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青銅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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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銅柱表麵的銅鏽在幽藍火光中簌簌剝落,露出底下暗紅的紋路。胖子大腿滲出的血珠滴在銘文上,那些鳥蟲篆突然像活過來似的扭動起來。吳邪舉起手電筒時,光束被某種無形之物折成九道,精準地投射在每根銅柱頂端凹陷的燈盞裏。
    "這是九宮血祭陣。"張起靈的指尖劃過銅柱上盤繞的蛇形浮雕,那些蛇眼竟是用碎玉鑲嵌而成,"每個燈盞要盛滿守陵人血脈的鮮血。"
    我腰間的六角銅鈴突然發出尖銳蜂鳴,震得人太陽穴發脹。三天前在臨時帳篷裏做的那個夢突然清晰起來——披著羽衣的祭司將青銅匕首刺進少女心口,鮮血順著祭台上的溝槽流進蛇嘴,整座地宮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鈴鐺聲。
    吳邪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小林,你脖子上..."他話音未落,我後頸傳來火燒般的灼痛。摸到皮膚下凸起的鱗片狀紋路時,張起靈的黑金古刀已經抵在我喉間。
    "張家麒麟紋。"他刀尖輕挑,我衣領被劃開一道口子。溶洞裏的滴水聲突然變得密集,那些倒懸的青銅匣子開始同步震顫,數不清的六角銅鈴在黑暗中發出催命的共鳴。
    胖子突然指著我的影子怪叫:"活了!他娘的影子活了!"幽藍火光裏,我的影子正詭異地扭曲成三頭蛇形。腰間的銅鈴自動解扣飛向祭壇中央,鈴舌撞擊內壁的節奏竟與我的心跳完全同步。
    "二十年前,考古隊在這裏失蹤了七個人。"張起靈突然扯開自己左臂的繃帶,暗紅色的傷疤組成北鬥七星圖案,"每個屍體都少了右手無名指。"
    我想起三天前在臨時庫房看到的檔案照片。那些裝在證物袋裏的玉韘,內圈都刻著細如發絲的蛇形符號——和此刻在我視網膜上跳動的紋路一模一樣。當第一滴血順著銅鈴紋路滴落時,整座祭壇突然開始順時針旋轉。
    "坎位轉離宮!"吳邪的喊聲在轟鳴中支離破碎。九根青銅柱如同蘇醒的巨蟒緩緩抬升,那些剝了皮的蛇屍居然開始膨脹蠕動。胖子剛拔出腿上的工兵鏟,就被飛濺的棺液灼傷了手背——那根本不是普通棺液,是混著礬酸的屍蠟。
    我踉蹌著撲向震源中心,六角銅鈴正懸浮在祭壇上方三寸。掌心剛觸及冰涼的青銅表麵,眼前突然炸開刺目的白光。破碎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戴著青銅麵具的祭司跪在星圖下,他的腕刀正緩緩割開我的動脈...
    "林深!"張起靈的喝聲將我從幻覺中拽回。黑金古刀插在震位銅柱的蛇口裏,暗紅色的液體正順著刀身上的血槽逆流而上。我的雙手不知何時已經按在祭台中央,掌紋與凹槽裏的圖騰完美契合。
    整座地宮突然響起震耳欲聾的編鍾聲。倒懸的青銅匣子齊齊打開,裹著金縷玉衣的幹屍像提線木偶般坐起。它們脖頸處拴著的銅鈴瘋狂擺動,奏出的音律竟與《楚辭·招魂》的篇章分毫不差。
    "是血祭的怨氣!"吳邪甩出登山繩纏住胖子的腰,"這些不是普通粽子,它們要補全當年的祭祀!"
    離位銅柱突然射出九道青光,在穹頂交織成巨大的星圖。當搖光位亮起血色光芒時,我後頸的灼痛突然轉移到心口。張起靈飛身躍起的身影在星光中與記憶裏的祭司重疊——兩千年前的雨夜,同樣的黑金古刀刺穿了同樣的星圖中心。
    "你的血能重啟機關。"張起靈的聲音穿過青銅共鳴聲直達耳膜。在他刀尖指向的震位銅柱頂端,凹陷的燈盞裏凝結著黑色結晶——那是二十年前考古隊員被蒸幹的血漿。
    胖子突然把工兵鏟插進地麵裂縫:"老子數到三,吳邪你帶小哥往乾位跑!"他撕開背包扯出雷管時,我注意到他後頸隱約浮現鱗片狀淤青。這個發現讓我毛骨悚然——自從下到溶洞,我們每個人的身體都在發生異變。
    銅鈴的蜂鳴突然拔高到人類無法承受的頻率。在意識崩裂的瞬間,我抓起張起靈的黑金古刀劃破掌心。鮮血滴入燈盞的刹那,整座青銅陣發出洪荒巨獸般的嘶吼。穹頂星圖開始逆向旋轉,那些幹屍的動作突然定格,金縷玉衣的縫隙裏湧出汩汩黑水。
    "北鬥倒懸,死門轉生。"張起靈按住我血流不止的手掌,他的體溫低得不似活人。當我們的血在祭台上交融時,銅柱表麵的蛇形浮雕突然開始蛻皮,露出底下鎏金的二十八宿圖。
    吳邪的驚呼從坤位傳來:"這些銅柱是中空的!"他舉著強光手電照向柱身裂縫,密密麻麻的青銅簧片正在高速震動。我突然意識到整個溶洞就是個巨大的樂器,而我們此刻正在某種古老儀式的腹腔中。
    震位銅柱突然炸開,飛濺的碎片在胖子臉上劃出血痕。塵霧中緩緩升起的,是具鑲嵌著蛇眉銅魚的玉棺。棺蓋上的北鬥七星用隕玉碎片拚接而成,開陽星的位置赫然缺失——那形狀正與我背包裏的戰國帛書殘片完全吻合。
    "別開棺!"張起靈的警告遲了半秒。胖子被蠱惑似的伸手觸碰棺槨,玉棺表麵的銅魚突然睜眼。整個溶洞的地麵開始塌陷,混著屍香的毒霧從裂縫中噴湧而出。在墜落深淵的瞬間,我看到玉棺內壁刻滿熟悉的字跡——那是我爺爺的筆跡,記錄著1993年那次失敗的科考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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