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輕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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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張大春等人返回船艙,之前不知飛去哪裏的靈羽,也重新落在了船頭,把頭埋在翅膀下麵繼續睡起覺來。
徐雲東又將張長行和靈羽做了一番介紹,說明了此次下山的原委,從陳一青的口中也對今晚的這些水匪,有了一些了解。
原來這個匪首叫做陳敢,他父親當年也是在這碼頭上討飯吃的一名混混,後來在一次幫派械鬥中丟了性命,他也就失去了去向,那年他還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孩子。沒想到過去了四十多年,也就是在年前,這陳敢又突然回到了這沽來城,還帶回來兩個兄弟。
也不知這些年他在外麵經曆了什麽,竟有了一身不俗的修為,就連他的兩個兄弟也是個中高手,回來不久,三人便強勢鎮壓了本地的群英會,成了這一段水域的最大幫派。
這半年來,碼頭附近的河麵上,已發生過好幾起奪人財貨的事情,這令雷司衙門的司正非常憤怒。所以這些時日,陳一青一直帶人在碼頭附近蹲守,沒想到今天這麽好的機會,竟還是讓他給跑了。
聽完陳一青的講述,徐雲東道:“憑沽來城風司衙門的實力,很難將其歸案,還是上報風雷院吧。”
陳一青知道他們沒人是築基修士的對手,便從善如流,決定明日就據實上報。
第二天張大春命人在城內采買了不少補給用品,接近午時才又重新起錨南下。是夜,雲帆三人齊聚一室,張長行拿出那把雲帆得自河底的短劍,上麵的泥沙早已清理幹淨。隻是這把劍也不知在河底泥沙中沉寂了多少年,原本包裹劍鞘的皮子早已腐爛,露出了裏麵黑黝黝的木質。而此劍的劍格劍柄以及劍首,皆布滿了銅鏽,竟然均為青銅所製,明顯是一把上了年頭的古器。
徐雲東端詳了一會兒道:“這個劍鞘似乎不是原配,其木質曆久而不腐,當真是難得,從工藝上看,應該也是出自後世的名家之手。”
雲帆一用力將短劍抽了出來,用幹布擦拭去劍身上殘留的汙漬,竟然依舊光可鑒人,靠近劍格處還有兩個古拙的銘文。
不想徐雲東居然識得,隨口便道了出來:“輕呂?”
張長行驚訝道:“輕呂?擊之以輕呂,斬之以黃鉞,這難道是武王當年用過的那把輕呂?”
雲帆看看師兄又看看張長行道:“這是一把名劍?”
見二人都點了點頭,雲帆又問道:“那和我的吞息比呢?”
徐雲東將輕呂接到手中,暗暗灌注了一絲靈氣,卻是搖了搖頭:“此劍名氣雖大,卻不是修士所用的靈劍,不過在世俗之中也算得是難得的神兵利器。”
雲帆又看向張長行問道:“你剛才說是武王用過的,那是什麽意思?”
“傳說武王當年為了泄憤,曾用短劍擊刺紂王的屍體,後來又用斧頭砍下了紂王的頭顱,所用的那柄短劍就叫輕呂,此劍應是周室後人帶來的聖境,沒想到竟是遺落在此。”
張長行拍了拍雲帆的肩膀,又笑嘻嘻地道:“這把短劍用來收藏還是不錯的,你若是肯賣的話,一定能賣一大筆銀子。”
雲帆白了他一眼:“我要銀子又有何用?”
“當然有用,將來好迎娶道侶啊。”
徐雲東還劍入鞘:“等到了紫都,找個好點的匠人修複一下,劍莖上再縛以劍緱,在築基之前也是可以用的。”
自從知道船上的三位都是絕頂的高手後,張大春便命船夫白日裏盡管趕路,也不必定要在碼頭夜宿,如此一來隻在第九天頭上,便已到了紫都王城。
紫都果然是東華州首屈一指的大城,沽水至此,水麵已寬達四百餘丈,狹窄處也有兩三百丈。此城臨水而建,上下客商的碼頭,大大小小就有十多處,張大春將船停靠在了最大的上黿碼頭。
站在船頭甲板上,雲帆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向張大春打聽道:“張大叔,你在紫都城可有聽說過程秋莫這個人嗎?”
張大春細細思索了一會兒,並沒有什麽印象,隻好搖頭道:“沒聽說過,不知道小公子尋找的這人是做什麽營生的?在下倒是可以遣人去打聽打聽。”
雲帆也不知程秋莫是做什麽的,隻好道:“我也不知,那張大叔知道姬家的商鋪在哪裏嗎?”
“小公子口中的姬家,不知又是哪個姬家?”
雲帆倒是聽師姐說過,她家在北方有好大一片牧場,華陽城裏也有不小的名望。
正想回答華陽姬家,卻聽徐雲東道:“南山姬家。”
“原來幾位識得南山公子,他們家的產業都在城南銅獸大街一帶,到了那裏隨便找個當地人一問便知。”
姬南山正是雲嵐的大哥,為人仗義豪爽,經營著家族裏大部分的產業,是以南來北往的客商大多知道他的大名。
張大春還要在碼頭上等待卸貨,三人自不與他再作一路。辭別了張大春,三人躍上碼頭徑直往城裏而去。
紫都城內的一座鴻蒙學館外,陸陸續續地湧出一眾學子,此時正是學館的下學時間。一個頭紮雙髻的女童,匆匆地奔出學館大門,身後則還跟著幾個差不多年紀的男女學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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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段之後,周圍行人漸少,身後的那幾個童子快走了幾步,緊跟在那前麵的女孩兒身後,嘴裏唱道:“小依寧,孤零零,克死親爹克可娘親,小依寧,孤零零,克死親爹克娘親......”
前麵的那個女孩兒隻管埋頭走路,又走了一段路程,那女孩兒突然加緊了步伐,拐進一個胡同,在地上撿起一根樹枝,靜靜地躲在一處轉角牆後。
後麵尾隨的幾個孩子剛一轉過牆角,那女孩兒忽然跳將出來,舉起手中的樹枝,劈裏啪啦的就是一頓胡亂抽打。
“小狐狸精你敢打人?”
“我不是狐狸精。”
那女孩一邊抽打,一邊辯解,一邊落淚。
“你就是狐狸精,你娘是個狐狸精,所以你也是個狐狸精。”
那女孩不再爭辯,隻是不依不饒的抽打不停,不過臉上早已是淚珠連連。
幾個孩子口中兀自謾罵不休,終於有個男孩子湊準機會奪下了依寧手中的樹枝,反手往依寧的頭上抽去。依寧之前抽打的雖然沒有章法,卻也隻是抽打幾人的身體。而這個男童,卻一上來就往小姑娘的臉上打去,這一下子若是打實了,非要破相不可。好在依寧還算反應敏捷,一低頭就向那男孩撞來,正好躲了開去。那男孩一個腚墩兒坐在了地上,依寧拔腿就跑。
“小依寧,孤零零,克死親爹克娘親,小依寧,孤零零,克死親爹克娘親......”
幾個孩子跟在後麵依舊追逐著辱罵,眼看到了人家門口,那幾個孩子才放慢腳步各自散去。依寧抬手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正要拍打門環,隻見不遠處的巷子口,卻轉過來三道身影,走在前麵的那人,正是一個頭戴抹額的負劍少年。
依寧的眼眶裏再次湧出了淚水,而且這次更加地洶湧。
“雲帆哥哥...!”
依寧撒腿便向三人跑去。
“寧兒,你怎麽哭了?”
依寧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這是...見到了你心中高興。”
雲帆三人進了城後,一路打聽到了城南的銅獸大街,尋到了姬家開的一間客棧,掌櫃的一聽前來的是南嵐小姐的同門,趕忙命人收拾了兩間上房,又去姬家在此間主事的府上請來了東家。
姬南山一般並不在紫都城內,在此主事的是雲嵐的一個叔父,叫做姬佑臣。徐雲東在客房裏和姬佑臣道明了此番來意,還說了一些雲嵐夫婦在玉華山中的近況,姬佑臣吩咐了客棧掌櫃的好生接待,不得怠慢,便自離去了。臨走之前,雲帆也從姬佑臣口中得知了程秋莫的住處。
依寧見到雲帆自是歡喜,雲帆又為幾人互相做了介紹,依寧這才趕忙將三人往家裏引去。
依寧的外公一年前就已經去世,好在老人在臨死之前,終於又見到了自己的女兒,還意外地見到了外孫女,走得也算是沒有了遺憾。
依寧的外公程秋莫,本是此地鴻蒙館教書的先生,在當地也算是頗有名望,家境更是殷實。隻是前半生雖有一女承歡膝下,卻不想後半生竟然落得個孤獨終老,夫人女兒失蹤之後,就隻有一個老家人相伴。
前些年還一直不斷的四下打聽尋找,花了不知多少銀錢,也沒有打聽到母女二人的下落,直至病倒後才斷了父女還能相見的念想。沒想到有一天,女兒竟真的好端端地又出現在自己麵前,還帶回來一個外孫女。
程秋莫的年紀其實並不算大,應是多年來心病鬱結,恰逢女兒突然回來,當得知女兒的種種遭遇後,乍喜乍怒之下終於是扛不住了,這才撒手人寰。
說來依寧母女也是命苦,程秋莫走後留下不少家財,還有這座不小的院子。程秋莫除了琴娥一個女兒之外,就再無直係親人,原本族中的幾個從兄從弟,就等他死後好分了他的家產,沒想到偏偏臨死之前琴娥又找了回來。
在見到女兒那一刻,程秋莫就立下了遺囑,所有家產盡歸女兒名下,直接就斷了族人的奢望。東華州的遺囑是可以在衙門裏備案的,所以依寧母女自然而然就成了一眾族親的眼中釘肉中刺,這些時日以來,一直報以各種羞辱和刁難,沒有多久琴娥也是被氣得一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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