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淺的戰術手電刺破黑暗，光柱掃過生物公司地下實驗室的玻璃幕牆。金屬管道在穹頂交錯，像盤根錯節的血管，幾具懸浮培養艙散發著幽藍熒光，艙內渾濁的液體中漂浮著畸形生物——有的長著昆蟲複眼，有的肢體布滿絨毛。
    "小心！"陳默突然壓低聲音，同時扣動霰彈槍扳機。一道火舌撕裂空氣，擊中左側陰影中的輪廓。那東西發出尖銳的蜂鳴，六條節肢在地麵刮出火星，腹部的蜂巢結構劇烈顫動。
    "是蜂人！"林淺瞳孔驟縮。這怪物足有三米高，人形軀幹覆蓋著青銅色甲殼，複眼由數百顆人眼組成，每顆眼球都在轉動，折射出扭曲的光線。它的右臂化作鋸齒狀螯鉗，左臂則是注射器般的透明管道，正滴落著黃綠色黏液。
    陳默的霰彈槍再次轟鳴，但蜂人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側身避開，螯鉗精準夾住飛來的彈殼。"快走！"林淺拽住陳默的戰術背心，衝向實驗室另一端的緊急通道。警報聲驟然響起，紅色頻閃燈照亮牆壁上的標語：生物危害四級區域，未經授權者格殺勿論。蜂人腹部的蜂巢突然裂開，數以百計的微型蜂群蜂擁而出。這些機械蜂的尾部閃爍著紅光，翅膀振動聲匯聚成高頻音波，震得林淺耳膜生疼。她按下戰術手套上的電磁脈衝按鈕，藍色電弧擴散開來，半數機械蜂當場墜地，但更多的仍在逼近。
    "分頭跑！"陳默大吼一聲，朝右側通風管道投擲燃燒彈。火焰吞噬了蜂群，卻激怒了母體。蜂人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嘯，複眼中的人眼同時充血，眼眶周圍的甲殼裂開，伸出數十根觸須。觸須尖端閃爍著神經毒素的寒光，在空氣中劃出死亡弧線。
    林淺背靠控製台，從戰術背包中掏出冷凍手雷。當蜂人撲來時，她精準投擲，液氮瞬間將怪物凍結在半空中。冰晶沿著甲殼蔓延，複眼中的人眼被凍成琥珀狀，卻仍在瘋狂轉動。
    "這不可能......"陳默湊近觀察，發現蜂人複眼中的瞳孔排列成詭異的矩陣，每顆眼球的虹膜上都有編號：k219037、k219052......
    "這些是1983年科考隊員的眼睛！"林淺突然意識到。她曾在父親的日記中見過這個編號——那是蘇聯核潛艇k219的事故代號，當年失蹤的科考隊成員正是搭乘這艘潛艇沉入北冰洋。
    實驗室的金屬地板突然劇烈震顫，冷凍的蜂人破冰而出。它的甲殼出現裂紋，滲出暗金色液體，複眼中的人眼開始流淚，血淚在冰晶上凝結成紅色冰晶。
    "林淺......"蜂人突然開口，聲音像生鏽的齒輪摩擦。它的螯鉗懸在林淺頭頂，卻沒有落下。複眼中的人眼同時聚焦，瞳孔收縮成針孔狀，仿佛在讀取她的記憶。
    "爸爸？"林淺的聲音顫抖。她認出了這個聲音——在她童年的記憶裏，父親總是在深夜對著泛黃的科考照片自言自語，念叨著"k219的詛咒"。
    蜂人突然單膝跪地，螯鉗輕輕觸碰林淺的臉頰。陳默舉槍瞄準，但被林淺製止。"別開槍！"她摘下戰術頭盔，露出脖頸處的胎記——那是父親用實驗室激光筆留下的印記。
    蜂人的麵罩在戰鬥中已多處破損，此刻徹底脫落。暴露的麵容讓林淺倒吸冷氣：那是一張布滿觸須的臉，皮膚下蠕動著半透明的幼蟲，但五官輪廓分明是父親的模樣。
    "1983年，我們在北冰洋發現了......"蜂人開口，聲音混雜著蜂鳴與人類的嗓音。"那不是普通的冰層，是某種活體組織。當科考隊切開它時，裏麵湧出無數孢子，鑽入我們的眼睛......"
    林淺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父親失蹤前曾寄給她一盤錄像帶，畫麵中是潛艇艙內的混亂場景：隊員們用冰鎬自殘，挖出自己的眼球，塞進培養皿中的蜂巢結構。
    "它們需要人類的視神經來完成進化。"蜂人繼續說道，"我們的意識被困在複眼裏，看著自己的身體被改造成蜂巢......"
    實驗室的警報聲突然轉為急促的滴滴聲，天花板的噴頭開始噴灑紅色霧氣。"是神經毒氣！"陳默大喊，"這裏要自毀了！"
    蜂人突然抱起林淺，衝向實驗室中央的巨型培養艙。艙內的液體劇烈翻滾，顯影出海底山脈的全息影像——那正是1983年科考隊失蹤的海域。
    "他們在海底建造了蜂巢城市。"蜂人將林淺推入逃生艙，"當年的孢子是種子，現在......"
    蜂人腹部的蜂巢突然炸開，無數幼蟲噴湧而出，在毒氣中迅速膨脹。它們的軀體融合成半透明的繭，將蜂人包裹其中。"快走！"蜂人最後的聲音傳來，"去找昆侖山的鑰匙......"
    逃生艙的艙門關閉前，林淺看見蜂人在繭中蛻變：他的脊椎分裂成蜂巢結構，觸須穿透天花板，與實驗室的管道係統連接。複眼中的人眼同時望向她，瞳孔收縮成十字星芒——那是父親生前最愛的天文符號。
    當林淺和陳默跌跌撞撞衝出生物公司時，晨光正刺破雲層。遠處的摩天大樓玻璃幕牆映出血色朝霞，仿佛整個城市都浸泡在蜂蜜中。
    "我們得去昆侖山。"林淺攥緊父親的科考日記，封麵上的燙金字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光：北冰洋生物鏈斷裂研究——基於k219事件的啟示。
    陳默沒有說話，隻是將戰術手電的光柱投向天空。數以千計的機械蜂在雲層中盤旋，翅膀振動聲組成摩爾斯電碼：sos。
    而在生物公司地下深處，蜂人的觸須已經穿透城市的供水係統。當第一滴金色黏液混入自來水管道時，所有飲用者的眼球開始發癢，虹膜逐漸變成六邊形——那是蜂巢的幾何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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