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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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廖管家看到陸盛楠被個男人拉扯,趕忙丟了煙袋,急急跑過去。
他撐開雙臂,護在陸盛楠麵前,也是一臉怒意地瞪著男人,“你是誰,你想幹什麽?不許欺負我家小姐?!”
“你這老伯好沒道理,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欺負她了,分明是你家小姐,對我又推又搡,還拳打腳踢,你看看我頭上的包!”
男人說著,還歪著頭,把腦袋使勁往廖管家臉前頂。
廖管家多少猜到這人跟穆依娜認得,也不想弄得難看,隻無奈扭著頭,邊躲邊喊,“你,你,你,你讓開!”
好半天,男人才直起身,他勾唇看向陸盛楠,還丟給她一個得意的笑。
“你說是不是,大小姐?!”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
陸盛楠氣得直磨牙,她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地痞做派的男子,一時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她不是心下膽怯,畢竟她是跟著穆依娜來找熟人,又不是掉進了土匪窩,隻是她很不屑與這樣的人爭執。
“廖管家,別理他,我們走。”陸盛楠挽起廖管家的胳膊,拉著他往氈房的方向去。
氈房內,穆依娜正半坐在床上喝奶茶,見他們進來,她眼光一亮,“怎樣?七月吃到奶了嗎?”
陸盛楠一滯,她很是泄氣,“不知道。”轉而又想到剛才那個壞事又無賴的冒失鬼,麵上不由自主就帶出些許憤懣。
穆依娜看她惱恨,很是不解,她招手喊她,“陸姐姐,到這邊坐。”
陸盛楠勉強擠出個笑,走近穆依娜,挨著她坐下。
“陸姐姐,發生了什麽事?”穆依娜遞了杯奶茶給她,關切又小心翼翼地問。
陸盛楠剛想開口,就見先前那個男人也撩簾進了氈房,他抬眼看向陸盛楠,還壞笑著向她擠擠眼。
陸盛楠磨牙,她恨不能把手裏的茶碗砸到他臉上。
擠眼?!擠什麽眼?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個無賴嗎?
“小叔!”穆依娜卻眼睛一亮,“快來,快來,我給你介紹,這位就是救了我的陸姐姐。”
被穆依娜叫做小叔的人,掛著一臉懶散的笑,大搖大擺走過來,居然還湊近陸盛楠身側,彎腰看她,差點要把鼻子頂到她臉上,“陸姑娘,陸小姐,幸會,幸會。”
陸盛楠實在忍無可忍,這簡直就是個登徒子!
她的性子再灑脫不羈,也受不住被個男子如此肆意打量!
她怒從心中起,猛然站起身,作勢就要往外走,還故意將肩膀狠狠撞向那張伸過來討打的俊臉。
可男人的反應十分敏捷,他飛快閃身,堪堪躲過陸盛楠的攻擊。
隻是,他還是小看了陸盛楠,誰說她要撞他的鼻子?她是要踩他的腳!
於是,先前還一臉得意的男人,這會兒隻能一邊痛得跳腳,一邊咬牙看著陸盛楠一臉歉意地跟他假笑。
“抱歉抱歉,實在對不住,我起身起得太猛了,又傷到你了,怎麽總傷到你呢,你說說……”
男人抿唇,“無妨。”
他眯起眼似在打量陸盛楠一般,一臉的高深莫測,不知道在想什麽。
陸盛楠見他如此,笑得很是狡黠,她見好就收,轉頭摸摸穆依娜的頭:“穆依娜,你好好休息,我跟廖叔先回去了。”
沒等穆依娜回話,她又道,“照顧好七月和你自己。”
話罷,就果斷幹脆地出了氈房。
廖管家跟在她身後,還是忍不住氣呼呼地轉頭瞪了眼正直勾勾盯著她家小姐的男人。
這窮鄉僻壤就是野蠻人多,回去得跟夫人說,以後少讓小姐出門。
穆依娜有點失落,她不明就裏,隻能扭頭一臉問號地看向她的小叔。
慕容錦程回了她個明朗的笑,“大小姐,就是脾氣大。”
他也抬手摸了摸穆依娜的頭,“還是你最乖。”而後,他扭頭深深看向氈房還在晃動的門簾,不自然又彎起了唇。
他是開心的,甚至有點小興奮,五年來,自從那個人不在了,再沒有女子敢對他動粗,她們所有人都對他畢恭畢敬,甚至逆來順受。
可他就是覺得她們無趣又乏味,甚至一點都不可愛。
他今年二十四歲了,他這個年紀,換了別人家,孩子都可以套馬了,可他就是梗著脖子不成婚,父王給他塞了一宅子姑娘,他卻沒有一個看得上,更不想跟她們生孩子。
生在王室的孩子,沒一個是快樂的,何苦生出來受罪。
相反的,他覺得那個跟他吹胡子瞪眼睛,又推他的肩膀,又踹他的膝蓋,還踩他的腳的女人,既生動又親切,因為這些事情,從前,夏古娜都對他做過。
他還記得夏古娜揪著他的脖領子,把他摔倒在草原上,“說,認不認輸!”她壓著他的脖子問他,笑得一臉挑釁……
他端著穆依娜遞來的奶茶,茶煙氤氳下,陸盛楠的樣子、陸盛楠的神態、笑容,仿佛跟夏古娜慢慢重疊、融合在了一起。
他真的好想夏古娜,也好懷念那些跟她一起長大,無憂無慮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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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著,老阿婆撩簾進了氈房,她躬身跟慕容錦程行禮,“少爺。”
慕容景程撇嘴,“阿姆現在才想起來答理我了。”一副撒嬌的表情。
老婦抿唇低頭淺笑,一麵提開茶壺往爐子裏加了新的炭火,一麵打趣道,“少爺把陸姑娘氣走了?”
“阿姆,那陸小姐脾氣大,下手狠,哪裏是我能氣走的。”他從桌上拿了塊奶糕,丟進嘴裏嚼著。
老婦會意點頭,“確實是個好姑娘。”
慕容景程把手裏剩下的半塊奶糕一丟,“阿姆,你在故意氣我嗎?”
老婦抬頭看著慕容景程,笑著道,“阿姆老了,但是阿姆還沒老糊塗,好姑娘還是能辨得出來的。”
“我也覺得陸姐姐是頂好的人。”穆依娜適時地補充道。
“你懂什麽。”慕容景程撿了桌上一顆奶糖,隨手塞進穆依娜的嘴裏,“亂起什麽哄。”
穆依娜撅撅嘴,狠狠嚼著嘴裏的奶糖,才又問道,“小叔,你怎麽來了?”
她這個小叔行蹤不定,不知道怎麽就出現了,不知道怎麽又消失不見了,剛懂事時,她還會問師傅和婆婆,小叔去哪了,結果根本問不出個所以。
隻知道,她是穆家的孩子,穆家從前也顯赫過,師傅曾是穆家的馬師,婆婆曾是小叔的奶娘,隻是穆家現在敗落了,她就剩小叔這麽一個不著調的親人。
不著調就不著調吧,總比沒有的強。
老阿婆聞此,也抬頭看向慕容景程,似也有同樣一問。
“主家讓我去隴安城辦事,我順道過來看看你們。”他狀似平常地講。
老婦原本要去拿杯子的手卻頓在了原地,慕容景程嘴裏的主家他知道是誰,可隴安縣城是大謝的軍事要塞,以慕容景程的身份,明目張膽地出現在城內,如果不是有萬全的準備和周密的部署,那定是十分危險的。
她憂慮地看向一臉無所謂的慕容景程,“少爺……”她想問發生了什麽,但是當著穆依娜的麵又不便問出口。
“沒什麽,放心,我心裏有數。”慕容景程給了老婦一個安撫的眼神。
老婦收了目光,她確實不用擔心,眼前的人,已經不是那個還在她懷裏吃奶的奶娃,他已經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還是北夏數一數二的男子。
如果大皇子和夏古娜還活著,看到如今的二皇子,應該也會寬慰吧。
她的眼眶有些發酸,她使勁撐了撐眼睛。“你跟那倔老頭講一講,要是穆依娜出了什麽事,我就去跟他拚命!”
老婦激動得一巴掌拍在桌上,穆依娜可是她的親外孫,她之所以還這樣苟活在世,就是因為尚有一絲牽掛。
她的穆依娜有著那樣尊貴的血統,卻做著奴仆才做的工作,成日與牛馬為伴,她不忍心,也不甘心。
可那倔老頭也是穆依娜的親外公,他一身學問本事,甘願為了穆依娜做著馬倌,她雖然感激他,但也埋怨他。
是他讓穆依娜遭遇危險,如果不是有那樣有情有義的母馬,她的穆依娜現在已經成了群狼的腹中餐。
她想著,恨不得去揪著那老東西的耳朵狠狠罵他:“龜孫,王八蛋”。
“婆婆。”穆依娜鼻頭酸酸的,她知道老阿婆是真心疼她,她從她這裏感受到了極其的關心和愛重,隻是,師傅說得也有道理,如果想要成為一棵樹,就不能指望長在屋中的花盆裏,她需要經曆風雨霜雪,她向往獨立和強大。
“師傅待我很好,您放心。”
“我哪裏能放心啊。”老阿婆說著,狠狠摸了把眼淚。
“我給你們做飯。”她說著起身去淘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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