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8章 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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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卷過空曠的街道,潮濕的霧氣漫上兩人的皮膚。
遠處霓虹燈牌融成一片模糊的光海,吞沒了建築物的棱角。
任瑩忽然停下腳步。
她仰起臉,霓虹的碎光落進眼底,微微晃動。
“色、狼。”
兩個字輕輕吐出,散在風裏。
顧晟側過臉,嘴角輕輕一扯。
從“壞蛋”到“色狼”——這升級來得猝不及防。
“我覺得有必要澄清一下,其實——”
“哼。”
她猛地別過臉,發尾從他手臂上掃過:“......喜歡大的?”
顧晟眼皮跳了一下。
“怪不得早上......你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的語氣淡得像霧,卻準確無誤地鑽進他耳朵。
“滋啦——”
拉鏈被一把扯到底。
衣襟散開,露出一段白皙的肌膚和青澀卻誘人的曲線,在昏暗中白得晃眼。
“......今天。”
她聲音發著顫:“......算不算過去了?”
顧晟喉結滾了滾。
“按24小時算的話......”
他的嗓音有些發緊:“還沒。”
“看著我。”
他低下頭,迎上她的目光。
她眼睛很亮,蒙著水光,一眨不眨地望過來。
“我好看嗎?”
空氣凝滯了一瞬。
好看嗎?
——何止是好看。
無疑是他審美中完全契合、甚至過分契合的那一類。
但——
“很可愛。”
三個字幹澀地從喉嚨裏擠出來。
這顯然不是她要的答案。
她靜了片刻,唇角彎起一個極淺的弧度,看不出是笑還是什麽。
“行啊。”
她聲音軟軟的,卻帶著一股執拗:“......等會我就哭給你看。”
顧晟的呼吸驟然滯在胸腔裏。
他忽略了一個關鍵——任瑩這些年來,幾乎隻跟在任缺身邊。
如今她已臨近成年,或許就在幾個月之後,現在正處在最敏感的年紀。
而他,顧晟,是這個階段裏,除親人外與她最親近的異性。
自己未免太過遲鈍些。
甚至今天早上,他還在刻意回避她......現在想來,那何嚐不是一種打擊?
他忘了,這女孩骨子裏有多倔強。
更忘了她身邊連一個能說心裏話的同齡人都沒有。
她成熟得太早,卻又還不夠成熟。
“任瑩。”
他忽然輕聲喚她。
她微微一顫,眼眶裏那點瑩光微微晃動,終究沒有落下。
“......嗯?”
一聲輕應,帶著未散的鼻音。
“再不拉上......”
他嗓音低了下去,裹著夜風的微啞:“......我可就不忍了?”
......忍?
任瑩愣了一瞬,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漫上淺紅。
她忽然低頭,睫毛慌亂垂下,不敢再看他。
那隻小手還倔強地捏著拉鏈,指尖微微發顫,泄露了強裝的鎮定。
“......誰、誰要你忍了......”
聲音細若蚊呐,帶著幾分賭氣似的嬌嗔。
她的指尖在拉鏈上蜷縮了一下,像還在等待什麽。
但最終,還是悄悄地、輕輕地向上拉了一小段。
衣領重新合攏,隻剩一小片驚心動魄的白。
顧晟幾不可察地鬆了口氣。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發頂。
發絲柔軟,乖巧地蹭過掌心。
......確實長高了些。
————————
灰燼城北。
“你沒來過這一片?”
任缺側頭,看向身旁略顯緊繃的舒依。
“我哪敢啊。”
舒依低聲回應,目光警惕地掃過四周:“這邊能力者多得嚇人,更關鍵的是——”
她輕抬了一下裹在披風下的右手。
任缺眉頭一挑。
確實。
城南那邊的臨世人幾乎沒幾個。
看來,他們大多聚集在了城北。
原因倒也不難猜想——
城北之外,便是怪物橫行的荒野。
狩獵,成了絕大多數臨世人除了彼此廝殺之外,唯一提升力量的途徑。
畢竟......
可不是人人都和顧晟一樣,有機會從官方內部發育出來的。
“行吧。”
任缺收回目光,語氣如常:“跟緊我,兩個人一起行動,一般也沒幾個不開眼的敢輕易來找茬。”
舒依點點頭,下意識地朝他靠近了些。
盡管她姣好的身材被披風擋了一大半,但依舊吸引著不少從陰影中投來的、毫不掩飾的打量目光。
當然,這份“依靠”多半是裝出來的。
“老娘第一次攻略......”
她在心底暗暗鼓勁:“可不能出什麽意外啊!”
匯入湧動的人潮,舒依假裝被身後的人推搡了一下,發出一聲輕呼:
“哎——!”
她順勢一把攬住了任缺的手臂,緊緊抱住,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
任缺眉頭一挑,側頭瞥了她一眼,臉上寫滿了毫不掩飾的嫌棄:
“你這臨世人......當得可真夠丟人的。”
話雖如此,他卻並沒有甩開她的手。
“我有什麽辦法嘛......”
舒依嘴上抱怨著,聲音軟糯,眼底卻掠過一絲計謀得逞的竊喜。
她非但沒鬆手,反而得寸進尺,借著動作的慣性,用胸口若有似無地蹭著他的手臂。
任缺似乎毫無察覺,注意力全在對比終端上的地圖。
“到了。”
他忽地停住腳步。
這一停,恰好讓舒依的動作幅度略微失控,輕輕擦過某個極為敏感的位置。
“嗯......”
她喉間溢出一聲極輕的哼吟,又迅速抿住唇。
左側,是一條與主街霓虹絢爛截然不同的巷子。
入口狹窄,幽暗深邃,吞噬了所有光線,一眼望不到盡頭。
“裏麵是能力者私下交易的場所。”
任缺壓低聲音:“我們是來惹事的,不是來逛街的,準備好了沒?”
“好~”
舒依下意識應道,聲音還帶著一絲沒完全散去的、甜膩的氣音。
任缺終於側過頭瞥了她一眼,眉梢挑得老高:“你好騷啊。”
舒依整個人瞬間僵住,臉上騰地燒了起來——表演過度,夾過頭了!
“咳......沒事。”
她強作鎮定,鬆開他的手臂,試圖挽回形象:“走吧。”
任缺看著她那副欲蓋彌彰的樣子,眉頭一邊高一邊低,最終隻從鼻子裏哼出一聲:
“女人。”
他不再多言,轉身率先步入了那片昏暗的巷口。
————————
昏暗的酒吧角落裏,一個男人將酒杯重重砸在吧台上,琥珀色的酒液濺出幾滴。
“沙蠍那家夥,關鍵時候死哪去了?”
他聲音粗嘎,帶著明顯的不耐煩。
“誰知道呢。”
旁邊的同伴壓低了聲音:“昨天狩夜一封城,他就沒影了。”
“哼,他這個月的‘份子’還沒來拿。”
先前說話的男人冷哼一聲。
他從懷裏掏出一把大小不一、泛著微弱能量的怪物結晶,隨意攤在油膩的吧台上。
他捏起其中一顆,稍一用力,結晶便在他指間碎裂化作細粉,被他頃刻吸收。
“難不成還看不上這些了?”
“普通結晶,對一般能力者的吸引力自然沒那麽大。”
同伴瞥了眼那些結晶,眼神閃爍:“說不定......城裏最近流入了些‘好貨’,帶著特殊能力的那種,把他勾走了。”
他們身後,是一個相對開闊的平台。
幾張粗糙的長桌拚湊在一起,上麵雜亂地擺放著各種物品:
奇異的礦石、封裝好的藥劑、甚至還有些散發著不祥波動的奇異器官。
形形色色的能力者在桌間緩慢遊走,沉默地審視、掂量,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警惕而貪婪的暗流。
忽然——
“哐當。”
那扇緊閉的、厚重的鐵門被人從外麵推開。
力道——
像砸場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