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鐵嘴的羅盤指針在青銅門前瘋轉，八卦鏡麵映出眾人扭曲的倒影。林淺隔著潛水服觸摸頸間項鏈，吊墜的藍光在幽暗水域忽明忽暗，如同呼應著門後某種存在的心跳。
    "天璿位的青銅鏽是後澆的。"霍三娘戴著蛇形戒指的手指刮過門縫，暗綠色銅鏽簌簌脫落，"二十年前有人用分金術篡改過星門方位。"
    張啟明卸下防水背包，取出七枚雕著二十八宿的玉衡。當第五枚玉衡嵌入凹槽時，林淺突然聽見歌聲。那旋律像母親哄睡時的童謠，又似深海鯨群的悲鳴，震得她咬破了口腔內壁。
    "捂住耳朵！"齊鐵嘴的警告晚了一步。最後兩枚玉衡自動飛向天樞與搖光位，青銅門上的北鬥七星爆出刺目銀輝。門軸轉動的轟鳴聲中，林深看到妹妹的瞳孔變成詭異的豎瞳。
    渾濁的泥沙如煙幕炸開，首當其衝的霍三娘甩出淬毒銀針。針尖穿透三具鮫屍的磷火眼窩，卻在第四具麵前凝滯——那是個保留著人類上半身的變異體，腐爛的胸腔裏寄生著發光的章魚。
    "退後！"張啟明的分水峨眉刺絞住章魚觸須，墨綠色血液在水中暈開。林淺的探照燈掃過屍群，光束裏浮現出噩夢般的景象：數百具鮫屍的尾椎骨都釘著青銅刺，刻有"玄冥"字樣的釘帽隨著水流輕輕搖晃。
    齊鐵嘴的墨鬥線在屍群中織出血色牢籠，朱砂遇水燃燒的金火卻讓鮫屍更加狂暴。林深揮動七星劍斬斷撲向林淺的利爪，發現劍鋒沾染的粘液正腐蝕玄鐵劍身。
    "坎宮移位，生門在東南！"霍三娘突然扯開潛水服領口，露出鎖骨處青鱗紋身。她咬破指尖在胸前畫出符咒，附近鮫屍尾部的青銅釘突然爆裂，連帶屍骸炸成碎塊。
    林淺在混戰中被撞向壁畫，後背抵住的岩壁突然凹陷。項鏈吊墜刺破潛水服紮入胸口，鮮血滲入壁畫鮫人空洞的眼眶。整麵石壁轟然坍塌，露出後麵跪拜的玉雕人魚——那麵容與林淺有七分相似。
    "這是...我？"她撫摸玉雕額間的月牙金飾，指尖傳來千年前的悲愴。人魚手中的青銅權杖突然分解重組，化作流光沒入她項鏈吊墜。水域劇烈震蕩，所有鮫屍齊刷刷轉向林淺行跪拜禮。
    張啟明趁機擲出磁石鎖鏈纏住青銅門環："門要關了！"眾人魚貫而入的瞬間，林深瞥見暗流中有青銅麵具的反光。那柄九節杖頂端鑲嵌的，正是族譜裏記載的東海鮫珠。
    青銅門內
    強光刺得眾人睜不開眼。當視覺逐漸恢複，他們發現自己站在幹燥的漢白玉平台上。十二根盤龍柱環繞著穹頂星圖，地麵鑲嵌的琉璃江河還在緩緩流動。
    "我們還在水底？"林海觸碰懸浮的水珠，指尖傳來針紮般的刺痛。齊鐵嘴的羅盤終於停止瘋轉，卦象顯示"天地否"。
    霍三娘突然扯過林淺的項鏈對準穹頂："看天蠍座星區！"吊墜投影出的光斑與星圖某處完美重合，龍柱發出齒輪轉動的轟鳴。平台緩緩上升，露出底下深不見底的豎井。
    "等等！"張啟明甩出飛虎爪扣住龍角，"這不是普通墓葬，是垂直建造的觀星塔！"
    仿佛回應他的判斷，井底傳來鎖鏈斷裂的巨響。八具吊著青銅棺的鐵索衝天而起，棺蓋在撞擊中掀開，露出裏麵身著宋朝官服的蠟化屍體。每具屍體的天靈蓋都插著刻滿咒文的銀釘，釘尾墜著寫有生辰八字的木牌。
    "借命樁..."霍三娘的聲音帶著罕見的顫抖，"這些是當年參與建陵的術士，有人用他們的魂魄鎮守..."
    她的話被井底湧出的黑霧打斷。蠟屍們突然睜開沒有瞳仁的眼睛，官服下伸出章魚觸手般的增生肢體。最靠近平台的屍體咧開嘴，喉間滾出帶著臨安口音的古語："擅闖帝陵者，葬於星隙之間。"
    林深揮劍斬斷襲來的觸手，斷肢卻化作毒蜂群。林淺本能地舉起項鏈，吊墜射出的藍光將蜂群凍成冰晶。她沒注意到自己腳下浮現出鮫人紋樣的光環，也沒發現齊鐵嘴正用相機瘋狂拍攝她背後的虛影——那裏隱約浮動著戴皇冠的巨型人魚。
    "兌位生，震位死！"齊鐵嘴拋出銅錢陣開路。眾人且戰且退到西側耳室時，霍三娘突然按住滲血的右臂——那裏浮現出與蠟屍官服相同的暗紋。
    張啟明用磁粉顯出門框上的機關圖："是魯班鎖的變種，需要..."他的聲音戛然而止。林淺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石門中央的凹槽赫然是項鏈吊墜的形狀。
    當吊墜嵌入機關，整麵牆翻轉出擺滿竹簡的密室。林深翻開最上層的《海疆異聞錄》，泛黃的絹帛上畫著令他血液凝固的圖案：頭戴珍珠冠的鮫人女王正在將嬰兒交給宋朝官員，而那嬰兒眉心的胎記與他鎖骨上的如出一轍。
    密室外傳來蠟屍的抓撓聲，林淺突然指著竹簡上的星象圖："這不是墓葬結構，是導航圖！整座塔樓對應著北鬥七星，我們現在正處於天權位的..."
    爆炸的衝擊波將她掀飛。玄冥司的潛水員破牆而入，為首者手持的九節杖正在吸收蠟屍能量。林深在濃煙中看到妹妹被氣浪推向豎井，她項鏈接觸井壁的瞬間，深不見底的黑暗突然亮起無數星光——那是二十年前考古隊的頭燈，正在從深淵底部向上漂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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