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屍俑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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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宮入口的青銅樂俑在冷光中泛著青灰,十二具俑人呈弧形排列,手中的編鍾、築、竽保持著演奏的姿態,卻在袖口與領口處露出風幹的皮膚——這些樂器並非青銅鑄就,而是用古滇巫祝的屍身鎏金而成,琴弦上纏著的活人頭發還在滴著屍油,每根發絲末端都係著極小的楚式銅鈴。
    林海的斷劍剛觸碰到編鍾的扉棱,青銅表麵突然浮現出血色咒文,樂俑的眼窩中湧出黑血,凝固成楚巫的“屍傀符”。最前排的竽俑突然抬手,三十六根竹管同時對準眾人,噴出的不是樂聲,而是裹著屍毒的音波,在地麵炸出蜂窩狀的凹坑。
    “是‘音波屍傀’!”林淺的銀針射向竽俑的穴位,卻被琴弦彈開,銀針在半空劃出弧線,釘入後方甬道的石壁,竟發出編鍾般的清鳴,“它們的神經鏈和樂器共鳴箱相連,攻擊就是奏樂!”
    林深發動引月感知,百萬蟲語突然在耳中炸響,卻被扭曲成楚歌《無衣》的殘調。他“看”見樂俑體內的殘魂:頭戴蛇首冠的古滇巫祝被楚巫的屍傀術釘在共鳴箱內,魂魄正被琴弦絞碎,化作滋養屍毒的養料。更觸目驚心的是,每具樂俑的心髒位置都嵌著塊蟲皇玉碎屑,與林海克隆體左臂的鱗片同源。
    “它們在唱戰歌!”趕屍人搖動十二律呂鈴,楚地的蕤賓律與古滇的鎮魂蟲鳴相撞,暫時壓製了音波攻擊,“楚巫用‘以魂為樂’的邪術,把古滇戰俘煉成了活樂器!”
    林海的斷劍劈向築俑的琴弦,劍刃卻被琴弦纏住,楚式雲紋在接觸屍毒的瞬間蒙上黑鏽。築俑突然低頭,琴身裂開,露出裏麵塞滿的人耳——那是古滇巫祝的聽覺殘片,正將外界的聲音轉化為屍毒咒文。
    “用蟲皇血喚醒殘魂!”林深躲過編鍾俑的音波攻擊,咬破指尖甩出血珠,每滴血珠都化作金蠶虛影,“古滇巫祝的魂魄被封在樂器裏,隻有同源的蟲皇血能解開屍傀術!”
    血珠濺在樂俑眉心的瞬間,青銅表麵突然浮現出雙文字契約:古滇文的“魂歸”與楚篆的“樂鎮”相互纏繞,形成陰陽魚圖案。林深看見殘魂的虛影從共鳴箱中升起,對他行了個古滇巫禮,隨即化作金粉融入他的蟲紋印記。
    最先倒塌的是竽俑,三十六根竹管摔在地上,露出裏麵刻著的古滇《月令歌》殘句。編鍾俑的扉棱裂開,掉出半片貝葉經,上麵用蟲血寫著:“吾等魂魄永鎮黃泉,換古滇楚地百年安瀾”——這是三百年前古滇祭司自願獻祭的血誓。
    十二具樂俑轟然倒地,青銅碎塊間露出後方甬道。牆壁上的楚帛書在冷光中自動展開,用礦物顏料繪著楚王陵的立體結構:主墓懸浮在地宮中央,由九頭青銅巨蟒支撐,每隻蟒首對準北鬥七星的方位,蛇瞳裏嵌著的竟是蟲皇玉碎片,蟒身纏繞的不是藤蔓,而是活物般的屍毒霧。
    “九蟒托天陣。”趕屍人撿起塊樂俑殘片,上麵的古滇文與楚篆正在融合,“楚威王的屍身就懸在陣眼,每條蟒首對應黃泉眼的一道竅穴,當年古滇巫祝用星軌定位,楚巫則用屍毒養蟒,兩者缺一,陣眼必毀。”
    甬道地麵突然傳來震動,青銅磚縫中滲出黑血,勾勒出九頭巨蟒的輪廓。林海的斷劍突然指向穹頂,那裏倒懸著的青銅燈台正在漏油,屍油滴在帛畫上,竟顯露出隱藏的星圖——古滇的十二蟲宿與北鬥七星重合,中央位置正是林深的蟲蛇印記。
    “小心頭頂!”林淺的銀針射中突然活化的築俑殘肢,卻見殘肢化作屍毒霧,順著帛畫的星圖爬向主墓方向,“這些屍毒霧能順著星軌移動,是楚巫養了三百年的‘黃泉引’!”
    林深的引月感知突然穿透屍毒霧,“看”見主墓內的景象:楚威王的金縷屍衣懸浮在九宮格中央,衣擺處的月令之輪正在吸收九頭巨蟒的屍毒,而在屍衣下方,黃泉眼的裂縫中漂著數以萬計的屍傀,每具屍傀的甲胄上都刻著與林海相同的克隆體編號。
    “那些是初代克隆體。”趕屍人指著帛畫上的小字,“三百年前楚巫偷了古滇的共生蟲技術,用戰俘基因製造屍傀,編號01到12,正是你父親後來克隆實驗的模板。”
    九頭巨蟒的蛇瞳突然亮起,蟲皇玉碎片發出的光芒與林深胸口的卵產生共振,竟在虛空中拚出楚威王的臨終留言:“輪心宿主,若見此陣,必是黃泉眼將開之時。斬蟒首者得郢都圖,護屍衣者守千年約。”
    林海的斷劍突然指向最近的蟒首,劍刃上的楚式雲紋與蟒瞳的碎片共鳴,竟引出他腦海中被封存的記憶:五年前的雨夜,父親在實驗室向他展示過相同的星圖,當時他的左臂剛完成第一次蟲化,而培養艙裏躺著的,正是編號07的克隆體,甲胄上的蛇紋與眼前的巨蟒如出一轍。
    “哥,蟒首的蛇瞳是陣眼!”林淺甩出浸過冰蠶血的銅錢,火牆在屍毒霧中辟出通道,“每顆蛇瞳對應一種屍毒,斬下蛇瞳就能斷了巨蟒與黃泉眼的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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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趕屍人突然將竹簍裏的楚簡拋向穹頂,簡冊自動展開,露出古滇巫祝的《斬蟒訣》:“以血為引,以魂為刃,斬七留二,黃泉自隱。”林深立刻明白,必須保留兩顆蟒首維持陣眼平衡,否則整個地宮將隨黃泉眼崩塌。
    第一劍斬向“天樞”蟒首,斷劍劈開蛇瞳的瞬間,林海的左臂鱗片突然脫落,露出下方與楚威王相同的蟲紋——原來克隆體的基因鏈,本就是用楚威王的屍身碎片培育而成。蛇瞳碎裂時,主墓方向傳來金縷衣的清鳴,月令之輪的光芒首次照亮黃泉眼裂縫,裏麵的屍傀竟在光線下逐漸消散。
    “接著斬‘天璿’!”趕屍人搖動鈴鐺穩住屍毒霧,“這兩顆蟒首封著楚巫的屍王核,斬了它們,滇魂會就無法用克隆體複活屍王!”
    第二劍落下時,林深突然看見蟒首內的記憶:二十年前,父親在雲頂天宮找到楚威王的頭骨,從中提取的基因鏈正是林海克隆體的源頭,而頭骨眼窩中的屍王核,此刻正與他體內的冰蠶玉產生共振。
    七顆蟒首接連落地,地宮劇烈震動,唯有“天璣”與“天權”蟒首保留,維持著主墓的懸浮。甬道盡頭的主墓大門終於顯現,門上鑄著楚威王與古滇巫王的雙麵像,兩種麵容在青銅表麵流動,竟與林深和林海的容貌隱隱重合。
    趕屍人突然跪倒在門前,從懷中掏出半塊玉璜,正是三百年前古滇祭司留給守陵人的信物:“輪心宿主,門內藏著楚威王的‘郢都圖’,圖中記著十二座楚王陵的位置,每座王陵都埋著屍王核的碎片,而中央……”
    話未說完,滇魂會的槍聲從後方傳來,戴著防毒麵具的雇傭兵踏著樂俑殘骸逼近,領頭者的甲胄上刻著與蟒首相同的蛇紋,手中端著的,正是能抽取克隆體基因的青銅extractor。
    “把輪心交出來!”雇傭兵隊長的聲音帶著屍毒的蜂鳴,他抬手,槍口對準的不是林深,而是林海,“楚巫的屍王核就在克隆體裏,隻要提取他的基因,就能讓九頭巨蟒徹底活化!”
    林深突然明白,父親當年選擇克隆林海,不僅是延續守護,更是將楚威王的屍王核分散在克隆體基因中,防止滇魂會集齊力量。此刻,七顆蟒首的蟲皇玉碎片正在他體內共鳴,與林海的克隆體形成微妙的平衡。
    “哥,閉眼!”林深發動冰蠶之力,寒玉髓的光芒籠罩林海,將他體內的屍王核暫時封印,“趕屍人,用楚簡打開主墓門!我們必須在滇魂會搶走郢都圖前,找到楚威王的真正遺願!”
    主墓門在冰火雙蠶之力中開啟,門內湧出的不是屍氣,而是帶著古滇香草味的清風。林深踏入門內的瞬間,金縷屍衣的玉片突然全部亮起,在他眼前展開的,是三百年前古滇祭司與楚威王共同繪製的郢都圖,圖中央的黃泉眼位置,清晰標著五個字:“輪心即平衡”。
    而在圖的角落,用極小的古滇文寫著父親的字跡:“阿深,當你看見這個,我可能已經去了雲頂天宮。記住,楚威王的屍王核不是詛咒,而是古滇與楚地留給輪心宿主的最後底牌——唯有懂得平衡之人,才能讓底牌成為守護的鑰匙。”
    槍聲在身後響起,林淺的火蠶砂炸出的火光中,趕屍人正在與雇傭兵殊死搏鬥,他額間的金蠶紋亮起,化作古滇祭司的鎮魂幡,最後一刻指向主墓內的青銅鼎——鼎中刻著與雲頂天宮相同的星圖,而鼎心,正躺著半塊刻著“郢”字的蟲皇玉碎片。
    林海撿起碎片的瞬間,斷劍突然完全化作蛇首杖,與阿朵的蛇首杖產生共振,竟在虛空中映出阿朵的影像:她正在哀牢山的聖所中,用銀冠觀測著湘西的蟲脈,而她身後的石壁上,新刻的星圖正與九頭巨蟒的方位重合。
    地宮的震動越來越劇烈,林深知道,滇魂會的炸藥已經炸開了黃泉眼的外層封印,接下來等待他們的,將是楚威王屍身的真正蘇醒,以及屍王核與輪心之力的終極對決。他握緊郢都圖,看著圖中九頭巨蟒的方位與自己體內的月令之輪重合,終於明白,所謂屍俑戲,不過是古滇與楚地給輪心宿主的第一道試煉,而真正的挑戰,永遠藏在平衡的裂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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