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淵的短刃劃過紫光邊緣，震蕩波猛地擴散開來。那人影第一次皺眉，肩部下沉的幅度比之前更深，僵直時間延長了零點幾秒。林悅兒立刻捕捉到這個變化，手指在銀鏈上輕輕一扣，將信號傳入靈芽界。
    “有效。”她低聲說，聲音壓得極低，卻清晰地傳到了楚墨淵耳中。
    楚墨淵借著牆體反彈落地，膝蓋微屈卸力，左臂傷口因劇烈動作再度撕裂，血順著袖口滲出。他沒看傷處，隻抬眼望向林悅兒，目光短暫交匯——她點頭，他便明白了。
    那人影緩緩抬起手，紫光再次凝聚。空氣開始壓縮，嗡鳴聲逐漸增強。
    林悅兒閉了閉眼，意識沉入靈芽界深處。小團蜷在她懷中，毛發黯淡，但仍在努力維持感知連接。她將剛才的數據流輸入係統，三秒後，一道簡短反饋浮現腦海：攻擊周期七秒整，誤差±0.2秒，反噬峰值出現在第三次大招之後。
    她睜開眼，迅速傳音：“七秒，僵肩，第三輪最弱。”
    楚墨淵收到指令，身體微微後撤半步，靠在斷裂的石柱後方。夏若初在側翼挪動位置，用碎石堆成簡易掩體，右腿傷勢讓她動作遲緩，但她咬牙撐住了。沈清和蹲在後方角落，打開急救包檢查藥品存量，腎上腺素隻剩一支。
    紫光驟然爆發。
    高能光束橫掃而過，地麵被撕開一道深溝，碎石飛濺。眾人提前閃避，落點精準避開塌陷區。那人影收手，雙臂垂落，胸口起伏明顯，肩胛骨位置出現短暫痙攣。
    林悅兒記下時間：兩秒零一。
    “不是偶然。”她對夏若初說，“每次打完都會停，越往後停得越久。”
    夏若初喘著氣，“那咱們……能不能逼他多放幾次？”
    “他在觀察我們。”林悅兒搖頭，“不能讓他察覺我們在算計節奏。”
    話音剛落，那人影忽然偏轉視線，目光落在楚墨淵藏身的位置。他的右手再次抬起，但這一次，能量凝聚的速度變慢，壓縮期拉長至一秒以上。
    林悅兒瞳孔一縮：“他在蓄更強的招。”
    “躲？”夏若初問。
    “不。”林悅兒握緊銀鏈，“試一次牽製。”
    她看向楚墨淵，兩人眼神再次相接。楚墨淵沉默兩秒，緩緩點頭。
    下一瞬，他從掩體後躍出，故意暴露身形，槍口指向對方。那人影果然反應，手掌前推，能量即將釋放。
    就在壓縮達到臨界點的刹那，林悅兒輕拍手腕，小團體內瞬間釋放一道微弱綠光，在空中劃出弧線，像是一片落葉飄過視線死角。那人影目光微偏，攻擊軌跡隨之偏移半寸。
    楚墨淵趁機翻滾側移，險險避開主波段。
    光束擦過牆麵，整片岩層塌陷，粉塵彌漫。那人影收招，肩部劇烈震顫，僵直時間達到兩秒二。
    林悅兒立刻確認：“成功了！他受幹擾會影響輸出穩定性！”
    楚墨淵退回掩體，呼吸略重，但眼神清明。他看了眼自己的刀，刀刃邊緣因撞擊紫光場出現細微卷曲。他沒說話，隻是用拇指抹去上麵的灰燼。
    “他不是機器。”林悅兒低聲分析，“能量輸出越大，反噬越強。而且……”她頓了頓，“他穿的是舊式立領製服，那種布料不適合高強度戰鬥，說明他並不常親自出手。”
    夏若初苦笑：“所以他是被迫下場的？”
    “或者，這是最後的防線。”林悅兒說。
    沈清和突然開口：“震動頻率變了。”他貼地聽了一會兒，“之前的震動是規律性的，現在……像是心跳不齊。”
    林悅兒心頭一動。她讓小團調出剛才的能量波動圖譜，對比靈芽界初激活時的數據。兩者頻率確實有相似之處，但眼前的信號更加紊亂，像是被強行驅動的引擎。
    “他在透支。”她說，“這具身體撐不了太久。”
    楚墨淵抬頭：“那就逼他再放一次大招。”
    “不行。”林悅兒否決，“太冒險。我們現在沒有絕對把握能在他僵直期內完成致命打擊。”
    “但我們必須掌握主動。”楚墨淵聲音低沉，“被動防守隻會耗死我們。”
    林悅兒沉默片刻，終於點頭：“那就換方式試探——不為殺傷，隻為驗證弱點是否穩定。”
    計劃迅速成型。
    下一輪攻擊來臨前，林悅兒讓小團在地麵預埋三道藤蔓，隱藏於裂縫之中，一旦楚墨淵突進失敗，可瞬間彈射拉回。夏若初負責投擲碎石幹擾注意力，沈清和準備隨時施救。
    那人影再次抬手。
    紫光凝聚速度加快，壓縮期恢複到正常水平。光束掃出，三人提前規避，楚墨淵則在攻擊結束的瞬間衝出掩體。
    他沒有直撲本體，而是斜切逼近能量場邊緣，短刃橫向揮斬。刀鋒觸及紫光層，引發一圈漣漪般的震蕩，那人影肩部猛然一沉，動作滯緩，僵直延長至兩秒三。
    林悅兒立即確認：“反噬加劇！有效！”
    楚墨淵迅速後撤，藤蔓自動收回，未觸發救援機製。他回到掩體，靠牆喘息，左臂血跡已浸透半截袖子。
    “再來一次。”他說。
    “你撐不住。”林悅兒盯著他手臂，“再這麽動下去，舊傷會徹底崩開。”
    “我還能打。”他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
    林悅兒看著他，最終沒再說什麽。她轉向小團，低聲交代幾句。小團輕輕點頭，毛茸茸的身體微微發亮，將新一輪測算結果傳回。
    “攻擊間隔開始縮短。”她通報，“第六次以後可能跌破六秒，但反噬時間仍在增加。他正在失去控製。”
    夏若初舔了舔幹裂的嘴唇：“也就是說，他越急，破綻越大？”
    “對。”林悅兒點頭，“但他也不會給我們太多機會。”
    沈清和忽然提醒：“照明係統快不行了。藍燈閃得越來越快，再過幾分鍾，這裏會全黑。”
    林悅兒環顧四周，果然發現頭頂的應急燈閃爍頻率加快，光線明滅不定。一旦陷入黑暗，他們的戰術優勢將大幅削弱。
    “必須在這之前完成一次有效壓製。”她說。
    楚墨淵閉眼調整呼吸，然後睜開：“我來引他出手。”
    “這次別硬拚。”林悅兒叮囑，“隻測試反應速度。”
    他點頭，起身走出掩體。
    那人影察覺動靜，右手緩緩抬起。紫光開始凝聚，壓縮期正常。楚墨淵站在原地不動，直到能量即將釋放的前一刻，突然側身躍起，做出突刺姿態。
    那人影果然發動攻擊，光束橫掃。
    楚墨淵並未真正進攻，而是借勢翻滾撤離。攻擊落空，對方收手，肩部劇烈震顫，僵直兩秒時。
    林悅兒記錄完畢，心中已有結論：“弱點確認。每一次高強度輸出都會加重負擔，且無法避免。隻要我們不讓他一次性清場，拖得越久，他的破綻就越大。”
    “那下一步呢？”夏若初問。
    “等他出第七次。”林悅兒目光沉靜，“那時，反噬將達到臨界點。如果我們配合得當，有機會打斷他的能量循環。”
    楚墨淵擦拭刀刃，抬頭看向她：“你需要多久準備？”
    “三分鍾。”她說，“我要讓小團把所有可用能量集中在防禦藤蔓上，確保突進時不會被反噬波及。”
    楚墨淵點頭，重新隱入掩體。
    那人影站在原地，雙手垂落，呼吸略顯急促。他的目光掃過眾人藏身的位置，似乎在判斷下一步行動。
    林悅兒抱著小團，低聲詢問：“還能撐住嗎？”
    小團虛弱地眨了眨眼，聲音斷續：“還……可以……但不能再耗了。”
    她輕輕撫摸它的背，沒再說話。
    通道內，藍燈忽明忽暗，映照著每個人的輪廓。碎石散落一地，空氣中飄浮著細塵。楚墨淵握緊短刃，刀柄上的血已經幹了，留下暗紅痕跡。
    林悅兒數著時間。
    三十秒過去。
    那人影再次抬手。
    紫光緩緩凝聚。
    她屏住呼吸，盯著對方肩部肌肉的收縮弧度。
    一秒……兩秒……
    就在能量即將釋放的瞬間，她輕聲說：“就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