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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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別哭了。”陳鋒扳起陳安的小臉瞅他,“出息!”
陳安抽抽嗒嗒,好半天才止住了哭聲。
陳鋒站起身,“我去換身衣裳。”
這時,窗外傳來小丫頭的聲音:“陳公子,我們夫人讓我來傳個話,午飯已經在花廳擺好了,還請二位過去用飯。”
“知道了,馬上到。”陳鋒隔著窗應了,小丫頭看見窗裏映出的高大身影,想起他俊逸的麵龐,臉一紅,低頭快步跑了。
等陸盛楠換好衣裳,帶著翠枝來到花廳,李氏、泮氏和胡瑜已經在吃茶聊天了。
李氏見她進來,就“呦”了一聲,她站起身,走近陸盛楠,噙著笑上下打量她,“今兒這太陽是打西邊出來的嗎?”
陸盛楠知道李氏在驚訝什麽,這身衣裳做好的時候,李氏興致勃勃拿來讓她試穿,彼時她正在繡花,撩眼瞥了瞥,“太豔,不穿。”
李氏好說歹說,也沒讓陸盛楠穿上身,出門就拐去找著陸謹一通數落,埋怨他給閨女看的書指定有問題,清心寡欲得都能去庵裏做姑子了!
這怎麽突然不聲不響又穿出來了?
她的眼睛不自然就飄向了胡瑜,隻見胡瑜低頭端坐著,麵無表情中透著滿身疲憊,甚至有點無精打采,思量片刻,遂又狐疑瞅回陸盛楠,深覺二人也不像在打擂台。那,又是為何?
“母親看夠了嗎?”陸盛楠笑著嬌嗔道,“還不興女兒穿個紅衣裳了?”
“就是說,這花骨朵一樣的,我看著真是喜歡,你這是挑得哪門子的不是?”泮氏見她繞著自己閨女打轉,怕她有啥子邪火要發,趕忙過來打圓場。
“我哪裏挑,再說,我挑也沒用,人家也不聽我的。”李氏酸溜溜地丟下一句,甩著帕子回了大桌坐下。
泮氏無奈一笑,舒眉這脾氣真是一點沒變。
陸盛楠卻也不惱,她含笑跟泮氏見禮:“胡伯母好!”
泮氏扶起她,又上下打量了一會兒,點頭道,“嗯,姑娘家,還是豔麗些好看。”
她說著,又回頭去看自家閨女,隻見胡瑜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隻能默默在心下歎氣搖頭。
這時,門外傳來陸謹和胡懷清的說笑聲。
“我兒不才,能得陸兄指點,真是三生有幸!”
“胡兄過謙,瞻兒天資聰慧,明年定能蟾宮折桂!”
隻是須臾二人就撩簾進來,身後還跟著玉樹臨風的胡瞻。
泮氏也聽到了陸謹的話,她看著自己的兒子,驕傲的笑容掩都掩不住。
李氏也湊趣地走過來,拍拍胡瞻的肩膀,“我家老爺,其他不敢說,做學問,那是沒得說,他說你行,你定然行!”
“借二位吉言了!”泮氏笑得更開心了。
“就不知以後是哪家有這個福氣得了這麽好的女婿。”李氏笑望著胡瞻,直看得他臉上都染了紅暈,才挪開了眼,轉頭看看自己一身紅衣、明媚嬌俏的女兒。
這麽好的男子再中了進士,就不是她閨女可以肖想的了,思及此忍不住長長“哎”了一聲。
就在這時,陳鋒帶著陳安來了。隻見他一身墨綠錦衣,腰間一根亮灰暗紋束帶,一頭墨發束起,用淡青色發帶紮緊,周身雖不見什麽裝飾,但清貴儒雅,很是風流。與他年齡相仿的胡瞻,頃刻便失了光彩。
陸盛楠忍不住眼前一亮,緊接著眼神就不由自主地去尋胡瑜,卻正好與她投過來的目光對上,兩人略顯尷尬地相視一笑。
陳鋒也看到了陸盛楠,見她紅衣著身,又是另一番從沒見過窈窕俏麗,忍不住又偷偷多瞄了幾眼。
還是如往常一樣入席吃飯,隻是胡瑜整頓飯都沒有再往陳鋒身上瞅一眼,而陸盛楠卻輕飄飄地跟陳鋒的目光撞了又撞。
二人都狀若無意地撇開臉或低下頭,席間眾人都並未察覺。
飯後,陳鋒起身,“陸老爺,陳某有事相商。”
陸謹微怔,這還是陳鋒第一次找他,他不由就正了神色,而後鄭重抬手,“請!”
陸盛楠一眨不眨地緊盯著陸謹和陳鋒離開,她忍不住想要握拳,可剛要動作,手臂就傳來刺痛,她隻能抿唇忍住,心下祈禱,不求爹娘會幫扶陳家兄弟,但求他們不要拋下或者趕走他們。
花廳邊上有個待客的茶室,陸謹和陳鋒一前一後進來,就有小廝跟進來斟茶,陸謹擺擺手讓他退下。
陳鋒走上前,先是鄭重一揖,而後站直道:“陸老爺,實不相瞞,陳某今日在街上遇上了刺客。”
陸謹驚駭異常,他幾乎是彈起來,一步就跨進了陳鋒身邊,上下打量他:“可有受傷?”
陳鋒心下意外,陸謹作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又拖家帶口奔波在外的文人,完全沒有表露出任何他設想中的驚懼慌亂,反而一門心思地對他表現出極大的關心。
況且,正常情況下,難道不應該問問是什麽人幹的嗎?隻關心他的安危,這份親近未免出乎尋常了些。
隻是他不知道,就在他說出自己遭遇刺客的當下,陸謹已經有了定論,跟他們一路同行的,不是尋常鏢局裏討生活的兩兄弟,而是大榭金尊玉貴的太子殿下趙懷安以及萬眾矚目的少年將軍鎮北侯綦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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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此猜想已在他心下盤桓數日,按說無論什麽樣的結果,他都早已心中有數,但猛然間捅破了那層窗戶紙,還是讓他心悸不已。
“陸老爺,隻怕我會給你們帶來麻煩。”陳鋒低頭,“隻恨我因為失憶,連他們是誰,為何而來都不知道。”
陸謹見他沮喪,走近輕輕拍拍他的肩膀,“可有什麽打算?”
危機麵前,隻知擔心和懼怕,那就懦夫所為,現下更應該明了的是要作何防備或者反擊。
陸謹耐心和藹的看著陳鋒,等他回答。
“我想娶陸姑娘。”
陳鋒的話仿佛驚雷劈在陸謹身上,炸得他兩耳嗡嗡、七竅生煙。
而此刻,鄭重看著他的陳峰,心下也並沒有看起來那麽鎮定。
他的話聽起來沒頭沒腦,可事實上,這才是他此番尋陸謹的核心要緊,他自覺繞圈子再引出這個話題顯得不夠誠懇,他更不是猶豫畏縮之人,索性一開頭就把主題拋了出來。
他是拋出來了,但陸謹卻未必接得住。
“咳,咳,咳。”陸謹一口氣沒喘勻,險些駭得背過氣去。
這果然是失憶了,堂堂威震四海的鎮北侯,被人堵在巷子裏險些沒了命,不想著如何弄明緣由,保全自己,想著求親娶妻?!
這是怕自己命不長,要提前留個後?
但這種事情居然肖想禍禍他的女兒,別說他就是個侯爺,就是天王老子,也絕不能夠!
“陳鋒!”
他橫起眉頭,板起麵孔,大喝一聲。
陳鋒已經做好了接受暴風驟雨的準備,對他的反應,並沒有多大錯愕,他上前想去攙扶陸謹,被陸謹一把推開。
“陸老爺,早上陸姑娘舍命救下陳某,陳某無以為報!”陳峰繼續說道。
“咳,咳,咳。”陸謹咳得更凶了,先不說他們先前遭遇了什麽,單說陳鋒字麵上的意思,這叫什麽?!這就是農夫與蛇,這就是恩將仇報!
“您勿動氣,陳某絕不是此等輕浮之人,待我投了鎮北軍,掙了軍功,我會回來給陸姑娘一個好前程!”陳鋒鄭重決絕,他希望陸謹可以看到他的堅定和決心。
“您信我,我不會辜負陸姑娘!”
不辜負?!
陸謹抓住個關鍵詞,感覺自己要氣暈了,這是楠丫頭已經跟他說好了嗎?真是應了李氏的話,楠丫頭看上了陳鋒?!
那怎麽行?!
眼前這個人,投不得鎮北軍,就得命喪黃泉,投得了鎮北軍就是皇親貴胄,但無論哪種,他和自己的女兒都沒有未來可言。
陸瑾腦殼嗡嗡,他氣到極致,反而又冷靜下來,深吸幾口氣,他扭頭瞪著陳鋒,“陳公子,現下的情形,難道不應該先考慮下如何保命才是嗎?”
“您先坐下喝口茶。”陳鋒扶著陸謹坐下,他立在陸謹麵前,“明日,我就離開胡家先去投軍,他們是衝著我來的,我走了,他們定然不會對陸家和胡家動手。”
“你怎知單衝著你來?!”陸謹故意強調了“單”字,試著點撥他,這幫人真正的目的是要捕你身後的那隻小狐狸,可懂?!
陳鋒愣了一瞬,他一廂情願地覺著這些賊人隻衝著自己而來,可是不是隻針對他,也確實尚未考究。
陸謹見他語塞,立刻繼續道:“不可。”
“為何?”陳鋒皺眉,緩聲回道:“我自認對付這些人還是綽綽有餘,待我去投了軍,想必他們更加不敢在軍中亂來,我查明緣由,自會做個了斷。”
快省省吧,你走了,留下個活祖宗給我,才真是了斷了我一家的性命,這事辦不好,那可是要滅族的!
想到此,陸謹不由就打了個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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