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嘯的峽穀中，楊小凡負手而立，衣袍獵獵作響。
    他眯起眼睛望向遠處起伏的山巒，聲音低沉：“可有法子聯係上尖角樓的人？”
    武昌額頭滲出細密汗珠，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袖口：“回主人，向來都是尖角樓主動聯絡我們……武家上下，無人知曉他們的聯絡方式。”
    他說著，喉結滾動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惶恐。
    楊小凡指尖輕輕敲擊著腰間的玉佩，發出清脆的聲響。
    片刻後，他淡淡道：“回去將武家這些年與尖角樓往來的記錄整理出來，三日內送到我手上。”
    “屬下明白！”
    武昌如蒙大赦，深深一揖，轉身時腳步都有些踉蹌。
    峽穀另一側，廖楽四人正盤膝療傷，臉色蒼白如紙。
    五行大手印留下的傷勢讓他們每呼吸一次都像刀割般疼痛。
    “你們四個，”楊小凡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驚得四人連忙起身，“去西悅城暗中協助天道會收集情報。”
    廖楽捂著胸口咳嗽兩聲：“主人，那虎牙閣那邊……”
    “武昌自會傳訊。”楊小凡擺擺手，目光掃過四人傷痕累累的身體，“養好傷再去。”
    待四人身影消失在山道盡頭，楊小凡長舒一口氣，胸腔中積壓的濁氣仿佛隨著這聲歎息盡數排出。
    他仰頭望向灰蒙蒙的天空，眼神逐漸銳利。
    “藍護法……”
    他低聲呢喃，指尖無意識地在掌心劃出一道血痕。
    尖角樓、虎牙閣，這些隱藏在暗處的龐然大物就像懸在頭頂的利劍。
    而更讓他焦躁的是，自己如今的實力還遠遠不夠。
    離開峽穀時，楊小凡的腳步比來時沉重許多。
    他必須盡快趕回楊家，這些消息需要當麵告知爺爺。
    武家不會坐以待斃，暴風雨即將來臨。
    兩日後，楊家祠堂。
    “爺爺，我懷疑尖角樓的據點就在灩瀾山……”
    楊小凡正說著，突然被楊雄昌抬手打斷。
    老人布滿皺紋的臉上露出罕見的激動：“小凡，有月兒她們的消息了！”
    “什麽？”
    楊小凡手中的茶盞“啪”地掉在地上，滾燙的茶水濺在衣擺上卻渾然不覺。
    一年多來，他夜不能寐的畫麵在腦海中閃回……
    上官月臨別時那個欲言又止的眼神，東方音被風吹起的裙角……
    楊雄昌遞過一枚玉簡：“冰城傳來的消息，有人在寒冰穀見過兩個容貌極美的女子，特征與她們極為相似。”
    “冰城？楊小凡眉頭緊鎖，“她們怎麽會跑到那種苦寒之地？”
    手指不自覺地攥緊玉簡，指節發白。
    “我這就動身。”
    他猛地站起身，衣袖帶起一陣風。
    楊雄昌按住孫子的肩膀：“帶上金丫頭她們？”
    楊小凡搖頭，眼神堅定如鐵：“此行凶吉難料，讓她們留在家裏更安全。”
    頓了頓，又壓低聲音：“灩瀾山那邊，還請爺爺多派些人手……”
    夜色如墨，楊小凡踏上傳送陣時，冰涼的雨絲打在臉上。
    他摸了摸懷中那支上官月留下的玉簪，胸口湧起久違的灼熱感。
    冰城的寒風比想象中更為刺骨。
    當那座矗立在冰川中的巍峨城池映入眼簾時，楊小凡突然想起仙魔古戰場結識的譚歡夫婦。
    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冰城，或許這對俠侶能幫上忙。
    “月兒，等我。”
    冰城有三座城門，東、西、南三麵皆可入城。
    唯獨北麵無門。
    極北之地，風雪肆虐，寒氣刺骨，尋常修士難以久留。
    那裏是城主北冥的居所，據說他修煉的功法與這極寒環境相得益彰，越是寒冷，修為精進越快。
    冰城再往北，便是天地盡頭。
    千羽世界並非無邊無際，冰城與西涼洲交界處，便是大陸邊界。
    傳聞邊界之外是混沌之地，漩渦密布，觸之即死，連神魂都會被絞成碎片。
    楊小凡自東門入城時，天空飄著細雪。
    奇怪的是，一入城門，寒意頓減。
    想來是城中建築林立，修士眾多，改變了此地的天地法則。
    城門附近人煙稀少，偶有行人匆匆而過。
    楊小凡注意到，冰城修士周身都縈繞著淡淡寒氣，顯然都修習寒冰功法。
    在這裏，火係修士怕是寸步難行。
    “這位道友麵生得很，可是初到冰城？”
    剛走出幾步，便有個裹著厚襖的老者搭話，眼中閃著精光。
    楊小凡微微頷首，不欲多言。
    那老者卻自顧自地說道：“冰城不比別處，夜裏寒氣入骨，道友若需住處，老朽知道幾家不錯的客棧……”
    “不必了。”
    楊小凡打斷道，徑直向前走去。
    身後傳來老者低聲嘟囔：“外鄉人就是不知好歹……”
    行走間，楊小凡敏銳地察覺到幾道隱晦的目光。
    他心中冷笑，看來這冰城對外來者並不友善。
    不過以他如今的修為，這些小角色還不值得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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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過幾條蜿蜒的街道，兩側建築逐漸密集。
    冰城的布局頗為奇特，兩條主街之間竟隔著天然山巒，房屋依山而建，冰雕為飾，別有一番風味。
    行走在街道上的楊小凡還不知，已經有人盯上了他這個外來者。
    一個時辰後，他在城西尋了家名為“寒梅居”的客棧。
    掌櫃的是個滿麵風霜的中年人，見有客至，隻是抬了抬眼皮。
    “住店？”
    “一間上房。”
    “十塊靈石，不包飯。”
    這價格在中太洲足以住半月有餘。
    楊小凡也不計較，取出靈石放在櫃台上。
    掌櫃的這才正眼看他，遞過一把鑰匙。
    “三樓左轉盡頭。提醒一句，夜裏別開窗。”
    房間比想象中舒適。
    床榻是用某種耐寒木材所製，散發著淡淡鬆香。
    楊小凡盤坐調息，窗外風聲漸厲，如萬鬼哭嚎。
    冰城的夜，果然不同尋常。
    忽然，他耳尖微動。
    風聲裏夾雜著極輕的腳步聲，正沿著外牆攀爬。
    楊小凡嘴角泛起一絲冷笑，身形漸漸淡去，仿佛融入陰影之中。
    “吱呀……”
    窗戶被輕輕推開，兩個黑影鬼鬼祟祟地摸進來。
    借著微光，可見是白日那小胖子和瘦高個。
    “你確定是這間？”
    瘦高個壓低聲音問道。
    “錯不了！我親眼看他住進來的。”
    小胖子信誓旦旦。
    兩人摸到床前，瘦高個舉起匕首狠狠刺下！
    “噗！”
    匕首穿透被褥，紮入床板。
    瘦高個臉色驟變：“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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