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礦脈黑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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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圖拉。
這裏是冰冷、空曠、彌漫著消毒水和絕望氣息的i後方最高等級戰俘轉運中心。
百武富江被固定在特製的束縛椅上,這椅子通體由冰冷的合金鑄造,將她從頸部到腳踝死死鎖住,隻留下必要的呼吸和維持生命的空間。
她身上的飛行服和搶奪來的作戰服早已被剝去,換上了沒有任何標誌的灰色囚服。
幾天前的傷口經過了最基礎的處理
腦震蕩的症狀被藥物壓製,左臂骨裂處打了簡易夾板,體表的燒傷塗抹了消炎藥膏。
這些處理不是為了治愈,僅僅是為了讓她能活著承受接下來的審判和懲罰。
她臉上瘋狂的血汙被清洗幹淨,露出了原本清秀卻刻薄的麵容,但那雙眼睛裏的野性和瘋狂並未褪去,隻是被更深沉的陰鷙和怨毒所覆蓋。
她像一頭被拔掉了爪牙、關在鐵籠裏的母狼,沉默地承受著周圍i憲兵冰冷審視的目光。
一份評估報告被重重地拍在金屬桌麵上。
“百武富江,原哈夫克第25師團第7陸航攻擊大隊中尉。評估等級級(oa)——極度危險,不可控,反社會人格傾向顯著,具有高度攻擊性與欺騙性。於戰俘收容期間製造血腥暴動,造成多名醫療人員及重傷戰俘死亡,搶奪武器,性質極其惡劣,危害性遠超普通戰俘。”
宣讀報告的軍官聲音冰冷,如同在念一份死亡通知書。
“根據《i戰時戰俘管理條例》最高懲戒條款,及聯合司令部特別授權,該戰犯不適用日內瓦公約常規戰俘待遇。裁決終身強製苦役,即刻執行。目的地新地島深層鈾礦開采區。”
“新地島……深層鈾礦……”
富江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
即使是她這樣瘋狂的人,也聽說過那個名字!
那是位於北冰洋邊緣、靠近北極圈的苦寒之地!
是i流放最危險、最不可救藥囚徒的終極煉獄!
終年冰封,暗無天日,深入地下數百米,在致命的放射性塵埃和隨時可能坍塌的岩層中,像鼴鼠一樣挖掘著製造毀滅的礦石,直到生命被輻射和勞累徹底榨幹!
一股比北冰洋寒風更刺骨的冰冷瞬間攫住了她的心髒!
她張了張嘴,想發出詛咒或咆哮,但喉嚨卻被恐懼和絕望死死堵住,隻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嘶啞氣音。
她眼中那最後一絲怨毒的火焰,仿佛被這殘酷的判決瞬間澆滅,隻剩下無盡的、深不見底的黑暗和冰冷。
i沒有給她任何申訴或反應的時間。
幾名戴著防毒麵具、穿著厚重防護服的i特種押解隊員粗暴地解開束縛椅的鎖扣,將她像拖拽一件物品般拉了起來。
沉重的合金腳鐐“嘩啦”一聲銬在了她的腳踝上。
她被粗暴地推搡著,押解著,走向轉運中心深處那扇厚重、冰冷、泛著金屬光澤的隔離門。
門後,是通往地獄的運輸機。
新地島。
北極圈內永恒的寒冬。
狂風卷著冰碴和雪粒,如同億萬把冰冷的刀子,永無止境地切割著這片荒蕪死寂的大地。
鉛灰色的天空低垂,仿佛永遠不會放晴。
目之所及,隻有無邊無際的、被凍得如同鋼鐵般堅硬的白色荒漠,以及遠處如同黑色巨獸匍匐的、光禿禿的山巒輪廓。
一座龐大、冰冷、毫無美感的鋼鐵建築群,如同生長在凍土上的巨型金屬腫瘤,矗立在冰原之上。
高聳的、纏繞著高壓電網的了望塔如同巨人的手指,冷漠地指向天空。
巨大的排風管道噴吐著渾濁的熱氣,瞬間在嚴寒中凝結成白色的冰霧。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混合著工業廢氣、融雪劑和某種……
隱隱約約的、令人不安的微弱腥甜氣味。
這裏沒有戰俘營常見的鐵絲網和簡陋營房,隻有深入地下、如同蟻穴迷宮般的礦洞入口,以及連接這些入口的、覆蓋著厚厚冰雪的鋼鐵通道和升降平台。
富江穿著單薄的、印著巨大囚犯編號的灰色棉囚服,外麵套著一件破舊不堪、幾乎無法抵禦寒風的帆布工作服。
她和其他幾十名同樣眼神麻木、如同行屍走肉般的囚犯一起,被驅趕著,走向一個巨大的、如同巨獸之口的礦洞入口。
沉重的合金腳鐐在冰冷堅硬的凍土上拖行,發出單調而刺耳的“哐啷……哐啷……”聲,每一步都異常艱難。
刺骨的寒風瞬間穿透了單薄的衣物,凍得她牙齒格格打顫,裸露在外的皮膚瞬間失去了知覺。
礦洞入口處,幾名同樣穿著厚重防護服、戴著防毒麵具、手持電擊棍的獄警如同冰冷的雕塑。
其中一個獄警手裏拿著一個方形的、發出微弱“嘀嗒”聲的儀器——
蓋格計數器。
當富江經過時,儀器屏幕上的讀數猛地跳動了一下,發出幾聲略顯急促的“嘀嘀”聲。
獄警冷漠地瞥了一眼,沒有任何反應,仿佛這不過是再尋常不過的背景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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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礦洞,一股混雜著岩石粉塵、黴菌、腐爛木頭和……
更濃鬱的、令人隱隱作嘔的腥甜氣味撲麵而來,溫熱而潮濕,與外麵的酷寒形成地獄般的反差。
巨大的通風管道在頭頂轟鳴,輸送著勉強可供呼吸的空氣。
昏暗的、時明時滅的礦燈沿著深邃的、望不到盡頭的坑道向地下延伸,如同通往地獄深淵的引路燈。
坑道四壁是粗糙的、泛著詭異暗黃色或墨綠色熒光的岩石。
在某些裂縫處,甚至能看到一些細小的、閃爍著微弱幽藍或慘綠光芒的結晶體,如同惡魔的眼睛鑲嵌在岩層之中。
空氣中漂浮著肉眼可見的、閃爍著微光的塵埃。
越往下走,那蓋格計數器的“嘀嗒”聲就越發密集,最終在深入地下數百米後,變成了一種幾乎連綿不斷的、令人頭皮發麻的低沉嗡鳴,仿佛死神的低語在耳邊縈繞。
“快點!磨蹭什麽!”
獄警冰冷、毫無感情的電擊棍戳在富江的後背上,一陣強烈的麻痹感讓她一個踉蹌。
她麻木地跟上前麵佝僂著背、如同背負著無形大山的囚犯隊伍。
目的地到了。
一個巨大無比、被高強度合金支柱勉強支撐著的巨大地下洞穴。
空氣汙濁不堪,彌漫著濃重的粉塵和汗水的氣息。
巨大的礦燈懸掛在高處,投下慘白的光柱,照亮了下方如同蟻群般蠕動的囚犯。
他們大多瘦骨嶙峋,臉上覆蓋著厚厚的粉塵,眼神空洞絕望。
有的在揮舞著沉重的風鎬,鑽頭啃噬著堅硬的岩壁,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碎石飛濺;
有的在推著裝滿礦石、沉重無比的礦車,在狹窄的軌道上艱難前行,車輪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有的在用簡陋的鐵鍬和鎬頭,清理著爆破後堆積如山的碎石。
汗水、血水混合著粉塵,在他們臉上、身上凝結成一層肮髒的硬殼。
洞穴的岩壁上,那些泛著暗黃、墨綠熒光的區域被重點標記出來。
那就是鈾礦脈。
致命的寶藏。
囚犯們就在這高濃度的放射性塵埃中,在獄警的監視和鞭笞下,日複一日地挖掘、搬運,用自己的生命和健康,一點點地掏空這座死亡之山。
富江被粗暴地塞給一把鏽跡斑斑、異常沉重的十字鎬。
冰冷的金屬觸感讓她麻木的手掌恢複了一絲知覺,但那重量卻讓她本就虛弱的身體一陣搖晃。
“你!去那邊!編號7號礦麵!今天不挖夠三車礦石,別想有飯吃!”
獄警冰冷的聲音在巨大的噪音中幾乎聽不清,但指向那處閃爍著最濃密暗黃熒光的岩壁的手指卻無比清晰。
富江抬起頭,望向那片散發著死亡氣息的礦脈。
昏暗的燈光下,粉塵在空氣中飛舞,如同無數閃爍的、致命的星辰。
蓋格計數器的嗡鳴聲在耳邊如同死亡的倒計時。
她握緊了冰冷的鎬柄,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
眼中最後一絲屬於“百武富江中尉”的光彩徹底熄滅,隻剩下如同周圍岩石一般的、永恒的、冰冷的死寂。
她邁開腳步,拖著沉重的腳鎬,一步一步,走向那片散發著幽幽熒光的、通往生命盡頭的黑暗礦脈。
沉重的鎬頭第一次砸在堅硬的、蘊含著死亡能量的礦石上,發出沉悶而絕望的回響,瞬間被淹沒在風鎬的轟鳴、礦車的嘶吼和獄警的嗬斥組成的、永不停歇的地獄交響曲中。
冰冷的秋雨,終於耗盡了它最後的力氣。
鉛灰色的雲層如同被無形巨手撕開幾道縫隙,慘淡的微光掙紮著投射下來,落在斯帕拉托沃茨外圍這片被反複蹂躪的土地上。
雨水不再傾瀉,隻剩下零星的、粘膩的水珠,從焦黑的斷木梢頭、從扭曲的金屬殘骸邊緣,緩慢地、沉重地滴落,敲打在泥濘和水窪裏,發出單調而空洞的“嘀嗒”聲,仿佛是大地在為逝者敲響的喪鍾。
戰壕邊緣,氣氛肅殺而沉重。泥漿被踩踏得一片狼藉,幾具覆蓋著墨綠色防水裹屍袋的軀體,靜靜地躺在冰冷濕滑的地麵上。
袋子表麵凝結著細密的水珠,勾勒出下麵僵硬而沉默的輪廓。
空氣裏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消毒水味、以及雨水也衝刷不掉的、屬於死亡的冰冷氣息,混合著翻湧上來的新鮮泥土的腥氣,形成一種令人窒息的味道。
紅狼和牧羊人沉默地將最後一具遺體小心地抬上擔架。
牧羊人那張寬厚的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緊抿的嘴唇和布滿血絲的眼睛透露出壓抑的悲憤。
紅狼的動作則如同機械般精準,臉龐如同石刻,下頜線條繃緊如刀。
露娜站在稍遠處,背對著這邊,身影在微弱的天光下顯得異常單薄而冷硬,她微微仰著頭,望著雲層縫隙裏透出的那一線慘白,雨水順著她冰冷的臉頰滑落,分不清是雨滴還是別的什麽。
一輛被稱為“靈車”的軍用卡車,帶著低沉的引擎轟鳴和車輪碾過泥濘的“咕嘰”聲,緩緩駛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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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身沾滿了厚厚的泥漿,後車廂敞開著,如同一個冰冷而沉默的巨口。
幾名戴著口罩、眼神疲憊麻木的後勤士兵跳下車,動作熟練卻帶著一種令人心頭發沉的靜默,開始將擔架逐一抬上車廂。
金屬擔架與車廂底板碰撞,發出沉悶而短促的“哐當”聲,在這片死寂中格外刺耳。
駭爪靠在一段相對幹燥的壕壁上,外骨骼的關節處沾滿了泥漿和暗褐色的汙跡。
她頭盔一側,靠近耳際的位置,還殘留著幾抹已經幹涸發黑的、難以徹底擦掉的血痕——
那是富江瘋狂時濺射的印記。
她默默地注視著“靈車”的後門緩緩關上,隔絕了裏麵那些墨綠色的身影。
引擎再次轟鳴,卡車在泥濘中艱難地調頭,顛簸著駛離,留下一道深深的、渾濁的車轍,如同大地的傷疤。
“其實……我知道的。”
駭爪的聲音忽然響起,透過骨傳導麥克風,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電子質感的沙啞,打破了這沉重的死寂。
她沒有看任何人,目光依舊追隨著遠去的卡車。
“解放軍的優待俘虜政策。不殺俘,不虐俘,保障基本生存權利,傷者救治……”
她如數家珍般低聲說著,語氣卻帶著一種冰冷的疏離感,“條例背得很熟。”
她頓了頓,戰術目鏡下的目光轉向那片被“靈車”車輪碾過的、混雜著血水和泥漿的汙濁地麵,聲音陡然變得尖銳起來,如同淬火的冰錐
“但有時候,麵對像百武富江這種……從骨子裏就爛透了的凶徒,一槍斃了她,幹淨利落,對所有人……都好。”
最後幾個字,她說得很輕,卻帶著沉甸甸的、經曆過血腥殺戮後的冷酷判斷。
“駭爪少尉。”
一個溫和的聲音在她身旁響起。
黑狐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他同樣滿身泥濘,眼鏡片上蒙著一層薄薄的水汽。
他沒有立刻反駁,而是從自己戰術背心的一個側袋裏,掏出一小塊相對幹淨的、吸水性強的軟布。
他伸出手,動作自然而輕柔,仔細地擦拭著駭爪頭盔側麵那幾處頑固的血痕。
他的動作專注而耐心,仿佛在清理一件珍貴的儀器,而不是在硝煙彌漫的戰壕裏。
“政策……從來都不是為了感化那些不可救藥的魔鬼。”
黑狐一邊擦拭,一邊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平緩,如同在講述一個古老的故事,穿透了雨滴的嘀嗒聲,“它的根,紮在更深的地方。”
他擦掉最後一點汙跡,將軟布收起,目光透過鏡片,平靜地看向駭爪。
“從紅軍時期,到抗戰,再到解放戰爭,”黑狐的聲音帶著一種曆史的厚重感,“‘三大紀律八項注意’裏就寫著‘不虐待俘虜’。這不是軟弱,更不是天真。這是紀律,是原則,是瓦解敵軍、爭取民心的武器。”
他指了指自己臂章上的徽標,“更是我們這支軍隊,區別於舊軍閥、區別於法西斯暴徒的根本標誌。”
他頓了頓,似乎在回憶,鏡片後的目光變得深遠
“你知道上甘嶺戰役嗎?坑道裏,誌願軍戰士自己喝尿解渴,卻把繳獲的蘋果罐頭省下來,留給受傷的美軍俘虜吃。為什麽?不是因為他們傻,更不是因為他們喜歡敵人。”
他的語氣變得嚴肅,“是因為他們知道,人心向背,是決定戰爭最終走向的根本。一個被善待的俘虜,可能不會立刻感激涕零,但他回到後方,他的所見所聞,會像種子一樣在敵軍中傳播。他會告訴他的同袍,這支軍隊不一樣。這種動搖,比子彈更致命。”
“還有著名的國際主義戰士,加拿大醫生白求恩。”
黑狐的聲音帶著敬意,“他救治了無數我們的戰士,也救治過日本戰俘。他說過‘醫生麵前隻有病人,沒有敵人。’這種人道主義精神,正是我們優待俘虜政策最核心的基石。它彰顯的不是對敵人的仁慈,而是對人類生命底線的尊重,是對我們自身信念的堅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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