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驟急，吹散漫天流雲，露出皎潔的月輪。清冷的月光如水般傾瀉而下，為玄天峰鍍上一層銀輝。楚墨立於劍上，衣袂翻飛間，腰間玉佩與劍穗相擊，發出清脆的聲響。
    "前輩？"小狐狸從袖中探出腦袋，火紅的毛發在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暈，"我們這是要去哪？"
    楚墨沒有立即回答。他修長的手指輕撫過孤鴻劍身，劍刃發出清越的嗡鳴，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金色弧線，轉向主峰側翼一條隱蔽的山徑。
    "這是..."小狐狸琥珀色的眸子閃過一絲疑惑，"不是去正殿的路？"
    "正門此刻怕是已經布下天羅地網。"楚墨冷笑，眼底寒芒乍現，"陳玄的傳訊，想必早已到了。"
    孤鴻劍載著二人悄然降落在後山竹林。此處幽深僻靜，茂密的竹海在夜風中沙沙作響，將月光切割成細碎的光斑，灑在鋪滿枯葉的小徑上。楚墨的靴底踏過鬆軟的落葉，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小狐狸化作人形緊隨其後。她赤足輕點地麵，四條狐尾警惕地豎起，尾尖泛著淡淡的金光。忽然，她耳尖微動，一把拉住楚墨的衣袖。
    "前輩，有人。"
    楚墨早已察覺，攬住小狐狸纖細的腰肢，身形一閃隱入竹影深處。不多時，兩名身著玄天門服飾的弟子提著燈籠匆匆走過。燈籠泛著詭異的幽綠色光芒，照亮兩人緊張的麵容。
    "掌門為何突然加強戒備？"年輕弟子壓低聲音問道。
    年長弟子緊張地環顧四周："聽說是魔修奸細混進來了，掌門特意吩咐..."
    兩人的交談聲隨著腳步聲漸漸遠去。小狐狸感覺到環在自己腰間的手臂驟然收緊，楚墨的體溫透過單薄的衣衫傳來，竟帶著幾分涼意。
    "前輩..."她仰起臉，看見楚墨緊繃的下頜線。
    "無妨。"楚墨鬆開手，閉目深吸一口氣。再睜眼時，眸中已恢複平靜，"走。"
    穿過蜿蜒的竹林小徑，眼前豁然開朗。一座古樸的院落靜靜矗立在竹海深處，青瓦白牆在月光下泛著清冷的光澤。院門上鐫刻的禁製符文流轉著淡淡的藍光，正是玄天門最高級的防護陣法。
    楚墨在院門前駐足。十七年來，這道門他進出過無數次，卻從未像今日這般躊躇。他緩緩抬手，指尖凝聚出一縷獨特的靈力波動——這是師尊親授的開門法訣，普天之下隻有他們師徒二人知曉。
    符文紋絲不動。
    小狐狸敏銳地察覺到楚墨氣息的變化："前輩..."
    "禁製換了。"楚墨的聲音平靜得可怕，眼底卻翻湧著複雜的情緒。他修長的手指緩緩收攏，骨節泛白，"師尊...果然早有防備。"
    夜風忽止，竹林陷入詭異的寂靜。就在此時，院門無聲開啟，一股淡淡的檀香隨風飄出。一個蒼老而熟悉的聲音從內室傳來，帶著說不出的疲憊：
    "既然來了，就進來吧。"
    這聲音如一道驚雷劈在楚墨心頭。十七年養育之恩，五年師徒之情，無數個在靜室聆聽教誨的日夜...所有記憶如潮水般湧來，讓他一時竟邁不開腳步。
    小狐狸輕輕握住他冰涼的手掌："前輩，我陪你。"
    溫暖從相觸的肌膚傳來，楚墨深吸一口氣，終於抬腳踏入院落。
    院中青石板上落滿竹葉，踩上去發出細碎的聲響。正屋的窗欞透出昏黃的燈光，在院中投下一道拉長的影子。
    那影子微微晃動，隨即傳來茶盞輕叩桌麵的聲響。
    "墨兒，"宮盛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帶著幾分歎息，"為師等你多時了。"
    院中竹葉沙沙作響，楚墨的腳步在青石板上留下淺淺的痕跡。
    他推開靜室的雕花木門，檀香氣息撲麵而來。室內燭火搖曳，映照出端坐在蒲團上的身影。
    "師尊。"楚墨拱手行禮，聲音平靜得不帶一絲波瀾。
    宮盛緩緩抬頭。
    燭光下，那雙眼睛銳利如鷹隼。他目光在楚墨身上逡巡，最終停留在那平穩的靈力波動上。
    "墨兒，你的修為...恢複了？"宮盛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驚喜，眼角甚至泛起濕潤，"為師日夜憂心，如今總算..."
    "托師尊的福。"楚墨打斷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若非陳師弟在秘境中"悉心照料"，弟子也不會這麽快恢複。"
    宮盛的表情微微一僵，隨即又恢複慈愛："玄兒這孩子性子急，但心是好的。你們師兄弟..."
    "師尊！"楚墨突然提高聲音，眼中金光乍現，"陳玄修習魔功，在秘境中勾結魔修欲置我於死地，此事您可知曉？"
    室內空氣驟然凝固。燭火劇烈搖晃，在牆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宮盛的表情漸漸冷了下來。
    他慢條斯理地端起茶盞，輕啜一口："墨兒，你此番曆劫歸來，想必是累了。先去休息吧，這些事日後再說。"
    "今日必須說清楚。"楚墨寸步不讓，"十七年前青丘狐族滅門慘案，師尊可曾參與？"
    "砰！"
    茶盞重重砸在案幾上，茶水四濺。
    宮盛霍然起身，寬大的道袍無風自動："楚墨！你這是跟師尊說話的態度？"
    小狐狸在楚墨身後顯出人形，四條狐尾如屏風般展開，警惕地盯著清微真人。
    "我隻想要一個真相。"楚墨的聲音很輕，卻字字如刀。
    宮盛的眼神漸漸陰鷙。他忽然笑了，那笑容讓楚墨感到陌生："墨兒啊墨兒，你果然長大了。"
    他緩步向前，聲音突然變得柔和，"既然你已經恢複修為，不如繼續輔佐為師？玄天門需要你這樣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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