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玄枵現世:磷火焚心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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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宮石壁滲出的水銀在地麵蜿蜒成河,王胖子的登山靴踩過青金石磚時,鞋底與礦物摩擦發出細碎的爆裂聲。吳邪舉著冷光燈走在最前,光柱掃過氐宿星位的刹那,所有人的腳步同時頓住——九具跪坐的幹屍如鍾鼎般環伺星位中央,靛青長袍上的金線繡著褪色的九門徽記,腰間玉牌在汞光下泛著死灰般的光澤。
    “奶奶的,這姿勢比兵馬俑還周正。”胖子湊過去用鋼鏟戳了戳最近的幹屍,幹枯的脊背發出竹節斷裂般的脆響,灰褐色的屍皮裂開時,竟有細小的磷火從骨縫裏溢出。吳邪剛要喝止,那具幹屍突然如被點燃的紙人般爆燃,幽藍火焰騰起三尺高,卻詭異地沒有溫度。更驚人的是火苗在空中聚合成篆體“玄枵”,筆畫間流淌著水銀般的光澤,每一筆收束時都帶出尖銳的嘯音。
    林深的左眼突然刺痛,複眼狀的瞳孔在瞬間展開——她看見火焰深處翻湧著星圖碎片,二十八宿中代表“虛耗”的玄枵星正泛著血光。“是災星顯靈!”她的聲音帶著顫音,手指無意識地掐進掌心,“玄枵過境,主有陰火焚心之劫——”話未說完,九具幹屍同時爆燃,九簇磷火如活物般騰空,在穹頂拚出旋轉的災星軌跡。
    首當其衝的吳邪感到眉心一涼,磷火如霧氣般滲入額頭。視網膜上突然炸開刺目的白光,等他看清場景時,發現自己正跪在杭州吳山居的靈堂裏。母親的棺木停在中央,檀香混著防腐劑的氣味刺得鼻腔發疼。“小邪...”微弱的呼喚從棺內傳來,他渾身血液仿佛凝固,眼睜睜看著棺蓋緩緩滑開三寸,露出母親蒼白的臉。
    “別信...鏡中人...”染著朱砂的指甲掐入他手背,溫熱的鮮血滴在棺木上,卻詭異地凝結成冰晶。母親的瞳孔完全被眼白覆蓋,嘴角扯出不自然的弧度,重複著同一句話時,喉間湧出的黑血在棺木上畫出扭曲的符陣。吳邪想掙脫,卻發現自己的手正按在棺蓋上,指甲縫裏卡著半片青銅鏡碎片——那是三天前在三叔房間撿到的,鏡麵上還刻著“屍解”二字。
    “天真!”胖子的怒吼將他拉回現實,卻見平日裏插科打諢的好友正用頭撞向石壁,額角裂開的傷口湧出的血都是靛青色。“你早知道!”胖子突然轉身,眼中跳動著幽藍火焰,“三伯在蛇沼鬼城被屍蟞群啃噬時,你藏起了他的求救信號!”每句話都像重錘砸在吳邪心口,他想起那年在格爾木療養院,確實在三叔的背包裏發現過發報機,卻因為忌憚帛書詛咒而選擇沉默。
    磷火開始飄向阿寧,雇傭兵首領本能地甩出黑驢蹄子,卻見泛著靈光的蹄子如穿過虛影般徑直釘入自己左肩。皮革手套下的皮膚瞬間碳化,焦臭味混著磷火的硫磺味令人作嘔。阿寧咬著牙拔出蹄子,卻發現傷口周圍爬滿熒光藍的血管,像活物般順著脖頸向眼球蔓延。“看你們身後!”她突然尖叫,冷光燈掃過同伴們的背影,隻見每個人背後都浮著半透明的影子——胖子身後是跪著的老九門弟子,正用匕首割開自己手腕;林深背後是無數雙纏著紅繩的手,正從她眼窩中拽出光帶。
    林深的複眼突然看清磷火的本質:每簇火焰都是由無數細小的記憶碎片組成,碎片裏封存著他們最想遺忘的罪惡。她看見阿寧的火焰深處,少女時期的雇傭兵正將同伴推下屍洞,隻為獨吞帛書殘片;而自己的火焰裏,母親臨終前在銅鏡上刻下的咒文正在重組,鏡中倒映的竟是吳邪的影分身。最令她心驚的是吳邪的火焰——裏麵反複播放著一個場景:在蛇沼鬼城的密道裏,吳邪對著求救的三叔舉起了麻醉槍。
    “這些是心魔幻象!”林深咬破舌尖,血珠甩在磷火上竟發出冰裂聲,“玄枵星借我們的愧疚具現化,必須守住本心——”話未說完,她的瞳孔突然收縮,看見九簇磷火的軌跡正在勾勒歸墟海眼的輪廓。更危險的是,地宮石壁上的二十八宿浮雕開始剝落,每片石屑墜入磷火都化作猙獰的鬼臉,朝著眾人緩緩逼近。
    胖子突然掐住自己脖子,喉間發出咯咯的響聲:“二十年前在長沙公墓,我...我為了獨吞明器,把張叔的洛陽鏟繩割斷...”他的聲音越來越小,身體順著石壁滑坐在地,額角的血滴在青金石磚上,竟顯出血肉模糊的掌印——那是當年張叔墜墓時留下的最後痕跡。吳邪想去扶他,卻發現自己的右手不受控製地摸向腰間的匕首,刀刃上倒映著自己扭曲的臉,嘴角咧開的弧度與影分身如出一轍。
    阿寧突然低喝一聲,將戰術匕首插入地麵。特製的合金刀刃在接觸磚麵時迸發火花,竟將附近的磷火逼退半尺。“用疼痛喚醒理智!”她踢開撲來的鬼臉,左肩上的傷口還在滲血,卻硬是扯出急救包給自己注射了一劑腎上腺素,“這些鬼火吃的是負麵情緒,越害怕就越強大!”
    林深恍然大悟,咬破中指在掌心畫了個逆八卦。血咒生效的瞬間,複眼看見磷火的核心處有個極小的光點——那是每個人最初的善意。她撲向吳邪,指尖按在他眉心:“想想你第一次下鬥,在魯王宮拚死保護我們的樣子!”吳邪眼前閃過無數畫麵:七星魯王宮的屍蹩群、秦嶺神樹的青銅巨蟒、雲頂天宮的萬奴王...最後定格在蛇沼鬼城,他背著中暑的胖子在雨林裏蹣跚前行,肩膀被藤條割得血肉模糊,卻始終沒鬆開過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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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滾出去!”吳邪突然暴喝,掌心拍出的朱砂粉在磷火中炸出金紅色光芒。屬於玄枵的幽藍火焰竟在金光中出現裂痕,露出裏麵蜷縮的細小魂魄——分明是九具幹屍的殘魂在作祟。胖子趁機甩出炸藥包,卻被阿寧攔住:“地宮結構不穩,炸了我們都得陪葬!”
    九簇磷火突然加速旋轉,在中央形成幽藍的旋渦。林深看見旋渦深處浮現出老九門初代掌門的麵容,他們嘴角掛著冷笑,齊聲念誦著晦澀的咒文。最致命的是,吳邪發現自己的影子正在脫離身體,影分身的輪廓在磷火中越來越清晰,手中還握著半塊染血的帛書殘片。
    “用族徽!”林深突然想起幹屍腰間的玉牌,“玄枵借的是九門血脈的愧疚,隻有用本家靈氣才能破解!”她扯下自己的霍家玉鐲,鮮血滴在玉牌上的瞬間,對應的幹屍火焰劇烈震顫。吳邪立刻反應過來,拽下胖子脖子上的齊家銅牌,阿寧也摘下解家的麒麟佩——九塊玉牌在磷火中連成一線,竟拚出當年老九門血祭時的星圖。
    “以九門之名,破!”吳邪將三塊玉牌拍進旋渦,金藍雙色光芒在刹那間爆發。九簇磷火同時發出尖嘯,如被吹散的蒲公英般崩解,露出下方九具正在風化的幹屍——他們的胸口都嵌著半片帛書殘片,殘片上的咒文正是“玄枵焚心”的陣眼。
    當最後一簇磷火熄滅時,地宮突然陷入死寂。胖子癱坐在地,盯著自己發抖的雙手:“天真,我剛才說的那些...都是真的。”阿寧別過臉去,戰術手套下的指節捏得發白。吳邪沒有說話,隻是撿起母親在幻象中留下的青銅鏡碎片,碎片裏倒映著他自己的眼睛,卻有一絲不屬於他的陰鷙一閃而過。
    林深踉蹌著扶住石壁,複眼看見氐宿星位的磚縫裏滲出一行小字:“玄枵現,七魄動,屍解仙棺啟於歸墟”。她突然明白,這場磷火劫不過是開胃菜,真正的危機,藏在二十八宿陣眼深處的屍解仙棺裏。而剛才在磷火中看見的吳邪母親,那隻掐入他手背的手,無名指根部分明有個朱砂點——那是吳老狗當年給所有血祭者種下的標記。
    “接下來去哪?”阿寧的聲音帶著疲憊,冷光燈掃過逐漸風化的幹屍群。吳邪凝視著星位中央的汞池,汞麵上突然浮現出下一個星位的方位——危宿,對應著二十八宿中的“墳墓之星”。他握緊手中的鏡碎片,碎片邊緣劃破掌心,鮮血滴在汞麵上,竟勾勒出七具懸浮的青銅棺輪廓。
    “去危宿。”吳邪擦去血跡,聲音裏帶著前所未有的冷硬,“看看這些老祖宗們,到底給我們留了多少驚喜。”他沒說出口的是,在磷火幻象中,母親最後那句“別信鏡中人”之後,棺木內側刻著一行極小的字:“七月十五,吳山居鏡房,解九爺的密信”。
    地宮的風突然灌進來,帶著遠處歸墟海眼的鹹腥。林深望著吳邪的背影,發現他的影子比平時長了一寸,腳尖處還拖著細小的磷火尾光。她摸了摸腰間的朱砂袋,裏麵的符紙正在發燙——那是專門對付屍解仙的“離魂符”,而現在,符紙的灼燒感,比在屍解仙棺前更加強烈。
    當眾人走向危宿星位時,氐宿中央的汞池突然沸騰,九具幹屍的殘魂從風化的骨殖中飄起,在虛空中拚出最後一句話:“玄枵不過是引子,真正的焚心劫,是你們看向彼此的眼睛。”話音未落,殘魂便被吸入汞池,隻留下水麵上一圈圈擴散的漣漪,像極了九門初代掌門們臨終前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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