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賭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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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說呂老太公的為人豁達,對世事又看的通透,三天就搬離了祖宅,贖回了孫子,對呂謹言也不曾打罵,甚至重話都沒有一句,隻是將其關在書房裏讀書,不許他再出房門一步。
    聽堂哥說完,雲帆問道:“信哥哥,當初攛掇你們同去青樓的,是不是也是那個張悅江?”
    呂謹言沉思道:“起初倡議的並不是他,不過附和之人中卻是以他最為起勁,且此人又是一個慣懂風月的青樓常客,風弟難道是懷疑我那同窗竟然是和他們一夥兒的嗎?”
    雲帆道:“不能確定,但這種朋友以後不來往也罷。”
    “唉,我如今在一眾同年眼中就是一個笑話,也沒有顏麵再去與人來往。”
    “信哥哥,你可知祖父為何不責罰於你,隻是逼你苦讀詩書?”
    不待呂謹言作答,雲帆便接著道:“因為錯事已然鑄就,知道你不是出於本心,說多了也不過是讓你更加愧疚而已,萬一你從此一蹶不振,那豈不是毀了你一生的前程?隻要信哥哥能夠發憤圖強,將來金榜題名之時,還有什麽恥辱不能洗刷?”
    這一番話使得呂謹言幡然醒悟,哽咽道:“我堂堂七尺男兒竟然還不如風弟你一個少年,真是羞煞我也,我這就去麵見祖父,從此痛定思痛,一定要將失去的一切再一點點的掙回來。”
    此時窗外也傳來了“嚶嚶”地哭泣聲音,雲帆早就知道劉氏在他進來後不久,就來到了窗外,卻也沒有點破。
    此時驚擾了兄弟二人,劉氏便索性走了進來,對雲帆福了一禮道:“多謝叔叔的一番開導,你哥他就是太容易相信別人,才吃了這麽大的虧。”
    雲帆微微一笑:“咱們家的便宜可不是那麽好占的,嫂嫂在家好好照顧爺爺,我和信哥哥出去一趟,晚些時候便會回來。”
    雲帆上前幫呂謹言整理了一下儀容,然後拉起便走,劉氏跟出門追問道:“叔叔這是要帶你哥哥往哪裏去?”
    隻聽雲帆道:“我有些東西寄存在城裏,我自己拿不動,讓哥哥去幫我搭把手。”
    古井街是萊陽城最為繁華的一處所在,勾欄酒肆、賭坊妓館都在這一條街上。路過攬月閣時,雲帆和呂謹言都對那一幢三層小樓多看了幾眼,不過兩人卻是各有各的心思。又繼續向前走了不到一裏,呂謹言便帶著雲帆拐進了一個胡同。
    “風弟,我們還是回去吧......”
    “沒事的信哥哥,你一個人尚且敢來,如今有我相陪怎麽反倒膽怯起來了。”
    呂謹言紅著臉道:“風弟,我......”
    “走吧。”
    雲帆的神識展開,早已注意到了不遠處的一座院子,院子邊上開了一個角門,門上掛著半截布簾,而簾子後麵還坐著一名漢子,守著一個茶壺正在打著瞌睡。
    大明一朝嚴令禁止賭博,因此這賭坊的門臉,自然也就半遮半掩的不敢太過招搖。大明律,凡賭博者一律砍手,是以呂謹言功名在身,哪怕輸掉再多家財也不敢聲張。
    當年太祖爺還曾建過一座逍遙樓,引誘一些喜歡耍錢的賭客入內逍遙快活,沒想到卻是許進而不許出,愣是將一杆子賭徒全給活活餓死在了裏麵。之前聞聽呂謹言說了這麽一段趣聞,雲帆倒是對這位大明太祖,高看了幾分。
    雲帆用竹笛挑起布簾,那守門的漢子見是一個半大公子,便止住了起身的動作,待見到跟後而來的呂謹言,識得是個熟悉麵孔,便又合上了眼簾。
    穿過一道月亮門,剛剛走進後院,便聽到陣陣吆五喝六的一片嘈雜,雲帆牽起堂哥的手腕稍微落後了半步,便一起踏進了一座廳堂之內,廳內三五一群,竟有三四十人。
    “喲,這不是呂秀才嗎?今兒個又得閑了啊?”
    “來來來,給秀才老爺騰個地兒。”
    雲帆掃了眾人一眼,除了幾個出言嘲諷的之外,大多都是投之或是鄙夷,或是憐憫的目光。
    又有人道:“不知道,呂老爺今天可帶足了銀子沒有?”
    “嘿,呂家那是家大業大,你這是瞧不起誰呢?”
    呂謹言哪裏受得了這種言語諷刺,轉身就要離開,卻被雲帆拽住了手腕甩脫不掉,隻聽雲帆道:“是呀,我們呂家豈會在乎幾兩銀子?就怕贏多了,這裏的老板賠付不起。”
    這時一個大漢挑開一間包房的門簾走出來道:“小公子說哪裏話,有本事盡管贏去。”
    呂謹言趴在雲帆耳邊悄悄說道:“風弟,我可沒有帶銀子出來。”
    雲帆示意他稍安勿躁,對那剛剛出來的漢子打量了一番:“你便是這家賭坊的主人嗎?”
    那人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正是,某家魯源,還未請教小公子怎麽稱呼?”
    雲帆將一隻竹笛在手指間轉來轉去,玩出了諸般花樣,輕笑道:“你就叫我呂二公子吧,這才打金陵回來,今天就在你這裏耍耍,不知道魯老板可敢玩的大一點兒?”
    一聽是從金陵回來的,萊陽城又不大,能夠在外為官的屈指可數,想到呂謹言的叔父正是在南京做官,這個小公子自稱呂二,不用問也能猜得到雲帆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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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頭小肥羊擺在麵前,那魯源哪裏還有不應承的道理,抱了抱拳道:“不知道呂二公子,打算玩多大,某家奉陪便是。”
    雲帆不緊不慢地從懷裏取出一物,舉在手裏朗聲道:“可有人識得此寶?”
    不少賭客都被二人言語吸引,這時都向雲帆手中望來,隻見雲帆手中拿了一顆比雞子略小一點的珠子,瞧著流光溢彩,卻沒有人能夠說出來曆。雲帆用雙手將那珠子籠在了手心之中,露出來一道縫隙,那縫隙之間立刻有淡淡光華耀出,在場所有人都為之振奮起來。
    “夜明珠,是夜明珠。”
    “什麽夜明珠,哪裏有夜明珠?”
    不少之前未注意到這邊的賭徒也都紛紛向這邊看來,整個大廳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上動作,有在後麵的還在拚命地向前麵擁擠,嘴裏皆嚷著:“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雲帆再次攤開雙手道:“怎麽樣魯老板,敢賭嗎?”
    一群賭徒紛紛起哄:“賭,賭,賭,和他賭了!”
    此時再看魯源,已經是額頭沁汗,盯著雲帆看了半天道:“我可看不出你這珠子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這裏是小小的來陽城,卻也無人能估算得出它的價值。”
    雲帆道:“這話說得倒也有理,我想魯老板能夠支撐這麽大的場麵,也不是那種信口雌黃之輩,不如這樣,魯老板你覺得我這珠子能作價幾何那便幾何好了?”
    那魯源沒想到竟有這種好事,這小子怕不是失心瘋了不成,若是能將那夜明珠弄到手裏,他都已經打算好了,明日就立即消失,不過麵上卻是裝作了一臉為難。
    “也罷,某家既然是吃的這碗飯,哪兒有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就作價紋銀千兩好了,你也別覺得吃虧,賭行裏的規矩,凡是典壓之物隻能作價三成。”
    雲帆也不和他計較:“一千兩就一千兩。”
    聞言,周圍圍觀之人皆傳來一陣唏噓之聲,不過卻也沒人敢直言那魯源心黑。
    而呂謹言已是心中大急,不知道雲帆何處得來的此等至寶。想到叔父時任南京太常寺祀丞,據傳那夜明珠又多是陪葬之物,莫不是皇陵中竊來的不成。
    呂謹言越想越是心中惶恐,若真是如他料想的一般,一旦東窗事發,那可就是抄家滅門的大罪。
    呂謹言不停地扯動雲帆的衣袖,想要他就此罷手,腦海裏卻傳來了雲帆的聲音:“信哥哥,安心看戲便是。”
    “這是風弟在和我說話?”
    呂謹言不確定地看看雲帆,似乎並未開口,再看看周圍眾人,好像都一無所覺。不明白雲帆是怎麽做到的,竟有這般神奇手段,心下頓覺稍安了一些。
    那魯源又問道:“不知呂二公子打算如何個賭法?”
    雲帆道:“越簡單越好,我還想贏了銀子好去攬月閣裏耍耍呢。”
    此言一出,眾人都已經心中有數,這原來就是一個敗家的小紈絝,想必是偷拿了家中的寶貝出來散財來了。
    魯源也是如此這般的想法,哈哈笑道:“那好,那就玩骰子好了,最是簡單。”
    雲帆無有不可地道:“各地規矩不一,還請魯老板先說說你們這裏的規矩吧,免得輸了賴賬。”
    “呂二公子放心,老魯就是把這條命輸出去了,也不會做那沒有賭品的事,小公子這邊看。”
    說著將雲帆領到一張賭桌前麵,接著道:“各地規矩大同小異,呂二公子是想和某家對賭還是想玩押寶?”
    “就押大小吧,簡單,不知輸贏如何計算?”
    魯源一指賭桌道:“不管大小,押中了都是一賠一,押中豹子十二倍,押中點數最高是十七點,一賠三十六,其餘六到二十四倍不等,押寶區域上麵寫的分明,呂二公子要不要先小賭幾局試試手氣?”
    雲帆扯過一張圈椅,坐在椅子的圈背上腳踩椅麵道:“本公子哪兒有那麽多閑功夫,我隻賭一局,贏了你給我銀子,輸了明珠歸你,抓緊時間這就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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