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霧隱楚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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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水的晨霧像團揉碎的棉絮,粘在青銅龜甲的紋路間,將河麵凍成麵蒙著灰翳的鏡子。林深踩著滑膩的龜背甲,手中帛畫突然發出微光,畫中楚軍戰陣的矛頭正指向河心漩渦——那裏倒懸著九具青銅巨棺,每具棺身都刻滿蜿蜒的楚篆,"引魂歸淵"四個大字在晨露中滲出黑血,順著棺木滴入水中,蕩開的漣漪竟組成楚威王的冕旒輪廓。
"是"九宮懸棺陣"。"林海的斷劍插入龜甲縫隙,劍刃上的楚式雲紋與棺身篆文共鳴,河底淤泥突然翻湧,露出刻著北鬥七星的青石板,每顆星點都嵌著半片金蠶翅膀,"古滇巫祝用星軌定位黃泉眼,楚巫則以九宮陣困屍,父親筆記裏的"陰陽樞"應該就在陣眼。"
林淺蹲下身,指尖劃過青石板上的星軌,突然有冰涼的觸感爬上手腕——那是條渾身透明的水彘蜂,複眼裏映著她驚恐的倒影。這種湘西特有的水蟲能順著體溫鑽進血管,此刻正順著她的針灸穴位遊走,尾刺上的屍毒已在皮膚下暈開紫斑。
"潛水服!"林海甩劍砍向蜂群,卻發現青銅劍刃在水中遲滯,反被蜂群的翅脈震出裂痕,"它們的翅膀上有楚巫的"水鬼咒",物理攻擊沒用!"
三人的氧氣瓶在水下發出氣泡轟鳴。林深發動引月感知,百萬蟲語突然湧入腦海,卻在接觸水彘蜂的瞬間被扭曲成楚歌的殘調——水下三百米處,倒懸的青銅巨棺正在播放編鍾樂,每道音波都裹挾著屍毒,將水彘蜂群馴化成聽令的死士。
"哥,火蠶砂在水裏燒不起來!"林淺的聲音通過防水麥傳來,她腰間的革囊已被蜂群咬破,暗紅色砂粒在水中化作無害的紅霧,"這些蜂子的翅膀能吸收靈油!"
數十隻水彘蜂貼在林深麵鏡上,複眼反射的幽光中,他突然"看"見水下宮殿的幻象:楚威王的屍身倒懸在青銅架上,金縷衣的玉片正將編鍾樂轉化為屍毒,而樂師俑的胸腔裏,竟嵌著與林海克隆體同源的基因鏈。
趕屍人的身影突然從霧中浮現,他沒戴氧氣瓶,鬥笠邊緣的金蠶紋在水中發出微光,手中拋灑的不是紙錢,而是浸過屍油的楚簡殘片:"水鬼借樂陣,以聲為餌,以魂為鉤!唯有奏楚樂方能破陣!"
編鍾樂聲突然拔高,林深感覺鼻腔湧出溫熱的血,引月在血管裏逆向遊走,竟將他的心跳調成了楚樂的宮商角徵羽。趕屍人拋出的楚簡在水中自燃,火苗竟是罕見的靛藍色,那是古滇巫祝用鎮魂蟲體液浸泡過的秘火。
"用蟲皇血祭棺紋!"趕屍人抓住林深的手,將他的指尖按在最近的青銅棺上,"楚威王的陣眼在棺頭的"歸魂穴",隻有古滇蟲紋能斷了他與黃泉眼的共鳴!"
鮮血滲入楚篆的瞬間,青銅棺發出鍾鳴般的震顫。林深看見自己的血珠在棺麵遊走,竟自動組成古滇文的"止"字,與楚篆的"淵"字相撞,激起的音波震碎了水彘蜂的翅脈,透明的蟲屍如落雪般沉入河底。
編鍾樂聲戛然而止,九具懸棺同時轉向,棺頭的歸魂穴中射出強光,在水麵拚出楚王冕旒的投影。趕屍人指向光斑匯聚處:"門在龜甲腹下的"地耳穴",當年古滇祭司與楚巫共刻的雙生紋,隻有輪心宿主能看見。"
水下能見度突然提升,林深這才看清龜甲腹部的星圖——古滇的十二蟲宿與楚地的二十八星宿重疊,中央位置的陰陽魚正在緩緩轉動,魚眼處嵌著的正是他體內的蟲皇卵與冰蠶玉的虛影。
石門從河底淤泥中升起,高約三丈,門扉上鑄著楚威王的冕旒與古滇巫王的蛇首杖,兩種圖騰在青銅表麵交纏,形成螺旋狀的階梯紋路。林海的斷劍突然發出蜂鳴,劍柄的蛇首眼瞳與石門上的蛇首杖瞳孔重合,竟引出一段父親的記憶碎片:二十年前的雨夜,父親抱著繈褓中的林海,在石門前行跪拜禮,手中捧著的正是半塊蟲皇玉。
"小心門內的"屍樂俑"。"趕屍人從竹簍取出三枚青銅鈴鐺,鈴身刻著楚地的十二律律,"當年楚巫用戰俘的頭骨煉製樂俑,每個音符都是道屍毒咒,唯有按古滇蟲脈的節奏搖動,才能安全通過。"
石門開啟的刹那,陰冷的屍氣撲麵而來,門內甬道兩側立著十二具青銅樂俑,手中的編鍾、築、竽泛著溫潤的光澤,卻在林深的引月感知中呈現出血肉模糊的真相——這些樂器的共鳴箱裏,封存著古滇巫祝的殘魂,正被楚巫的屍傀術強行操控。
林淺的銀針射中最近的樂俑,卻見銀針在半空凝滯,樂俑突然抬手,編鍾發出的不是樂聲,而是指甲刮擦棺木的尖嘯。趕屍人急忙搖動青銅鈴,楚地的黃鍾律與古滇的金蠶振翅頻率重合,樂俑的動作頓時僵住,眼眶中流出的不再是屍毒,而是帶著金粉的淚水。
"它們在感謝。"林深觸碰樂俑的掌心,蟲紋與楚篆在他指尖融合,竟看見殘魂傳遞的畫麵:三百年前,古滇祭司自願被製成樂俑,隻為在楚威王的屍身失控時,用自己的魂血奏響鎮魂曲,"楚巫以為困住了我們,卻不知這些殘魂,才是真正的陣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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甬道盡頭的青銅門突然傳來轟鳴,門縫中滲出的不是光,而是帶著楚歌韻律的屍毒霧。林海的斷劍劈在門上,竟濺出火星,門扉上浮現出楚威王的臨終血詔:"吾以身為鎖,鎮黃泉七竅,若輪心現,必啟九棺。"
趕屍人突然指著河麵上的漩渦,那裏漂浮著滇魂會的蛇紋旗,旗角處繡著的正是林深的生辰八字:"他們來了,用楚巫的"血祭羅盤"鎖定了輪心宿主!阿深,必須在滇魂會炸開黃泉眼之前,找到楚威王的金縷屍衣!"
水下傳來炸藥引爆的悶響,九具懸棺同時震顫,棺蓋摩擦聲中,露出裏麵穿著楚式皮甲的屍身,每具屍身的胸口都嵌著塊蟲皇玉碎片,碎片表麵的星軌正對著林深的心髒。林深突然明白,所謂"金縷衣現",其實是楚威王用自己的屍身,將七塊蟲皇玉碎片煉成了輪心的鑰匙。
"淺兒,守住石門!"林海將斷劍塞給妹妹,蟲化的左臂在水中泛起鱗光,"阿深,你和趕屍人去主棺找郢都圖,滇魂會的長老就在那裏,他手裏的"屍王令"能召喚黃泉眼的屍毒!"
編鍾樂聲突然再次響起,這次卻是古滇巫祝的鎮魂曲。林深看見樂俑的殘魂正化作金蠶,順著他的蟲紋爬向主棺,而在更深處的黃泉眼,楚威王的金縷屍衣正在黑霧中沉浮,衣擺處的月令之輪,竟與他體內的冰火雙蠶之力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共振。
炸藥的氣浪掀翻了青銅龜甲,林深在水流中抓住石門邊緣,看見趕屍人正在甬道盡頭的陰影裏,摘下鬥笠露出與阿朵相似的麵容——原來古滇祭司一脈從未斷絕,他們在湘西的趕屍隊伍中潛伏三百年,為的就是等待輪心宿主重啟盟約的這一刻。
"跟緊我的鈴鐺聲。"趕屍人搖動手中的十二律呂鈴,樂聲在水下形成透明的防護罩,"當年古滇祭司在金縷衣裏藏了段月令咒,隻有同時懂得楚樂和蟲語的人才能解開,而你……正是那個橋梁。"
主棺的青銅蓋在樂聲中緩緩抬起,金縷屍衣的玉片在水中發出彩虹般的光,楚威王的麵容比帛畫上的更年輕,眉心嵌著的蟲皇玉碎片與林深胸口的卵產生共鳴,讓他瞬間"看"見三百年前的雨夜:古滇祭司將蟲皇玉刺入楚威王心口,同時在他魂核裏種下了輪心的種子,而這顆種子,正藏在林深的dna鏈中,等待與冰蠶玉的共鳴。
滇魂會長老的身影突然從黃泉眼的黑霧中踏出,他穿著融合楚巫與古滇元素的祭服,手中的屍王令上刻著林深的蟲蛇印記,而他的瞳孔裏,竟倒映著阿寧在雲頂天宮的畫麵——原來國際勢力早已與滇魂會勾結,他們要的不是屍王,而是能操控全球蟲脈的輪心宿主。
"輪心歸位,黃泉眼開!"長老的嘶吼帶著屍毒的蜂鳴,他抬手,楚威王的金縷屍衣突然裂開,七塊蟲皇玉碎片飛向林深,而在他身後,黃泉眼正在擴張,無數穿著楚式甲胄的屍傀從洞中爬出,甲胄上的蛇紋,與林海克隆體左臂的鱗片一模一樣。
趕屍人突然將林深推向主棺,自己則撲向長老,金蠶紋在他額間亮起,化作古滇祭司的鎮魂幡:"走!去棺底找郢都圖,那是破解屍王核的關鍵!我們古滇一脈,等這一天等了三百年!"
水流突然變得湍急,林深在主棺底部發現了刻著郢都全貌的青銅圖,圖中央的黃泉眼位置,正嵌著與他體內冰蠶玉同源的寒玉髓。當他的指尖觸碰到寒玉髓,整個水陵地宮突然震動,九具懸棺的蟲皇玉碎片同時歸位,在他胸口拚出完整的月令之輪,而輪心處,楚威王與古滇祭司的虛影正在握手,他們的唇語,正是父親筆記裏的最後一句話:"輪心所至,平衡所在。"
石門在炸藥聲中崩塌,林淺的火蠶砂終於在趕屍人的屍油秘火中起效,炸出的火牆映著她手腕新浮現的楚巫鎮魂紋。林海的蟲化左臂已完全鱗化,卻在觸碰楚威王的屍身時,鱗片下的基因鏈突然重組,竟與金縷衣的蟲紋完美契合——原來克隆體的存在,本就是古滇與楚地為輪心宿主準備的備用容器。
當第一縷陽光穿透霧層,照在林深手中的郢都圖上,圖中的黃泉眼突然閉合,楚威王的屍身化作光點融入月令之輪,而滇魂會長老的屍王令,則碎成七塊,分別飛向秦嶺、南海、西域等地,每塊碎片上都刻著新的星軌——那是輪心宿主接下來的征程。
酉水河畔的霧散了,露出河底重新歸位的青銅巨棺,棺身的楚篆與古滇文在陽光下閃爍,仿佛在訴說三百年前的盟約終於得見天日。林深摸著胸口的月令之輪,聽見引月與冰蠶的私語,那是隻有輪心宿主能聽見的、關於平衡與守護的新樂章,而前方的楚陵地宮,正敞開大門,等待著他們去揭開下一層關於屍王與輪心的千年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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