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編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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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盛楠仍舊衝他笑笑,“您說這是苗疆的方子?”
    郎中頭都沒抬,隨意“嗯”了一聲。
    他輕輕揭開陸盛楠手臂上原先已經覆好的紗布,去了表麵的傷藥,重新上藥。
    “可苗疆的藥大半都是秘方,不會外傳。”陸盛楠自書中看到過,好奇問道。
    誰知郎中立刻板起臉,“知道的真多!”
    見他發火,陸盛楠回頭跟陳鋒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眼裏看出了狐疑。
    “我書上看到的,隨便問問。”陸盛楠趕忙安撫他。
    郎中眼珠子轉了轉,自鼻子又“哼”出一聲。
    正在這時,郎中娘子提著木桶進來,“剛燒的熱水,快洗洗臉。”
    “用什麽熱水,眼都哭腫了,冷水才消腫。”郎中回身瞥了眼裝得滿滿的一桶水,“折騰!”
    “嘿,你今天沒完了,哪根筋搭錯了?!”郎中娘子一看就是從來不會低頭的主。
    所以郎中又一次妥協了,“溫水也好,外麵天涼。”
    可真夠能屈能伸的!
    陸盛楠也不計較,由郎中娘子幫著洗了臉,又把快要散了的發重新挽緊。
    這時小學徒也捧著一大一小兩件黑色的披風回來,兩人穿上,感覺夜裏不出去走動走動,甚是辜負了這小學徒的一番苦心。
    不過也好,遮得夠嚴實。
    二人終還是趕在晌午前回了胡家,胡家依然一片安寧,陸謹還賴在胡懷清的書房,而李氏也在跟泮氏嘮家常,仿佛日子可以一直這麽寧靜美好地過下去一般。
    翠枝正在廊下嗑瓜子,見到他們回來,第一個衝過來,“小姐,一上午您都去哪裏了,可買了什麽好吃的?哎,怎麽你們穿了一模一樣的披風!”她眼睛一亮。
    “黑是黑了點,但是還怪神氣的呢!”
    “咳咳。”陸盛楠和陳鋒不約而同地幹咳兩聲,都不知道說什麽好,而後兩人默契地對視一眼,各自回房。
    進了屋,陸盛楠轉向翠枝,“去把房門關了。”
    翠枝曆來對她言聽計從,並未生疑,回身就去關門,“要鎖嗎?”她還一臉神秘兮兮地問,從前小姐從街上帶了些夫人不讓買的小吃食,也是進了屋就讓關門。
    待她興致勃勃地關了門回來,陸盛楠已經在桌旁坐下,披風下取出兩個白色瓷瓶放在桌上。
    “這是什麽?”翠枝過去拿起來左右看。
    “傷藥。”陸盛楠覷著她。
    “傷藥?買給誰的?”翠枝歪著頭問道。
    “我自己。”
    說著,陸盛楠抬起右手往披風領口係著的絲帶上一拉,披風便滑落身側,她左臂幾乎完全殷紅的袖子刺目地顯露在翠枝麵前。
    翠枝瞬間瞪圓了雙眼,她倒抽一口涼氣,衝上來想要拉起陸盛楠的胳膊,但手挨著她帶血的衣服,又怕得縮回了手。
    “小姐,小姐,這,這……”翠枝急得既不知道說什麽好,又跺著腳不知道幹什麽好。
    “別急,已經看過郎中,上過藥了,不嚴重,就是破了些皮肉,好好養著就沒事了。”陸盛楠安慰她。
    翠枝抬起通紅的眼睛,“真的嗎?小姐,疼嗎?”
    陸盛楠抿著唇,向她點頭,“真的,疼。”
    “那怎麽辦,我去找夫人給您請大夫,開止痛的藥!”她轉身就往門外衝。
    “回來!”陸盛楠厲聲喊住她。
    翠枝的手已經拉上了門閂,她擰巴著小臉,回頭一臉疼惜地看著陸盛楠,“小姐!”
    “我沒事,你給我找件寬鬆點的衣服換上,不要告訴老爺夫人,出門在外,我不想徒增他們的擔心和煩惱。”陸盛楠試著說服她。
    “可是小姐,夫人會看出來的呀。”翠枝快要哭出來了,她走回陸盛楠身側,蹲身在她麵前,小心翼翼抬手去查看她的傷口。
    “別看了,快去找衣服,我娘那個粗心鬼,能看出來才怪。”瞞住她娘,她還是很有把握的。
    翠枝隻能呐呐應下,去箱籠裏找了件牡丹花暗紋的胭脂紅夾襖,“小姐,這件吧,即便滲了血也看不出來。”
    陸盛楠皺眉打量半晌,“就它吧。”她很少穿這麽豔麗的衣服,這樣或許可以轉移下李氏的注意力。
    這邊廂,陳鋒也回了房,陳安正在窗下的長案前看書,陸謹時不時會找些書給他,還會考校他的學問。
    聽到開門聲,陳安抬起頭,眼睛頃刻就亮起來,“哥,你回來啦!”
    “嗯。”陳鋒眯了眯眼,上午經曆了這麽一遭,他更加堅定了對陳安的判斷,就是陸謹背後說的——小狐狸。
    他徑直走到桌邊坐下,陳安放下書跑過來,還殷勤地提壺給他斟了一盞茶。
    “你坐下。”陳鋒語氣冰冷,略帶命令地說。
    陳安一愣,他一直是怕這個舅舅的,但舅舅自昏迷中醒來,卻一直對他關懷備至,親切非常,他都已經忘了眼前的人從前對他可是橫眉冷目。
    被這麽冷不丁的一喝令,陳安的心裏立刻打起鼓來。
    “哥。”他怯生生看他,“我是做錯什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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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的身世,你可有什麽瞞著我?”陳鋒也不跟他繞彎子,緊盯著他開門見山。
    “哥,你說什麽?”陳安繼續小心翼翼試探著問。
    “你再跟我說下我們的身世。”陳鋒坐直身子,目光直直抓住站在他對麵的陳安的眼睛,很快就從他的眼睛裏看出了些許不安。
    “為,為什麽?”陳安被他看得直發毛,突然,他眼睛一亮,舅舅恢複記憶了?!
    “啪!”陳鋒見他眼神閃爍,抬手一巴掌拍在桌上,茶杯應聲跳起,又“哐當”一聲落回桌麵,茶水濺了一桌子。
    陳安被他嚇得立刻就蓄起了眼淚。
    他怕啊,從前每回聽說舅舅來了,他都是繞道走的,能遠遠看著就絕不走近,能點頭招呼就絕不開口,好容易舅舅變了,他才剛適應,難不成又變回去了?
    “舅……”他抽泣著。
    “就什麽就,快說!”
    陳安一噎,這也不像恢複的樣子,隻是在試探他?
    他把真相說出來,舅舅會怎樣?
    先前舅舅好好地,他們尚且抵擋不住這些惡人的追殺,現在舅舅失憶了,恐怕更加沒有能力力挽狂瀾。
    當務之急,是先平安找到鎮北軍,而且還需低調行事,盡量不暴露,因為鎮北軍現在是個什麽情形,誰也說不準。
    正在權衡之時,隻見陳鋒抬手一把扯了身上的披風,露出一身傷痕。
    “舅!哥!”陳安被驚得語無倫次,“你怎麽傷成這樣?!誰,誰幹的?!”
    “我也想知道。”陳鋒聲音低沉,帶著濃重的審視和猜疑看著陳安。
    沒看到這身傷,陳安還在猶豫要不要把真相說了,看到這身傷,他立刻決定,不能說!
    他們必須待在陸家,雖然陸家既不算有權有勢,也沒有武功高強的護院家丁,但他們至少是明麵上的官戶人家。
    那些惡人不敢明晃晃在陸家對他們下手,因為那樣,太容易暴露,父皇很快也會知道。
    下了決定,他立馬擠出兩行淚:“哥,你怎麽了,我都說過很多次了,我們是京郊五平縣人,父親跟人合股開了鏢局,娘三年前過世,爹也丟下我們不管,不僅退了鏢局的參股銀子,還賣了房子,我們倆無家可歸……”
    說到此,他撲進陳鋒懷裏,使勁摟著他的脖子“哇哇”大哭,還把鼻涕故意粘在他脖子上。
    被他這樣一哭一鬧,陳鋒心頭也不由發酸,他沉下氣,“別哭了,這麽大了,還動不動就哭。”他略帶嫌棄地把他推起來,抬手擦了一把自己的脖子。
    “我是怎麽昏迷的?”
    “鏢頭收留了我們,你被安排跟鏢,我在店裏打雜,一個月前,鏢頭接了個大單,把所有人都派出去跟鏢,結果你們還沒出京城就遇上劫匪,一起的十幾個人,就活了你一個,我看到你的時候,你就已經昏迷不醒了,鏢頭一家怕被死者家屬追債索命,連夜卷了錢跑了,我們也被趕了出來……”
    陳安的故事隻編到這裏,後麵的事,陸家也差不多知道了,他懶得費腦子繼續扯下去,幹脆又開始伸著脖子“嗷嗷”大哭起來。
    陳鋒歎氣,明知道這小鬼頭的話有水分,但就是拿他沒辦法,軟硬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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