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3章 混亂接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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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缺舔了舔嘴角,一股鐵鏽般的味道混著冷風灌入口中。
    寒風如刀,刮過街道。
    遠處,狩夜總部大樓燈火通明,隱約傳來人員調度和引擎啟動的躁動。
    “老哥,準備好了,用你的終端,現在一路都是綠燈。”
    任瑩的聲音清晰而冷靜,透過微型耳機傳入他耳中。
    “收到。”
    他應了一聲,大步流星穿過空曠的馬路。
    終端隨意劃過驗證區——
    “嘀!”
    一聲輕響,權限通過。
    他徑直踏入狩夜總部大廳,像回家一般自然。
    身邊不時有全副武裝的人員匆忙跑出,神色緊繃,幾乎沒人留意到這個逆流而行的身影。
    為什麽?
    在這座城裏,從沒有外人敢這樣明目張膽地走進狩夜的大門。
    “哥們,還在這幹嘛?走了!”
    有人從他身旁跑過,匆匆喊了一嗓。
    “東西落了,回去拿,你們先。”
    任缺頭也沒回,隨意揮了揮手。
    那人疑惑地瞥了一眼他的背影,終究沒多想,快步消失在門外。
    在灰燼城,狩夜最大的優點——
    同時也是最致命的弱點,就是他們的自大。
    任缺站在空蕩得幾乎毫無守備的大廳中央,嘴角無聲地咧開。
    “真沒想過......會有人敢來這裏鬧事啊。”
    他立於空曠的大廳中央,並未移動。
    因為他知道,會有人來的。
    “膽子不小啊。”
    一個聲音從側方傳來。
    那人正慢條斯理地往身上佩戴裝備,手套覆下的前一瞬,指尖有一抹銀光倏忽掠過。
    沈墨剛從內城調來不久。
    沒想到這麽快就撞上“大事件”。
    更沒想到,在這種關頭,竟會有同類敢直接闖進狩夜的地盤撒野。
    這裏的人他未必認全。
    但他抵達第一天,就把狩夜內部所有的“臨世人”記了個清清楚楚。
    眼前這一個,絕非其中之一。
    “膽子向來和實力成正比。”
    任缺嘴角扯出一抹笑:“隻是來找個人而已。”
    “來狩夜......找人?”
    沈墨眯起眼。
    “一個手上紋著黑三角的,認識麽?”
    任缺語氣隨意,像在問路。
    “......嗯?”
    沈墨的眉頭幾不可察地挑動了一下。
    “哦?”
    任缺的反應卻比他更明顯。
    因為——這條線索,他找了太久了。
    “不為難你,告訴我那人是誰,在哪。”
    他抬起右手,拇指與中指虛扣,是一個未竟的響指。
    周遭空氣卻已悄然凝滯,無形的能量開始暗湧、繃緊。
    沈墨微微皺起了眉。
    ————————
    “人呢??”
    當狩夜的先遣隊疾馳而至時,長街空曠,死寂無聲。
    除了風卷起的塵埃和破碎的紙屑,一無所獲——
    沒有敵人,沒有屍體,甚至連一絲血跡都未曾留下。
    但他們錯了。
    錯得徹底。
    幾乎就在狩夜隊員四下散開、試圖搜尋痕跡的下一秒——
    周圍所有巷道的陰影,活了。
    傭兵、流浪者、衣衫襤褸卻眼帶凶光的能力者......
    他們從窗口躍下、從窄巷踱出、從通風管口翻身落地。
    越來越多,密密麻麻,轉眼已成合圍之勢。
    “操!幹他媽的狩夜——!”
    不知是誰嘶吼出第一聲,像點燃引信的火星。
    ............
    一名狩夜隊員剛舉起脈衝步槍,就被側方撲來的流浪者一斧劈在肩甲,火花四濺。
    他悶哼一聲後退,尚未站穩。
    另一名能力者已貼身逼至胸前,掌心綻出熾白光弧——
    “襲擊!是傭兵!”
    通訊器中傳來急促的呼喊,旋即轉為一聲慘叫。
    “操!你們這群雜碎活膩了!?”
    巷戰在瞬息間爆發。
    刀光、能量衝擊、槍火嘶鳴——
    破碎的霓虹燈牌在震動中砸落,玻璃碎片混著血沫四濺。
    傭兵借集裝箱為掩體,實彈槍火猛烈掃射,死死壓製住狩夜前端的火力。
    實彈撕開肉體的效率,遠非能量武器可比。
    混亂中,一道黑影悄無聲息躍上狩夜指揮車頂——
    是名身形矯健的能力者,雙手按車,肉眼可見的震蕩波驟然擴散。
    整輛車猛地向下一沉,車窗盡碎,車內儀器劈啪炸響,濃煙滾湧。
    “撤退!重組陣型!他們人太——”
    一名狩夜軍官嘶聲下令,話音未落,便被陰影中射來的結晶長矛貫穿胸膛,釘死在牆上。
    狩夜——
    從未在這座他們統治已久的城市中陷入如此境地。
    ————————
    “嘿,奇了怪了,今晚狩夜那邊怎麽畏手畏腳的。”
    幾名能力者聚在城北高牆上,俯視著下方混亂的戰線。
    火光與能量衝擊在廢墟間明滅,嘶喊聲隱約傳來。
    “管他的,這時候不趁機多撈點好處,還等什麽時候?”
    一個身形高壯的能力者啐了一口,話音未落便已縱身躍下高牆,衝向怪物肆虐的區域。
    盡管心下存疑,但在資源與利益麵前,無人願細究緣由。
    越來越多的人衝出城門,投入這場突如其來的“賞賜”。
    ............
    城牆邊緣,一座簡陋的休息點內。
    一個衣衫襤褸的男人正獨自坐著喝水,指間一枚銀戒刻滿了細密繁複的紋路。
    “嗒。”
    一個腳步聲不疾不徐地響起。
    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在他對麵坐下,自顧自倒了杯水,仰頭飲了一口。
    鈞梟放下杯子,杯底與木桌相觸,發出一聲輕響。
    “你也要當瘋子。”
    是肯定,而非疑問。
    顧晟飲盡最後一口水,將空杯不輕不重地叩在桌麵上。
    “我們這類人,不一直就是瘋的麽。”
    鈞梟盯著顧晟的臉看了片刻,陰影在他深刻的輪廓間流動。
    忽然,他喉嚨裏滾出一聲低笑,帶著些許嘲弄,卻又空洞。
    “你連自己人都騙。”
    他頓了頓,像是品味著這個事實:“那和他們混在一起的理由......究竟是什麽?”
    顧晟抬起眼。
    那一瞬間,他目光中斂去了所有溫度。
    “鈞梟。”
    他聲音平穩,卻字字清晰,砸在沉悶的空氣裏:
    “這名字,應該倒過來念吧——蕭軍。”
    他身體向前微傾,兩人間的距離驟然壓迫,聲音壓得更低,幾乎隻剩氣息摩擦的力度:
    “殺了那麽多臨世人......”
    “究竟為了什麽?”
    鈞梟——
    不,蕭軍搭在桌沿的指尖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你既然已經查了我。”
    他語氣平淡,聽不出波瀾:“就該知道我的理由。”
    早在兩個月前,顧晟已通過沙蠍鎖定了他的蹤跡。
    沙蠍不僅提供了名字,更點明了他那被許多人忽略的根底——
    他並非外來者。
    任缺最初判斷錯了。
    這人是灰燼城土生土長的幽靈,隻是離開了一段時間,如今又回到了這座正在腐爛的巢穴。
    顧晟的指節在桌麵上不輕不重地敲了兩下,打破了短暫的沉寂。
    “你,想殺死所有臨世人?”
    蕭軍迎著他的目光,臉上沒有任何可以被稱之為情緒的東西。
    隻有一種近乎虔誠的、冰冷的決絕。
    “對。”
    他聲音輕得像歎息,卻又重得足以碾碎一切。
    “包括——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