在此基礎上更為囂張、不講理一些罷了。
不過正如那夜張狂的他與“稱心湖”畔的輕柔晚風不相配,此時兩人一身素色絨麵大衣,簡潔明快,明眼人稍加留意就知道質地不俗,價格不菲,更與餐廳裏濃烈的暴發戶風格不怎麽相容。
霧海是一座小城,夜晚在為數不多的高檔餐廳裏,貿然出現兩張年輕的新麵孔,也多少會惹來些注意。
寧歡歌有些拘謹和不自在,加之此刻的心境,隻吃了幾口便低頭沉默起來,雲慕細心將一塊牛排切成粒粒小塊,放到她盤裏。
“再吃點,消息的事不用急,學院已經在幫我聯係,我想很快就會有回音。”
雲慕編輯的信息是發給上校許耀陽的,想要查到青年的蹤跡,無法再奢望寧歡歌能竊入進警察局的網絡係統,不過眼前這個能被首都電子科技大學提前招錄的少女,倒是真咬著牙說想試試。
這樣的想法大概全是複仇情緒在起作用,雲慕不想冒這個險,恐怕還沒等兩人找到線索,就得先提防被抓,橫生出這些無端的麻煩。
事實上有些事情,真要解決起來並不困難,困難隻在於你是誰。
或許是聽多了父親這些年工作中的所見所聞所遇,寧歡歌雙眸輕輕顫動,低落道:“找到了能怎麽樣?警察會相信麽?如果不相信怎麽辦?”
雲慕輕聲安慰著說:“無論如何先知道他是誰。”
“警察管不了的事情......哥來管。”
這不是一句簡單寬慰人的話,說這話時,無人注意到他眼中閃現的攝人栗色。
事實上一個被無端扔進戰場,就前前後後擊殺了數十台加蓬機甲的人,細究起來,驚人的不應隻是他展現的實力,還有殺人時的冷硬心誌。
然而這一切都被戰場的殘酷和你死我活掩蓋了,仿佛身為第一軍事學院的一員,天然就有了軍人的鐵血成色,忘了他隻是一名旁係的大一新生。
殺人不是兒戲,但在狩獵星上,可能隻是場遊戲。
雲慕還記得那個受隕石墜地爆炸影響,萬獸奔騰的恐怖場景,14歲的他和老趙跑散了,與一名陌生獵人躲進了一處洞穴。
在他有些劫後餘生,少年心性地炫耀起那幾天的收獲後,對方悄悄磕碎了隨身的定位裝置,麵帶微笑的掏出了匕首。
這是他第一次殺人,用對方的匕首紮進對方的心髒。
雲慕其實一直都知道老趙就在附近看著自己,但這一切的發生,他沒有管,自己也沒有尋求幫助。
“他為什麽要殺我。”
“因為他覺得可以殺你。”
然後就是一場兩人關於對錯、善惡、殺人標準的談話,殺人者不會覺得你死是錯,被殺者也永遠覺得你才真的該死,善惡是辯證的,生死才是唯物的。
最後在現實正義與程序正義之間,雲慕傾向選擇了現實正義。
這很正常,對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很符合人類最樸素的善惡報應觀念,程序正義在這片星空,有太多空子可鑽,煙塵可蔽。
就像陌生獵人砸碎定位器,如果是自己死了,誰也查不到他身上,但最終是他死了,屍體被老趙隨意丟棄在山洞外,不出半天便屍骨無存,也沒人查得到自己。
正因如此,中年人的仇如果程序正義給不了,雲慕並不介意自己來,所以找到那個青年才是重中之重。
寧歡歌不會清楚這些,她隻是抬起頭笑了笑,有些歉疚將這個哥哥帶進如此的麻煩之中,在她心裏,要是警察都管不了的事情,還能有什麽辦法。
縱橫於星海宇宙,化身正義的使者,邪惡的克星,嫉惡如仇的英雄,影視劇中倒比比皆是,但在這座凋敝、陳舊,本應很有英雄生存土壤的霧海市,並沒有。
此時她的眼睛裏,隻有周遭的熱烈與內心淒惶形成的強烈對比之下,失焦而成的虛影,模糊不清。
雲慕輕輕歎了口氣,沒有多說什麽,有些東西隻能自己去扛,旁人無能為力,見她實在沒有什麽胃口,喊來服務員又要了一份甜點,打包帶走。
在玄武三星之中,3星作為最早開發的資源類星球,經曆兩百多年的開采,早已不複當年的輝煌,而一座城市真正要沒落,看的還是人,尤其是年輕人。
霧海市除了還剩幾家老工業公司,已經少有值得外來客商光顧的東西,更沒有什麽風景明秀之處,於是這家老牌酒店的餐廳,往來的便多是本地人,更是少見外來的年輕人。
餐廳一側,卻有幾名豪服青年男女正圍坐一桌放肆說笑 ,完全不顧及周邊那些真正一臉橫肉,看起來極不好惹的客人。
“偉哥,你看那邊,那個小妞像不像寧歡歌,就是那個死硬死硬的記者,老寧家的女兒。”有個麻臉青年早就注意上了雲慕這桌,對著旁邊一名精瘦青年指了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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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呢?我瞧瞧。”
精瘦青年順著手指方向看去,一副還未睡醒一樣的浮腫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嘴角抽了抽,皮笑肉不笑道:“還別說,這身衣服配上她,完全不像以前那個假小子,夠嫩夠水靈,嘿嘿嘿......”
“旁邊那家夥誰啊,好像沒見過。”
幾人互相看了眼,搖了搖頭。
“管他呢,來了我們霧海,愛他媽誰是誰,我看上的女人,都得從我這邊過。”青年抓了一把有些鼓脹的褲襠,陰惻惻道。
這本是一句囂張,不帶一點掩飾,極容易招惹麻煩的話,但從這名看著迎風就倒的偉哥嘴裏說出來,卻沒引來任何的質疑目光,似乎所有人都在用漠不關心,甚至討好表情來佐證這話的正確。
他確實有說這話的資本,陸誌偉,霧海市最大的工業公司偉傑重工的太子爺,今年也不過20出頭的年紀,卻已是許多人口中的偉哥。
圍在他身邊的,也都是與偉傑重工有生意往來的礦業、運輸、分銷公司一幫閑散富家子弟,他們幾乎撐起了整個霧海半邊的財政稅收,簡直就是一幫行走的財神爺。
當然稱呼偉哥的由來,也是因為這兩個字最古老的用意,別看他這副皮囊枯瘦,下麵倒是有著相當偉岸的一肢之長,人盡皆知,也都避之不及。
“走吧,歡歌。”
雲慕拿上打包好的甜品,有些無奈餐廳那一邊的躁動,隻想帶著寧歡歌早點離開,隻是剛起身就知道麻煩是免不了了,努了努嘴問道:“那幾個你認識?”
寧歡歌疑惑著抬起頭,眼中閃過極深的厭惡之色,輕輕點了點。
隨著幾名青年嬉笑著施施然走過來,不知不覺,整個餐廳陷入了某種壓抑又亢奮,既見慣此種流程又期待出現某些變化的怪異氣氛之中。
這種感覺對雲慕來說並不算陌生,和自己張狂的那一夜其實十分相似,在他眼裏,這幾個大馬金刀般橫行的青年,不過是和秦少塵、冷傲一樣的角色,隻不過檔次低了太多。
聽寧歡歌說了個大概,也便知道都是一群什麽樣的貨色。
“歡歌妹妹,還記得哥哥我麽?你偉哥啊,嘿嘿嘿......”精瘦青年倒沒有急著露出一副欲火焚身的嘴臉,反而有些舔著臉,隻是惡俗的揉著褲襠,攔在了兩人麵前。
雲慕將寧歡歌拉到身後,看著青年冷冷道:“滾開!”
此話一出,整間餐廳像被按動了暫停鍵,瞬間安靜下來。
讓開與滾開,一字之差天壤之別,明顯帶有主觀的敵意。雲慕本不必如此,但他剛在寧不還的墓前,信誓旦旦不讓他女兒受欺負,天王老子來了都不行,轉身就碰上這樣一群醃臢貨,在他心裏,就是剛才幾人看寧歡歌的幾眼,都已經算是欺負了。
於是他變得很護短,極度的護短,帶著敵意,強烈的敵意。
莫名的,偉哥感覺脊梁處一陣寒毛倒豎,刺激的他極難堪地退了一大步,20年來從未有過的一步。
就像新曆以前的人類第一次踏足古月時所說的,這是個人的一小步,卻是人類的一大步。
他的這一步當然沒有那般影響,但在霧海市,卻足以讓一個人生出性命之憂。
“你誰啊,知不知道現在跟誰說話呢?信不信我弄死你。”此時那名最早注意寧歡歌的麻臉青年梗著脖頸,跨上一步指著雲慕的額頭,目光陰冷。
雲慕懶得去看他,嘲諷地笑了笑,想起不知從何年何月起,被人們拿來開起蠢萌玩笑的臥龍鳳雛,要是此時告訴他就在不久之前,就在說來離玄武3星並不太遠的那顆荒涼星球,自己手上早已經沾了幾十條加蓬人的命,會不會讓他這根孤勇而傲嬌的手指,瞬間不舉起來。
這幫人為什麽總喜歡把生死輕易掛在嘴上,他們或許隻認為,決定別人生死隻有麻煩與不麻煩的區別,卻不知道他們自己的生死,也不過是咽喉處的翻掌一擊罷了。
他隻希望身後的女孩不要被這些家夥打擾,而且兩人還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做,辦完了,這霧海市喜歡怎麽樣,這幫人願意怎麽玩,便和自己,和寧歡歌不再有關係。
揮手打落那根倔強的手指,雲慕默然轉身,護住寧歡歌道:“我們走。”
然而幾名青年又圍了上來,譏諷地看著兩人,包括餐廳那些或明或暗的眼神,都在明白無誤的告訴雲慕,他倆走不了,其實他自己心裏也清楚,有些事情開局很隨性,結局卻一直都很俗套。
“站住。”
偉哥一把扒開同伴,盯著臉色有些蒼白,卻淒婉動人的寧歡歌,陰惻惻道:“聽說你爸剛出車禍,死的有些蹊蹺啊。”
“怎麽樣,要不要我給我舅舅打個招呼,讓他們再好好查一查。”
警方已經定性結案,此時傑哥的話宛如一記驚雷,寧歡歌明顯猶豫著停下了腳步,霍然轉頭問道:“什麽意思?”
雲慕無奈隻得跟著駐足,斜睨著瘦猴一樣的所謂偉哥,心中暗道這貨還能安什麽好心。他很能理解寧歡歌此時的心情,任何對查出事情真相有幫助的東西,都值得她去嚐試,像橫膈肌被重擊之後入肺的第一絲空氣,像將溺之人抓住的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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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警方能夠徹查,當然是最好的選擇,可惜他太了解眼前這幫人的做事方式,太清楚這個臉無二兩肉的偉哥眼睛裏隻有鬼祟,毫無真誠,隻有目露的淫光,沒有一絲善良。
“沒什麽意思,霧海一年也出不了幾起車禍致死的事,就這麽被寧叔給趕上了,大小也算個名人,你說可惜不。”偉哥無視一旁的雲慕,盯著寧歡歌憂鬱的眼睛,舔了舔嘴唇,“我呢最看不得女孩子傷心,這不想著幫幫你,也就是一句話的事,誰讓寧叔這些年一直給我們偉傑重工整風糾錯呢,還沒來得及感謝,好人呐。”
寧歡歌不肯放棄,強忍著惡心問道:“怎麽幫?”
“放心,肯定一幫到底咯!”
偉哥一手插兜,挺著麻稈一樣的腰身鼓起一塊,滿臉淫笑。
雲慕很少主動挑事,但他確信自己聽到的是一棒到底而不是什麽一幫到底,還未等一眾青年晦澀曖昧的笑容洋溢而起,忽然幾人眼前一花,啪一聲脆響,一道幹癟人影直挺挺倒了下去,全場啞然。
無論這群青年平日裏如何囂張,麵對看不懂的猝然一擊,第一反應隻剩下驚恐,不解和猶豫。驚恐於偉哥刹時偏轉了50°倒地的脖子有沒有斷,不解眼前這名陌生青年怎麽敢在霧海這麽幹,又很猶豫他們應不應該找回這個場子。
囂張隻需要靠嘴,而真正找回場子需要拳頭,眼下看來,更需要能挨得住拳頭的好身板。
麻臉青年重重吞了口唾沫,轉身撲向被飯菜淋了一頭,腦袋無力甩向一邊的偉哥,使勁搖晃著鬼嚎道:“偉哥,你可不能死啊。”
“喊救護車,快喊救護車。”
“你們兩個誰都別想走。”
公鴨一樣的嗓音響徹了整個樓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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