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你小子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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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母親倒在雪地裏的畫麵與此刻重疊,他抄起竹筐裏的黃芪苗就往嘴裏塞。
    苦澀的汁液在齒間炸開,陳長遠捏開母親下頜將嚼碎的草藥渡過去。
    王富貴趁機想溜,卻被個穿中山裝的中年人堵個正著。
    革委會主任的眼鏡片上還沾著泥點,手裏捏著份文件抖得嘩嘩響:“王富貴!縣裏撥的引水款你也敢貪!”
    “天地良心!”
    王富貴撲通跪在泥水裏,肥手指向周大柱,“都是這兔崽子往引水渠塞髒東西!”
    周大柱剛要爭辯,老元頭的鐵鍬啪地拍在他後腦勺,吐出口混著魚鱗的泥水。
    方素霞喉頭滾動兩下,蒼白的臉上終於泛起血色。
    陳長遠跪在泥地裏,指節還沾著母親嘴角的血絲,後槽牙咬得咯咯作響。
    “這黃芪苗子倒是新鮮。”
    革委會主任彎腰撿起地上沾了泥的草藥,金絲眼鏡滑到鼻尖,“縣醫院老張頭說你們村要搞藥材基地,省裏專家看了報告直拍大腿——”
    他突然頓住,目光掃過癱在地上的王富貴,“就是沒想到有人往引水渠塞魚腸子。”
    周大柱被民兵反剪著胳膊,褲襠的尿漬在太陽底下泛著黃。
    王翠芬突然撲上來扯主任褲腿:“領導明鑒!都是大柱這殺千刀的往水裏倒泔水!”
    她鑲著金牙的嘴噴著唾沫星子,手指頭快戳到兒子腦門上。
    陳長遠扶著母親起身。
    她忽然抬頭衝他眨眼,紅綢包裹的自行車鈴鐺在腰間叮當作響。
    “後山那片向陽坡,帶我去看看。”
    主任掏出鋼筆在本子上唰唰記錄,突然壓低聲音,“省裏撥了三千塊專項款,昨兒剛轉到公社賬上。”
    王富貴腫著半張豬頭臉突然支棱起來:“三千?不是說八百……”
    話沒說完就被民兵踹了個趔趄。
    老元頭叼著旱煙袋嗤笑:“王村長耳朵倒是靈光,昨兒夜裏翻牆聽會計室窗根了吧?”
    人群哄笑中,陳長遠感覺袖口被輕輕拽住。
    方素霞不知何時挨到他身側:“東南角那叢忍冬藤,記得讓主任嚐嚐鮮。”
    後山小徑的野薔薇開得正豔,陳長遠撥開帶刺的藤蔓,露出半畝新翻的褐土地。
    二十來個竹筐整齊碼在樟樹下,黨參苗的清香混著腐殖土的氣息撲麵而來。
    “這是要搞立體種植?”
    主任蹲下身捏起把土在指尖搓揉,“柴胡種陰坡,黃芪種陽麵,中間搭架子種金銀花……”
    他突然扭頭盯著陳長遠。
    陳長遠指腹碾過濕潤的泥土,在主任灼灼目光中開口:“金銀花藤蔓攀援,正好給喜陰的柴胡遮陽。等秋後收了黃芪,根須留在土裏就是現成的肥料。”
    主任鏡片後的眼睛亮起來,鋼筆尖在本子上戳出個窟窿:“省農科所那幫書呆子,還沒個後生想得通透!”
    他突然壓低聲音,“三千塊專項款……”
    “主任!”
    方素霞突然脆生生打斷,鹿皮靴碾碎顆野莓果,紅汁濺在主任褲腳,“您看這忍冬花苞,像不像供銷社賣的蜜餞?”
    她指尖拈著簇金黃花苞,歪頭時銀耳墜晃出碎光。
    方素霞枯瘦的手突然抓住主任袖口:“領導嚐嚐……”
    她掌心躺著幾粒曬幹的忍冬花。
    陳長遠瞳孔驟縮。
    “這、這是……”
    主任捏起粒花苞湊近鼻尖,突然瞪大眼睛,“野山參的伴生種?”
    山風卷著藥香掠過山坡,二十個竹筐突然齊刷刷掀開草簾。
    拇指粗的野山參須子從黨參苗間探出頭,沾著晨露的參葉在陽光下泛著油光。
    “後山老林子裏刨的。”
    陳長遠踢開腳邊鬆針,露出半截腐爛的椴木樁,“腐殖土養參,藤蔓遮陰,溪水引流。”
    “而且,主任我後期還打算辦養殖場,這樣村裏很多人到時候都有工錢掙了。”
    山風掠過忍冬藤蔓,陳長遠用樹枝在泥地上畫出蜿蜒的曲線:“您看這陽坡日照足,黃芪根能長到小臂粗。等秋後收割時,柴胡苗正好能接茬長第二茬。”
    主任的鋼筆尖在本子上戳出個墨點:“那溪水引流……”
    “用竹筒搭引水渠。”
    陳長遠踢開腳邊碎石,露出半截青翠的毛竹,“後山竹林要多少有多少,砍下來的邊角料還能搭雞舍。”
    方素霞突然劇烈咳嗽,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陳長遠袖口。
    他餘光瞥見母親手帕上洇開的暗紅,喉結動了動:“等養殖場辦起來,先養三百隻野兔。兔糞發酵後摻進腐殖土,明年參苗產量能翻三倍。”
    “三百隻?”
    主任鏡片後的眼睛眯起來,“縣供銷社收購價可是……”
    “每隻淨重四斤半,按七毛錢算。”
    陳長遠從褲兜掏出個草紙本,密密麻麻的算式在風中嘩嘩作響,“刨去飼料成本,三個月能賺這個數。”
    鋼筆啪嗒掉在泥裏。
    主任彎腰時金絲眼鏡滑到鼻尖:“八百四?你小子比公社會計還會算賬!”
    遠處突然傳來野雞撲棱翅膀的聲響。
    陳長遠從腰間摸出彈弓,石子破空聲裏,五彩尾羽應聲而落。
    他拎著還在蹬腿的野雞晃了晃:“您今晚加個菜?”
    “好小子!”
    主任大笑著拍他肩膀,“明天來縣裏把手續辦了,後山五十畝坡地全劃給你!”
    暮色漫過籬笆時,陳長遠正蹲在灶台邊削竹片。
    老元頭叼著旱煙杆湊過來,火星子差點燎著他手裏的竹筒。
    “縣裏真給批了?”
    老元頭吐著煙圈,渾濁的眼珠在煙霧裏發亮,“五十畝坡地夠養三個生產隊了。”
    陳長遠用柴刀尖在泥地上劃出三道溝:“藥材種二十畝,野兔圈十畝,剩下二十畝搭竹棚養山雞。”
    刀尖突然戳進土裏,“得找個會編竹篾的。”
    方素霞掀開鍋蓋的手頓了頓:“老元叔昨兒說,後山坳裏住著個張篾匠。”
    蒸汽騰起遮住她蒼白的臉,“聽說他編的竹渠能拐十八道彎不漏水。”
    柴火劈啪炸響,陳長遠盯著躍動的火苗。
    前世張篾匠因為私編竹器被遊街,最後吊死在村口老槐樹上。
    他攥緊柴刀柄,竹片在掌心勒出紅痕。
    “明早帶兩斤臘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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